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民的金融“空城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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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的一天,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國家銀行行長澤民,剛從外地回到瑞金的辦公室,正準備查看賬目,會計科長曹菊如匆匆闖了進來,焦急地説:“行長,最近有不少老鄉來用紙幣兑換現洋。金庫裏的現洋少了一半,我看要出問題,你趕緊想個法子吧!”澤民一聽,連忙向銀行的營業廳趕去。營業廳外面排起了長隊,擠進營業廳一看,廳裏擠滿了等候兑換的人羣,大家議論紛紛,情緒動。有人大聲嚷嚷:“現在做生意的只收現洋,不收紙幣,我要換現洋!”有人接話説:“是啊,現在紙幣快成廢紙了,留着有什麼用?”澤民皺着眉頭一言不發,轉身出了大廳。他在瑞金縣城的大街小巷轉了一圈,果真看見一些用品商店、布店和鹽攤着“只收現洋”的牌子。澤民意識到他最擔心的擠兑現象終於發生了!

他急急忙忙趕回財政部,向部長鄧子恢彙報,並同時找來剛上任的外貿總局局長錢之光一塊兒商量。

澤民説:“銀行最忌諱的就是擠兑,最近我隱隱約約有預,但沒想到來得這麼快。第三次反“圍剿”後,國民黨對我們實行嚴密的經濟封鎖,蘇區物資匱乏,物價飛漲,紙幣貶值。另外,敵人制造大量假幣入蘇區,並四處造謠破壞,干擾蘇區金融市場。我們必須儘快想個辦法,制止這種狀況。”其實,道理很簡單,國家銀行和蘇區貨幣的信譽一定要保證,保住銀行和它所發行的貨幣的信譽,就保住了蘇維埃政府的信譽。

此時此刻,澤民正面臨着當年本松方正義一樣的境況,紙幣過量發行導致紙幣兑銀元的劇烈貶值。松方正義的紙幣中,還有相當數量的非兑現元紙幣,因此,儘管紙幣貶值,政府可以不必被迫兑換現銀,情況尚可控制。但澤民的問題就麻煩了,老鄉要求立刻兑現,一旦銀元儲備被擠兑一空,蘇區貨幣的信用將馬上崩潰,後果不堪設想。

當年松方正義為了重建元信用,大膽採用了來多少紙幣,就兑換多少銀元的方法,而且都按一比一的比價,一直換到市場完全相信政府金銀儲備足夠為止。不過,當時松方正義用橫濱正金銀行的外匯匯票創新的法子,解決了金銀幣從海外入的問題,而澤民卻不可能按增加金銀幣的儲備思路來解決難題。

無論如何,決不能讓蘇區貨幣的信用破產。澤民堅持,凡是來要求兑換現洋的,銀行要保證兑換,嚴格規定一元紙幣換一塊現洋,任何人不得抬高現洋比價!

決心下定,國家銀行立刻從金庫裏提出大批現洋,公開兑換紙幣。兩天過去了,前來兑換現洋的老鄉有增無減,銀行門口的隊伍越來越長。曹菊如對澤民説:“行長,現洋所剩不多了,是不是停止兑換?”澤民回答:“現在老百姓換幣熱情正高,不能停換。換出光洋是為了提高紙幣信譽,只有提高紙幣信譽,才能穩定金融!”曹菊如嘆道:“是這個道理。但是如果錢局長他們明後天趕不回來,麻煩就大了。”澤民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突然眼睛一亮,説道:“看來我們要學學孔明先生,唱一出‘空城計’。今晚半夜,你們…”第二天一早,瑞金縣城街道上,出現了由紅軍警衞開路,曹菊如帶隊的籮筐運輸隊。一些籮筐裏裝滿了金磚、金條、金項鍊、金戒指、金耳環和銀鐲、銀項圈、銀元、銀錠,另外的籮筐裏整整齊齊地碼着光洋。蜿蜒似蛇陣的運輸隊經過鬧市,經過街面,十分壯觀。兩邊圍觀的老鄉越來越多,把街道堵得水不通。

運輸隊在人羣中擠開一條路,把一擔擔的首飾和光洋挑進銀行。每通過一擔,就有老鄉一邊數着,一邊興奮不已,嘖嘖地誇讚:“銀行真是財大氣!”在國家銀行營業大廳中,金銀首飾堆起一座金光燦燦的“金山銀山”前來兑換銀元的人們看見後,咋舌道:“我一輩子也沒有看見這麼多金銀,蘇區銀行真闊氣!”兑換的羣眾散去不少,澤民心中焦慮減輕了一些,終於能夠耐下心來等待錢之光的歸來。

當天,錢之光終於按計劃運回來紅軍在反“圍剿”中繳獲的銀元和棉布、食鹽等大批物資,澤民稱讚他們救了蘇區銀行,救了蘇維埃政府。澤民還告訴他“空城計”已經用上金庫裏壓箱底的全部金銀。要是錢之光再不回來“空城計”就要穿幫了。

有了前線運回來的物資,澤民立即下令停止兑換。合作社大量出售用品,標價牌上寫着:“只收紙幣,不收現洋。”人們紛紛議論:“誰説紙幣要過期,誰説紙幣不值錢?你看政府還拿出光洋換紙幣,現在賣東西又只收紙幣呢。”人們又趕緊捧着光洋到銀行兑換紙幣,購回所需物品。有的人不買貨物,也將現洋換回紙幣。

沒有幾天,收回的現洋比換出去的還多!

面對擠兑危機,澤民機智應對,使出金銀的“空城計”打了一場漂亮的心理戰,並及時採取措施,保證蘇區的物資供應,成功地鞏固了國家銀行和政府的信譽。國家銀行信用的維護,保證了政府的融資能力和物資調配能力,為紅軍反“圍剿”的勝利奠定了經濟基礎。

澤民可能並不知道松方正義的元信用保衞戰,雖然他們面臨的問題相同,但解決的手段卻大相徑庭。松方正義是用增加金銀的辦法來緩解紙幣的信用危機,而澤民則發現了貨幣的另一個重大規律,金銀並非貨幣的唯一信用支撐,商品同樣可以成為支持貨幣的有效手段!老百姓對貨幣的需求,其實質乃是通過貨幣能夠實現對各種生活物資的擁有,既然如此,紙幣的信用完全可以繞過金銀儲備,直接以物資為本位。

澤民的貨幣物價本位實踐,影響着後來共產黨人的貨幣思想。在缺乏貴金屬的革命時代和解放區被經濟封鎖的困境中,建立紅金融高邊疆,必須要在貨幣本位的實踐中,進行重大的金融創新!

政權之所以能在白恐怖下長期存在,而且組織了五次反“圍剿”的大規模軍事行動,同時還促進了蘇區的經濟發展,關鍵是共產黨人從一開始就抓住了兩個要害,革命必須一手抓槍桿子,一手抓錢袋子。槍桿子可以保護錢袋子,錢袋子可以有效地支持槍桿子!

斯諾在《西行漫記》中對蘇維埃國家銀行紙幣作過這樣的評論:“不論在什麼地方,蘇維埃通貨似乎是在普遍信任政府的基礎上,和它在市場上確有真正的購買價值這件事實上,取得它的地位的。”【1】紅政權對貨幣極端重要的認識,還是從巴黎公社血的教訓中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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