第十八回崔公子巧訂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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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一入侯門深似海,痴心原愛意中人。嬋娟另有垂青者,巧遇黃堂轉訂姻。
住談京內長和短,且表雲南府裏情。劉府千金劉郡主,芳心悵悵為姻緣。終朝住江三嫂,要懇良謀救一身。
母如今心着急,十分煩惱不安寧。多姣愁得花容瘦,針線全拋不在心。坐也想來行也想,千憂萬慮翠眉顰。其時孟夏
初二,劉郡主,正伴夫人閒話情。忽聽門公飛報入,事幹重大就高聲。
啓夫人得知:侯爺的書信到了,現有家人在外,請太夫人命下依行。
太郡夫人就傳問,有何大事喊盈天。門公答應如飛走,劉郡主,聞説書來變玉顏。素手如冰魂魄散,芳心亂跳兩眉攢。抬體玉,款金蓮,隨着夫人到外邊。只見下書人入內,倒身三叩請金安。起來面帶驚慌,兩手雙呈書一函。侍女接來呈太郡,夫人坐下拆來觀。多姣郡主挨身近,顧氏説,自己婚姻心就關。好好二兄娶嫂嫂,就要你,引她投水到黃泉。千金見説羞無地,只得離開不敢觀。但見夫人瞧幾眼,點頭微笑就開言。
啊唷,侯爺應允了,這也難得。
郡主旁邊正暗觀,一聞此語早魂飛。翠眉慘淡花容變,香汗淋漓心意。暗叫一聲奴好苦,今朝此事怎區分。實指望,父親不允偕連理,卻誰知,書信之中一口應。劉郡主,誓死不忘皇甫姓,只不過,閨中自盡喪身軀。恨殺了,興風作
崔姨母,害得我,
命將來一旦拋。薄命紅顏真可嘆,捐生未待到臨期。多姣頃刻芳心亂,背花容,一陣悲酸淚滿衣。正在慌忙無主意,忽聽得,夫人椅上放悲啼。
啊唷親兒呵,你怎麼被人拿了!
一聲悲喚動柔心,帶椅連人都跌倒,郡主見了心亂動。丫鬟僕婦忙走進,多姣小姐叫親孃。抱住夫人連連喚,母聞言急進來。吃驚連問因何事,未知細底甚端詳。急叫丫鬟取蔘湯,燕玉含悲不出聲。心中有事千行淚,汪汪與眾共攙扶。太夫人,一氣悠悠又轉陽。哭叫親兒何不幸,也是你,自己招惹受災殃。輕輕被困吹台嶺,何
得,娘見兒來兒見娘。太郡夫人言到此,嚎啕大哭放悲聲。江媽郡主齊觀信,劉燕玉,越發傷心淚萬行。袖掩芙蓉聲哽咽,嚎啕痛哭在中堂。夫人悲痛仍歸坐,喚入家人問細詳。已曉有人前去救,惟愁未到命先亡。先擎書札抬身起,郡主相扶同進房。太郡含悲來掩面,和衣一倒在牙牀。呼兒喚子聲悽慘,半
方才略止傷。燕玉坐牀來相伴,香腮硬嚥又呼娘。哥哥不幸遭擒獲,母在家中怎主張。現在晨昏無侍奉,娘可肯,相離孤女獨淒涼?待等那,大兄大嫂回來
,那其間,再遣孩兒也不妨。如若母親言使得,女兒也免暗牽腸。多姣言訖低低哭,大郡聞言也
傷。翻轉身來朝外睡,長吁含淚叫姑娘。崔家若不催親事,留你於家且慢慌。郡主聞聽心略喜,聲聲應諾謝萱堂。少停郡主相辭母,就共江媽轉繡房。
卻説劉郡主一進香房就遣出了丫鬟,把只尖尖玉手扯住江媽,垂泣道:啊唷媽媽呀!我叫你早些設計,總不在心頭,如今已許崔門,你何忍看奴自盡?
風波一旦實堪嗟,主意還當快快拿。園內盟言人不在,難道奴,手攜畫扇走崔家?求母,懇媽媽,想個良謀免禍加。郡主言完心
碎,金蓮雙跌淚如麻。其間急壞江三嫂,主意全無嘆又嗟。連叫千金休着急,少不得,保全郡主免風波。多姣跌腳連催促,説道是,
母言詞忒也差。禍在臨頭將及死,還不肯,早些用計救奴家。媽媽果是丟開手,奴也就,自送殘生報少華。燕玉説完先痛泣,江媽越覺意如麻。郡主啊,不用慌來不用忙,成親之
再商量。夫人現在思公子,哪有心腸為女郎。管保再遲三兩
,方才提起結鸞凰。良謀豈得登時就,也要一心慢慢商。郡主這般相
我,必定要,兩條
命一齊亡。江媽説着愁還笑,劉燕玉,掩面悲啼淚滿腮。是晚又行陪嫡母,善言相勸解愁懷。殷勤服侍安身後,方始穿廊自轉房。
母再三安
畢,自回房內不須詳。多姣一夜何曾睡,抱扇而悲痛斷腸。次
早晨梳洗畢,就來膝下問安康。
思窺探真消息,以免臨期手腳忙。早有門公來稟報,説聲已到一儀堂。夫人只為思兒苦,擁枕而眠不起牀。見報外邊兄弟至,就呼請入裏邊房。
卻説顧儀堂走進卧房,燕玉也着道了萬福,然後退入裏房。顧公坐下,先説了些奎璧被擒之事,方言及崔家親事允了,萬千歡喜,要求早早完姻。太郡手推繡枕,怒道:有甚麼要緊!
人家為子正悲哀,怎樣輕輕要合諧。一霎相看如寶貝,也不管,倒也虧他説出來。既已應承言説過,成親之事要遲挨。夫人説罷無言語,拍牀沿,哭叫孩兒淚滿腮。當下顧公難再説,也只得,連聲應諾把身抬。夫人命女堂前送,劉郡主,緩步相移出外來。宏業叫聲甥女進,多姣方始轉庭階。儀堂一直回崔宅,相復之言且撇開。郡主竊聽心暗喜,更加孝順解慈懷。夫人也道千金好,早晚殷勤叫女孩。前後未停三兩,崔太太,一乘轎子上門來。
話説崔夫人來到劉家,向太郡説道:妹夫一言應允,原不該催促完姻,但是大外甥要候選知縣,攜帶家眷同行,不論路遠路近,我豈肯千山萬水跟着他上任?況且二外甥還要鄉場考舉,難道他獨自在家?要賢妹應允了,就是本月十八
下聘,廿五
過門罷。大媳婦去了,全靠着二娘子作伴兒。要妹子下一個關切的心腸,早早行盤過禮。劉太郡
頂撞幾句,礙着姐妹的情面,就隨口允了。崔夫人歡天喜地地回家,打點行盤。
崔郎聽見喜非凡,深幸成婚竟不難。正備良辰臨廿五,作一對,鴛鴦枕上並頭蓮。不談秀士崔攀風,且表多姣郡主言。已曉期俱定下,芳心
亂不能安。倚牀隱几惟啼哭,憔悴甚,粉廢紅消翠黛殘。痛泣之時心付度,忽抬身,含悲扯住
孃言。
啊唷媽媽呀,倒不如你帶着我逃出家中去罷!
三嫂聽言半晌呆,搖頭連説不能來。兩人都是裙釵女,鬧熱場中走不開。幼女私逃名不美,必定要,被人談笑被人猜。況且是,公侯門第非凡比,似這等,背母私逃斷不該。郡主聞言頻頓足,媽媽還是這般呆。任憑外面人談論,奴只是,死到臨頭顧不來。母託言身是女,難道你,孩兒進喜亦裙釵?休怠慢,勿遲挨,快去和他商議來。不若此時設一計,這條
命任安排。江媽見説低垂首,半晌方才把口開。
卻説江媽良久道:郡主你不必着急,還有幾工夫哩。進喜是斷斷難行的,他若同着逃了,被夫人遞一張呈子,追捕回來,豈不是
命難保?我想起來,我有個妹子,今年三十二歲,在本地萬緣庵出家。當家師父法名善靈,我妹子是他的徒弟,就叫做梵如。師徒徒眾在內虔修,卻是冷落禪堂,倒也無人亂走。如若郡主決意私逃,還是這個去處為妙。
燕玉聞言喜又悲,媽媽何不早些雲。庵中房屋多餘否,只恐難容兩個人。可命你兒前去問,如其不可另調停。低説須當差進喜,先着他,庵中密告母姨知。若然有處閒房住,就可私逃避俗塵。燕玉慌忙推母,江媽出外就相尋。
卻説這江媽之子,只因去年染病,故不相隨國舅進京。當聞得奎璧喪師被獲,想到常優待,也痛哭了一場。江媽出外相尋,適遇奉夫人差遣,不在府中,
母只得復入內室。等至黃昏時候,方喚進曉雲軒廂房商議。進喜着急道:母親,你該相勸郡主出嫁罷了,又幹這顛倒勾當。江媽苦得落下淚來,道:我的孩兒呀,何嘗不勸她?郡主只是要生要死地啼哭,教我也無法。
進喜聞言嘆數聲,算來難怪女千金。茅庵暫避還容易,且到明朝走一巡。庵主善靈如説可,我當竭力亦其情。江媽答應來回話,郡主香閨略放心。進喜次朝將去,夫人喚進內堂門。叮嚀伺候休他出,這如今,郡主成親有事情。進喜應聲方退下,自思難以到庵門。暗中密告江媽曉,只待行盤以後行。郡主芳心權忍耐,數
中,可憐坐卧不安寧。夫人略備行盤禮,十八之期早已臨。崔家府內來行聘,劉家回禮也豐盈。夫人收拾崔家物,即呼燕玉女千金。
咳,女兒,你沒福。若不是哥哥出事來,我少不得備一付嫁妝與你。這如今我自家還坐不安立不安的,哪有心情照應?只得把孟家妝奩分一半與你罷了。
燕玉聞言低了頭,不言不語淚痕。夫人也覺心憐憫,看待之情比昔優。郡主自思遲不得,密差進喜問情由。江媽之子連聲諾,忙裏偷閒出府門。
卻説進喜秘密地走到萬緣庵中,先見了母姨,備述一切來意。只説昔年劉侯太郡曾以郡主許配皇甫公子,因督台被陷,家屬分離,遂賴婚另配崔府。故此郡主要到底中躲避幾
,斷不有累當家師太的。
梵如應允入禪堂,師父之前要細詳。庵主善靈心暗想,此間卻也少間房。但思郡主公侯女,若私逃,珠寶釵環必有藏。此刻不妨應允了,到後來,庵門清苦要她幫。老尼想罷歡容起,就叫賢徒去覆將。郡主要來容易事,我這裏,自然搬出一間房。但愁庵內多清苦,淡飯茶不足嘗。郡主若然圖可口,多攜盤費到庵堂。梵如應諾心歡喜,巴不得,姐妹同居敍敍腸。細將師言回覆後,江進喜,慌忙相謝轉身行。老尼即喚香公去,搬運東西收拾房。就是幽閒軒後院,一間小室向南方。內中打掃多幹淨,鋪一張,四腳藤心歸板牀。又喚小尼尋片紙,打漿已畢就糊窗。諸般整備都停當,專等千金到廟堂。按下萬緣庵內事,且談進喜覆其詳。
話説進喜回到劉府,就暗暗通知了母親。江媽十分歡喜,悄悄地囑道:進喜兒,這衙堂門是我管的,你到一更時候就進來伺候。把後槽的馬備一匹在花園門外,以待郡主到庵。只消你送至門前就回便了。
進喜回身向外行,暗嗟暗想暗擔驚。少華公子曾吾救,燕玉如今我又承。兩件事情俱做就,二人伉儷可能成。不談進喜權出外,且表江媽向內行。燕玉耳邊言幾句,多姣郡主喜還驚。芙蓉慘淡芳心急,連叫媽媽打點行。三嫂低聲言正是,快拿首飾與花銀。待我在此先包好,你須當,太太尊前走一巡。郡主當時心慘切,開箱取匣不遲延。般般首飾俱出,還有花銀百十金。只為平時常省用,今朝留得作防身。手擎畫扇心難捨,不肯離開袖內行。
母叮嚀須在意,休叫失落母房中。不如貯在衣包內,又好藏來又放心。郡主回言離不得,只惟此扇要隨身。千金言訖忙移走,不見丫鬟自秉燈。到了夫人房內伴,孃兒同坐略談心。雖然不是親生母,也覺依依動別情。眼背銀燈偷拭淚,恨不得,跪辭老母好私行。夫人良久飲香茗,短嘆長吁不住聲。手內清茶留半碗,回頭遞與女千金。嬌容
佩分茶愛,暗已傷心叫母親。幼女無知私訂約,今朝以致負深恩。奴雖此去全貞節,母必相疑有外心。氣惱
加誰解勸,定然身體欠平安。這番斷絕孃兒意,何故分茶付女
。郡主暗思心慘切,飲罷清茶眼淚淋。夫人少刻寬衣睡,倚枕思兒叫喚名。郡生牀頭忙勸解,言詞婉囀亦殷勤。夫人稍覺神思倦,便叫姑娘你且行。燕玉時間心已亂,遠幃數步別奴親。含悲忍淚三回首,就喚丫鬟閉了門。已見飛煙擎絳燭,下階一直就回身。
卻説劉燕玉一進自家院內,就接了燈,着飛煙往廚下烹茶,遂自己走進房內。江媽悄悄道:不須取鋪蓋了,我已將一切首飾鎖在匣中用衣包紮縛停當,只等進喜報個信來,大家就此走罷。郡主連聲作謝:江媽用心。不如先叫飛煙睡了,也免得走漏風聲。
江媽點首坐房中,就把衣包放枕邊。只見侍兒掀簾入,香茶一盞送妝前。多姣就叫丫鬟睡,我共媽媽尚敍談。依然宿於牀背後,打開鋪蓋衣衫。侍兒已入南柯夢。隔帳聽來已打鼾。
母回房先解手,千金堂內就鋪氈。深深萬福低低泣,拜過神明別祖先。
啊唷先人呀,燕玉因尊母命行,姻緣夜訂小庭。何期一旦風波前,又對崔家這段親。失節重婚奴不願,今同
母到庵門。但求祖宗垂憐念,以使奴,無難無災好事成。叩罷先靈辭嫡母,櫻桃口內吐悲聲。
啊唷母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