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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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鄉?”她側扶着那搖搖墜卻固執的老人,不得已,只好先要車伕從車內拿出兩把便椅,一把讓老婦坐,一把自己坐。

“我生在這江畔,長在這江畔。”看着眼前,恍然,她似乎又能睇見所有景物,那讓她動不已、心悸頻頻的往

“所以這裏的一切,即使我再…看不見,也能一一數出、記得。”手抑住口,那兒彷彿有一波狂正襲來,她顫着手,似乎已預料到某事的即將到臨。

“荷姜不知道婆是潯陽人。”其實這也不奇怪,她和她隔了多代,且那宅子里人了眾多,若非她十五那年為了漁郎和爹孃發生齟齬,一時鬥氣藏到了宅子後頭靜謐的竹屋旁,或許她還不曉得自己仍有個住在裏頭、高齡百餘八、已淡出家事的高祖母。而今天她也不會有個凡事開導她、支持她的婆。

“有好多事…以前我認為你小不懂…所以覺得沒必要説,但今天…我卻好想找個人説説。”以前這娃兒總吵着她問東問西,但她總三緘其口。因為往事已矣,除了説了她不見得明白之外,還為了防無謂的人言,所以她至今連她的背景身世都不知是正常的。

荷姜握緊老婦顫抖泛冷的手。

“我要同荷姜…説一個人的故事。”

“好,荷姜聽。”老人心事重重,所以她暫且先依。

而瞬間,老婦思緒恍若回溯至好久好久之前,那時的她,也只有十五。

“婆有沒有跟荷姜説過,婆的家就住在這樹林後頭不遠的地方?”身邊人搖頭,於是她續道:“不説,是因為早沒落了,屋子和人…都是。記得那一年家裏的生意出了大差錯,婆的爹貪了便宜自外頭買進數批劣質南北貨,那南北貨賣給了人,卻讓人吃出了病,可婆的爹卻無力償還。”當時一羣人找上她爹討公道的情況,即使至今已過近百年,她猶歷歷在目。

“婆的家自那時之後,便無時無刻不籠罩在恐懼的陰影下,我們怕人打、怕人放火,婆的爹和娘…連睡覺都膽戰心驚,甚至連眼皮兒都不敢閉。”

“那麼怎辦?”輕哂。

“那年,我嫁了。”

“婆是説,您是為了家計…所以嫁進了我家?”驚訝,雖自古以來女子皆無決定自己婚事的權利,但婆這樣一個有堅持的女卻…這實在不像她知道的婆呀。

“一半是,一半不是。嫁過來…我並未後悔過…咳咳…”又是一連串深咳,那劇烈的咳意得她扶趴上荷姜瘦弱的肩。

“婆!”急着站起,想叫來車伕幫忙。

“荷姜,不…你讓我説完…現在不説,以後呵…以後就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説了。你…就讓我完成這心願…好不?”被老婦拉住,是以荷姜不得已又坐了下來,只是凝住老婦的病容,她的心恐怕是揪着了。

“婆,荷姜聽,但您説完一定就得上車。”眼眶紅了,她真不知她老人家心事居然有這麼多,且還藏了那麼久。

“這輩子,你的婆都心安地過着,因為這一條路…是我自己選的。人的一生中元時無刻不作着選擇,而會作下決定…一定是有原因、有理由,就像你選擇漁郎一樣。”聞言,荷姜不心頭酸然,她硬嚥一聲。

“傻孫兒,這有什麼好心酸的…想你的婆年輕時也愛過人…曉得這滋味。但是有時,愛你愛着的人的夢想,不也是一種愛的方法嗎?”箝制一個人的身是殘酷,那箝制一個人的心又何嘗不是?

活在水裏的魚離水之後,只靠着回想悠遊的滋味就能存活了嗎?答案是否定,所以,她選擇讓魚歸了水。若要她再選一次,她仍是會作下同樣的決定。

“荷姜。”

“婆。”

“如果漁郎對你有點心,那麼任何事物都不可能阻止他來見你,就像…”忽地停頓住,因為一抹偉岸身影已然佔據她腦海,那數十年來…從不曾自她記憶中抹去的身影。

“就像婆認識的一個朋友一樣。”

“朋友?”

“一位真心對我的朋友。”角輕揚,那神情就像沐浴在風裏般自若。

“你曉不曉得婆比常人長壽的秘密?”荷姜聽了搖搖頭,而老婦也同時自懷中拿出一隻小囊包。

“這…就是秘密,幫我…打開它。”拿過囊包,將上頭的細繩松去,倒出裏頭的東西,她好奇問:“婆,這些是?”那細細碎碎的東西,看起來像葯材,但卻又辨不清是何種葯材,因為全摻在一起了。

“是驅百病、活筋骨、延年益壽的珍貴葯材…有此來自北方雪山,有此來自遙遠的異邦,有些來自大漠,而有些來自…海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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