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保和殿丞相辭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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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雖然濟世與施仁,到底勞勞役此身。忙裏偷閒聊告假,一旬休暇暫辭賓。
話説酈丞相轉府回房,天已點燈時候。那夫人蘭湯初浴,正在明窗下梳挽雲鬟之際。
一見歸來喜揚,正頓着,碧羅衫子接明堂。
進室,坐紗窗,粉面含歡問細詳。
呀,今回來好晚,可又向別處去了?
明堂見問不抬頭,一口長吁滿面愁。梁氏夫人心駭異,她先就,屏開伺候眾丫頭。查細底,問情由,靠着肩兒説甚愁。酈相心中無好氣,立起來,靴尖一頓怒加憂。
啊唷,罷了!問我怎麼?都是你家的母親不好。
明堂説着扯紅妝,轉入紗廚進後房。四顧無人多僻靜,悶悶地,一聲浩嘆訴衷腸。
咳!我酈明堂聰明一世,懵懂一時,避過了多少猜疑,此刻倒事情壞。
方才我自閣中歸,武憲王,他在廳前等我回。説是芝田身患病,要求夫子去觀觀。只因飲恨完婚配,着了急,愁苦加命竟危。酈相方才言到此,梁素華,一聲驚問皺蛾眉:呀!小姐説事情
壞,可就是忠孝王有甚差池麼?
年少三公笑兩聲,不須你,這般着急與擔驚。事情有變非因此,也等我,一一從頭向爾雲。
啊,對你説,那時武憲王説得這等利害,辭不得要瞧瞧去。
一到他家下了軒,老王親,相拉竟入內宮門。芝田曾説三年守,今裏,果在宮中靈鳳居。虛設正房非假語,看了看,空懸花誥也都然。於是走入東邊室,忠孝君,牀上呼師叩首連。
咳!看他那病容憔悴,也教我吃了一驚。
龐兒消瘦大非初,頰上紅痕半點無。及至診他雙手脈,也不過,憂思凝結可調和。芝田自己多悲,故意把,酸楚言詞打動吾。我正
思辭告退,哪知道,他們計策早安排。
啊呀,真真可惱!哪曉得你的母親竟然躲在裏間房內,看見我意思要走,跑出來認將起來。
不問因由一把扯,她竟是,靠於王府護伊家。表揚他,片心守義如何好;埋怨我,連次無情怎樣差。且説且悲還且跪,竟要人,登時承認是閨娃。
啊唷,真真可恨!竟被你母親歪纏。
素華一聽大驚奇,忙問千金認也未?忠孝王君他説甚?小姐把,傷心言語再提提。
咳,不好呀!我母親這般光景,怎樣遮瞞呢?
明堂見問笑還傷,只得又,細細言知就裏詳。梁氏夫人聽訴罷,忍不住,珍珠亂灑碧羅裳。容慘淡,意悲傷,痛惜東平忠孝王。
咳!説得這麼可憐,虧小姐怎生忍耐。
妾身如若是千金,那時候,斷斷難瞞淚要傾。小姐怎生能忍耐?竟還會,轟轟烈烈發雷霆。
咳!母親也望得急了,所以不顧驚惶,出來相認。
兼恐夫人有短長,奴的母,也非單為小親王。今朝此事如何好,老人家,這一歪纏倒費商。
啊,小姐,據我看來,竟只得顯原身了。
夫人不病也還堪,我們就,蟒玉威風做做官。堂上而今重抱恙,到底是,孃兒天要周全。若然天
丟開手,眼見得,太太垂危保命難。如有三長並兩短,小姐你,寸心何忍竟何安?
咳!況且那忠孝王也算有情的了,似這等苦守甘心。
小姐今朝親眼觀,説道是,真容高掛誥虛懸。既然他未忘原配,你何不,認了親時大眾安。非是妾身幫襯彼,實在恐,夫人堂上有傷殘。
咳!勸是這般勸,依與不依,也任憑小姐。
若疑妄思夢中盟,這個是,斷然奴無此樣心。現在仰叨洪福大,受過了,王封一品正夫人。榮華富貴何足論,豈不願,小姐為官我亦尊。若論嫁將王府去,奴還是,劉家郡主下肩人。焉願意,豈甘心,怎比嵬然在即今。況得朝昏陪小姐,我常常,閒中越想越歡欣。此時相勸言明者,不過恐,有害千金養育親。家內夫人如沒意,妾身也,今朝勿勸顯原身。素華言訖長吁氣,想起了,自己萱堂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