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乘醉後看出閨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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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奉詔描成大士身,承恩忽賜玉紅。但將酩酊酬佳筆,果現金蓮不染塵。

話説酈丞相初意是原堅辭的,此刻見皇太后一意殷勤,內侍已排坐椅,況且只賜三杯甜酒,有什麼吃不下去?

當時跪謝在深廊,説了句,拜謝天恩賜酒觴。太后中宮都喜悦,悶壞了,憐才愛貌小君王。愁滿面,氣填,口不開來眉不揚。看見昭陽心更惱,一抬身,自家移步出迴廊。

啊,宮官們取椅,朕到簾下去納涼。

開繡幕,啓珠簾,年少君王步出檐。一看保和消了氣,就對着,明堂之位坐東邊。

話説元天子心內愁煩,惱着昭陽皇后。就叫內侍們端了一張龍椅,坐着看酈明堂。

撇不開,一則幽風納晚涼,二來要看酈明堂。只為是,奇才異品風客;觀不足,似玉如花俊俏郎。當下坐於龍椅上,斜對着,保和學士好端詳。心好悦,氣始降,離了中宮皇后旁。天子於時簾外坐,酈丞相,三呼萬歲傾霞觴。但見那,桌椅調開設酒筵;鋪排在,漫天帳下粉牆邊。花簇簇,佳餚美味排諸;錦團團,異果珍饈列幾盤。暗沉沉,槐樹影遮千萬裏;香馥馥,蓮花風起曲池邊。真正是,上宮雅麗稱俱絕;真正是,閬苑清涼暑亦消。酈相看完將入坐,閃過了,執壺把盞兩宮官。

啊,酈丞相,此酒是皇太后御賜的頭杯。

酈相慌忙接住觴。款踏烏靴登玉路,斜橫象笏跪宮廊。抬紫袖,捧瑤觴,再拜三呼先謝將。

啊,太后娘娘在上,微臣謝恩。

明堂言訖伏廊前,左右昭容免代傳。酈相退行歸坐位,看一看,杯中御酒好奇然。但見那,一盞瓊漿琥珀紅,並無飲過並無逢。香如淡淡幽蘭美,似盈盈曉濃。又不像,竹葉香醪深碧綠;又不像,梨花香釀淺猩紅。名未識,實難窮,不曉如何製造工。酈相一觀心暗揣,飲了口,甘甜立刻到絳

話説酈丞相猜疑着不知何酒,就輕輕地飲了一口下去,那口酒竟與鬱金香無二。

一入時氣味長,甜如蜂膩如漿。無俗味,有清香,沁透詩人錦繡腸。那裏像,村市梨花同竹葉;分明是,仙宮玉與瓊漿。真美味,果奇芳,但覺柔而不覺剛。酈相一微啓笑,暗暗地,説聲真正大無妨。

呀!原來是這樣的甜酒,難道我還怕吃醉了不成?

休説惟三兩杯,就便是,百杯快飲有何妨。真放意,實寬腸,御賜三杯儘可當。如此甘甜香美酒,又有甚,思防沉行藏?明堂想罷丟開慮,一舉杯,高展芝眉竟自嘗。天子坐中廊下見,只愁得,龍靴暗蹬恨昭陽。

啊唷,罷了!罷了!這都是中宮不好。

太后仁慈已認從,原本,適才放走小三公。計出皇甫昭陽後,立着,聖母宮中飲玉紅。此刻明堂了酒,眼見得,靴驗看霎時中。

啊,昭陽啊昭陽,可曉得你若害了我的臣子,朕就不顧什麼君了!

天子心中忿忿然,坐在那,盤龍椅手推冠。這邊酈相完酒,又閃過,把盞擎瓶兩內官。這一個,高捧玉杯容帶笑;那一個,滿傾仙面含歡。斟酒笑,抱瓶言,堆着風叫宰公。

啊,酈丞相飲酒,是皇太后御賜的次杯。

明堂接酒謝天恩,一舉霞觴復又。紫袖捧杯舒玉手,瓊漿滴入朱。未知其,偏寬緩遲遲發;只道那,酒太甘甜發不靈。一盞飲完二盞,二杯吃過到三杯。左邊是,錦袍內監忙忙獻;右邊是,玉帶宮官滿滿斟。東執瓶來西執盞,又遞上,玉紅好酒第三巡。少年元宰無知識,他竟是,看着斟時接着。一刻飲完離座位,跪在那,珍珠簾下要辭行。

啊,太后娘娘在上,微臣謝宴叩辭。

酈相言完俯在廊,驚動了,仁慈太后老孃娘。觀仔細,看端詳,只見明堂跪畫廊。醉態未生還謹慎,俊容不變尚安祥。牙笏舉,紫袍揚,俯伏簾前叩首忙。正放而難以放,只得個,低低迴首問昭陽。

啊,皇媳婦,你看酈丞相就拜辭了。

此刻觀音已畫成,有何方法再相留?玉紅酒遲難發,怎麼得,款住明堂在裏頭?我倒有些難委決,皇媳婦,自家前去怎鋪謀。昭陽國母聞聽説,笑了笑,太后娘娘不必愁。

啊,聖母娘娘,不消愁的,這件事有什麼難為?

只要重將懿旨傳,叫他且慢出宮門。觀音聖像雖描好,再須得,題首新詩在上邊。待等做完和寫畢,酈丞相,自然酒已難安。那時醉後扶就寢,就驗出,真正情形女共男。如若此時相放去,倒徒然,鋪謀設計許多天。無別講,無別言,只有今朝試一番。國母説完低了首,皇太后,應聲就是即傳宣。

啊,保和丞相,你既飲過了三杯,本太后也不相強。

但是如今有件事,還得你,在宮耽擱片時辰。適才所畫觀音像,原本是,水墨風妙入神。如若再題詩一首,更覺得,佳章捷畫清新。不知卿有心思否,再在上,寫首詩篇留個名。太后娘娘簾內語,悶壞了,成宗皇帝少年君。容帶怒,面含嗔,一皺龍眉接口雲。

咳!老孃娘,將就些罷,盡着的纏繞則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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