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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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她佩服的,他永遠沒有主管架式。那一天沒預警的突然出貨量增,廠內儲料槽的備用砂石已攪拌殆盡,通知砂石供應商,卻遲遲無法獲得原料回補。
預拌場沒有砂石如何出貨?整個營運頓時停擺。沒有貨源就無法正常供料,供應商一時間又無法派員至位於廠區後方的砂石臨時堆置場開怪手協助供應砂石。
周文弘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時間的等待和客户的催促讓周文弘只好步出有着空調的辨公室,走出户外的大太陽底下,捲起袖管坐上怪手,發動它,親自上陣。原本出外送帳單的蔣姿芹被客户一通通催貨的電話罵得狗血淋頭,只好先回廠內一探究竟。
從外頭倉卒回來的蔣姿芹一走進辦公室裏頭電話聲此起彼落,所有同仁都對着話筒説着道歉的話,每個人臉鐵青,想當然爾大家都跟她一樣被罵破了頭。
“廠長呢?”她問剛掛下電話口氣的男同事。
“他去堆置場補砂石。”男同事指着外頭説。蔣姿芹一臉不敢置信,蹙眉問:“補砂石?”她覺得自己應該是聽錯了,還是同事口誤。他應該是去“看補砂石的狀況”她狐疑地走出辨公室。旭高照屋外像一具大蒸籠。她的額頭很快冒出汗來。堆置場離辨公室幾百公尺並不遠,繞過高聳的機器她看見周文弘開着怪手正往料槽頃入石子,沒一會兒輸送帶轟隆隆的開始運作。
他又將怪手倒退然後迴轉,開往堆得高高彷如金字塔的石堆上用怪手深凹的掌心又挖起一把砂石,再頃入料槽內。
在砂石車未到之前他一直重複着這個動作,她。就站在一旁看着他專注神情。這人是怎麼了?好好辦公室不待,出來汗浹背曬太陽。
看他認真的表情,她在心裏默默為他加分。她在一旁站了約莫二十幾分鍾,砂石車終於進場。周文弘大功告成,停好怪手跳下車。
“站在大太陽下幹嘛?”周文弘走到她身邊,拉起袖口擦着滿臉的汗珠,一面對蔣姿芹説着話。她從揹包拿出面紙遞給他,他接了過去,拿面紙擦着頸部的汗水。她跟着他的腳步往辦公室方向,兩人並肩走着。
這是他來後他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接觸。她説:“怎麼不叫人去補料就好了。”跟過三任廠長,她還沒見過哪位廠長自告奮勇去作重機械的,他算第一個怎能不佩服。
“叫誰?”他轉頭望她一眼,很希望她能告訴他有誰會開怪手,據他所知這廠沒人會。
“嗯…”她想了想這廠的同仁還真的沒人會開怪手,她難堪的笑了笑,問説:“張老闆沒派人來嗎?”
“遠水救不了近火。火燒到股了,還等他們從五十公里外趕來,我看屋頂都燒掉了。”他可不希望被投訴到總公司去。説得也是,她就是被客户罵回來的。
“不知道周廠長還會開怪手?”
“我也是從基層員工幹起的啊!我還會開預拌車呢,信不信?”周文弘有點炫耀的説着。她瞠目結舌不敢置信“是嗎?我還以為你一直都做業務。”他是從區域業務主管晉升為廠主管。
“當然不是一開始就做業務,二十多年前剛進這家公司我是當司機。”
“司機──”她拉長音調突顯自己真的很錯愕。因為他外表文質彬彬説起話温文儒雅,很難讓她做司機聯想。
“沒什麼好驚訝的,黃廠長以前是做工務的,看得出來他以前是修機器的嗎?”他打個比方問她。她搖搖頭“他──不像!”黃廠長現在是北區最大廠也是最賺錢的廠的廠主管,怎麼可能。
“大家都是從最基層做起,然後慢慢學習每個廠的每一部門的運作,悉營運
程管理規章,經年累月的經驗累積,才有獨當一面的機會…”他們邊聊天邊開門走進了辦公室。周文弘在心裏企盼他們之間往後都能像現在一樣自在的説話毫無芥蒂。
----蔣姿芹坐在客户家裏的客廳一直撥着電話,撥打周文弘的手機,可是電話那頭依然沒人接聽,又撥了辦公室電話依然沒人接聽,已經晚上八點了,廠內應該已經結束營運,大家都下班了,所以沒人接電話。
她放棄的將手機放進手提包裏,滿懷歉意地對客户説:“對不起周廠長沒接電話,你們開的單價我真的不敢任意決定,這個價格低於公司的底價,我擔心總公司有異議。
不然明天一早我再來,這麼晚就不打擾了。”她將合約書收進公事包內。
“不就少三十塊錢,連這麼點錢你都不能決定?”客户質疑着,他想簽約只礙於價格問題。大公司品質上雖有保證,可是議價困難,他也知道,他跟蔣姿芹已合作數年,只是近有它廠以更低價和他接洽,若能在物料上節省成本,每位營造商皆樂意接受,沒人會想買貴的東西多付出成本。
“單價是少三十塊錢,可是整個工程差價卻是幾十萬,我不能擅作主張,公司有公司的成本計算和考量。我回去找我廠長商量過再過來。”
“好吧!”客户送走蔣姿芹。他知道蔣姿芹明天一定會過來跟他簽約。依他們的認識瞭解。一路上開着車她心裏不斷揣測周文弘人到底跑到哪裏去了,怎連手機都沒接。
若是跟客户應酬她不可能不知道。他兩年前從北部調職下來當業務主管南部並沒有什麼朋友,除了同事就是客户。這些人她幾乎都認識。將車開進廠區,周文弘的坐車和公務車都還在,表示他在?奇怪怎沒接電話?
走進辦公室裏頭烏漆抹黑,她按開電燈,大家早下班了。她喪氣的嘆了一口氣,大家都下班了,她卻剛從客户住處回來。
她累得跌坐入辦公椅內,用手搥着有點痠痛的肩膀。放下手,她拿出公事包內今天擬好的合約書,原想今天既能敲定這個工程,拿到一個大案子。
沒想到臨時殺出一個程咬金,説什麼願意開比她低三十元的單價拿這個工程,害她多跑一趟,多跑一趟是無所謂,搞不好到手的鴿子也飛了。
她翻了翻合約書,想了想,這件事要是今天不解決她鐵定整晚睡不着覺。她仰頭看了看天花板。上方就是周文弘的房間。不然現在就去找廠長談,説不定他會説服營運部批給她這個漂亮的價錢。
一刻都不能遲疑,突然間她心中有股勢在必得的勝算。走上二樓周文弘的房門板下方透出光線,表示他在,為什麼剛才都沒接手機?她左思右想想不透。敲了兩下房門“叩──叩──”等了一會兒,她低頭看着門板下透出的燈影,奇怪沒人應門?難道他不在?她輕輕的轉動門把,門把順時鐘轉動,奇怪?門沒鎖?還是他從不鎖門?開啓門,她躡手躡足走進去,房間裏空無一人,但一瞬間房裏的浴室門竟然被開啓…“哇──對不起…”她嚇了一跳,滿臉通紅的致歉。周文弘上半身,下半身僅圍着一條浴巾走出浴室,突然間看見房裏竟然有人他也嚇了一跳,只是這驚嚇很快的平復“…沒關係,找我有事?”他看見她手上拿着卷宗。
“我…”她囁嚅着。他穿這樣談公事很奇怪,袒背,她有點想笑卻笑不出來。説實在的他雖然年近五十可是身材還算相當結實,
前鍛鏈出來的肌
線條一點也不含糊,沒有啤酒肚和一兩贅
堪稱健美。
相較之下蔣姿芹有點自慚形穢,裹上衣物一切還好,剝掉美麗的外衣,肚皮上略為下垂的小腹她還是在意的。不知周文弘如何看待評價她?興起這念頭,頓時覺得自己好像正赤
袒
肚站在他面前做着猥褻的動作。問:“我的身材怎樣呢?”欸!怎麼想到這裏了?管他在不在意她微隆的小腹。
“你…在看什麼?”周文弘見她眼光打量自己耐悶問。
“我…”移開凝視他前的目光,她猛然回神,尷尬地揮舞着雙手説:“沒有…沒有…”她現在就像一隻女
狼,她想,要是他再年輕個十多歲一定炙手可熱。
周文弘拿過她手上的卷宗坐在牀沿翻了翻“怎麼沒簽?”他的眼神從合約書移到她的臉龐。
“客户要求降三十元。”她氣的説,一
股往他身旁坐下,他赤
的皮膚飄散着濃濃的沐浴
香氛。
“三十?”他錯愕的説“太多了吧!”
“就是説嘛!”她突然想到説:“剛才在客户那裏我一直打你手機怎麼都沒接?”她將眼神環顧他房間的每個平台或桌面都沒有手機蹤影。
“客户説只要能跟同業同價他馬上籤,可是你沒接電話,我不敢擅作主張。”
“下班後我在廠裏慢跑,手機放在辦公室裏。”跑了近一個鐘頭後,滿身大汗回到房間沖澡,手機還忘在廠長室內。
“慢跑?”還真悠閒,害她得多跑一趟。
“不然這裏又沒什麼運動器材,我怕沒多久骨頭就生鏽了。”他説着弓起手左右舒展身,瞅她一眼笑意中帶着絲絲曖昧。見他彷佛在暗示什麼,她站起身“我先出去了,明天再説吧!”這男人難道在妄想做牀上運動?門都沒有?
“欸,先坐下嘛!幹嘛急着走?”他又將她拉下坐在身旁。
“我明天會跟協理討論這個案子,看看是不是能以專案處理。”終於得到滿意的答覆,她高興的眼睛放亮説:“不能拖太久喔,要不然會讓同業捷足先登,我好不容易才打好關係的,失去這個案子我們今年的業績會很慘淡。”她知道只要他一出馬萬無一失,心裏暗自高興自己又可以成一個新的大案子了。
“我知道…”見她高興的模樣它卻意興闌珊的仰躺下去。雙手枕在腦後,身體平躺牀上,腳垂落地面。
“你真是工作狂,別那麼拼可不可以。給自己一個息的空間,別將自己
得太緊。”
“好…”她轉頭看他一眼,裹在他身上的浴巾有處突起物相當明顯讓她有些害臊。
“你累了早點休息明天等你的好消息,我下樓了…”她才從牀上站起身他即出腦後的手拉住她的手腕。他依然躺着。
“下了班別一直談公事,我們應該也有私事可談。”她用力剝開他的手“別自找麻煩,我的環境不是很清白的,別讓自己惹禍上身。”他迅速從牀上一仰而起,盯着她“我不怕,有困難我們一起解決。”
“周廠長──”她喊道。
“現在是下班時間,你為什麼不跟之前那樣叫我文弘,難道我們之間的關係因為我的升職而改變?”
“不是?是變回到原先的樣子。”
“變回原先的樣子本不可能,事情發生了不可能改變。”
“我説可能就可能。”她動的説着,為自己解套。
“我們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
“不好…”他站起身一把將她拉入懷中,貼上她的雙。這些
子她的疏離讓他只能在夢中和她燕好。從他懷中掙
,她説:“黃文雄就要假釋出獄了,我不想再挑起任何風波。他並非善類,惹惱他對誰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