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天地難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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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一靈,騰地坐了起來。首發“怎麼,賊寇突圍了?”

“不是。”賴時亨緊鎖眉頭,往帳外一招手。一名斥候飛奔進來“報告!大帥,登州城裏出事了!”

“什麼事?慢慢説。”

“響馬賊…”那斥候一臉驚悸,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

“響馬賊昨夜捕殺百姓,以人、以人充糧!”

“什麼?”馮虞猛地站了起來,伸手抓住那斥候的脖領子。

“再説一遍!”

“賊寇吃人了!”

“這消息可確實?”馮虞只覺得頭皮發麻,一陣陣的反胃。

那斥候説道:“回大帥,昨夜登州城內異常騒動,下半夜,城頭竟有人生火做飯,還有些許味飄來。而全軍皆知賊寇已斷糧。事有蹊蹺,長官便命我等出營查探。結果,我等在離城不遠處拿獲一名城出逃的賊兵。據他供稱,這幾賊寇全軍糧盡,餓得厲害。賊首無奈,便令賊軍衝入民宅,抓捕女子、孩童充作軍糧。當時賊軍中有些登州籍將兵、教徒,為免生意外,上半夜便全數誆到校場,慘遭坑殺。還有些抗拒軍令的賊兵則被當場格殺。那賊兵良心未泯,又不敢抗命,就裝作昏厥隊,趁眾賊抓人的空子城逃,正好給咱們俘獲。”馮虞越聽越怒,鬆開那斥候,罵道:“禽獸!一幫禽獸!來呀,擂鼓聚將!”整了整衣冠,馮虞大踏步出了寢帳,突然想起一事,快步來到惠娘與崔竹屏帳外:“兩位,出大事了。速速起來,隨我到中軍帳。”不多時。二女穿戴停當跑了出來。一臉地疑惑。

“出什麼事了。”馮虞壓着怒火。冷冷應道:“待會子站在我身後角落。仔細聽着。決不許出聲。千萬千萬。”進了帥帳。中軍將佐都已到齊。各營將官陸續趕來。待眾人到齊。馮虞將斥候所説複述一遍。帳中所有人都大驚失。賊寇此舉不單慘無人道。簡直是喪心病狂。馮虞偷眼看了看角落裏地惠娘與崔繡屏。兩人死死捂住自己地嘴巴。渾身顫抖。淚水已簌簌而下。

轉過頭來。馮虞冷厲地打量着帳中眾將。好一陣子才説道:“諸位。怎麼樣。知道咱們面前這夥賊寇是何等人物了吧?”眾將紛紛破口大罵。爭相請戰。

馮虞伸手示意眾人安靜。咬牙説道:“若本帥所料不差。賊寇這是打算填飽肚子。亡命突圍。只是餓了幾天。一頓飽飯還補不滿體力。到中午。這些衣冠禽獸只怕還要行兇。咱們是朝廷王師。身上衣口中食皆為百姓納賦朝廷供養。救民於水火、正朝綱於宇內。正是我輩軍人天職!”説到這裏,馮虞停住話頭,一個個打量着面前憤的將佐,眾將一個個桿回望過來。馮虞滿意地點點頭,接着説道:“今在列的諸位侍衞親軍、團營、邊軍將帥,諸位平兵自居。國家養兵千用兵一時,今就要看看你們到底是貨真價實的鋭,還是隻會吹牛拍馬的軟蛋。還有諸位山東都司所部,登州城裏是爾等地父老鄉親、姐妹兒郎,看着他們葬身賊腹,不知諸位作何想?還算不算個血男兒?”話音未落,一名千户出班跪倒:“大帥,末將是登州衞指揮,之前戰敗失城,率部敗逃,幸而都司大人寬宥,準末將戴罪立功。此刻,末將心如刀絞,無顏芶活。末將請一支大令,大軍攻城時,末將率麾下登州子弟為決死先鋒。末將要第一個登梯攀城,以血雪恥。”馮虞讚許地點了點頭,説道:“你先起來。本帥主意已定。今辰時全軍攻城。這一戰,不分主次,侍衞親軍、團營、邊軍、衞軍各自包打東、西、南、北四門,先破城者,本帥奏請皇上特賞。爾等回去傳我將令,這一仗,除了羅夢鴻、黃得祿、齊彥名三人,一般賊寇不許投降、不留俘虜!記住,尤其是羅夢鴻那狗賊,本帥要活的。要活的!散帳!”眾將幾乎飛跑着出了帥帳,飛身上馬,一路快馬加鞭馳回所部調兵遣將。馮虞看了惠娘與崔竹屏一眼,招了招手,徑自回寢帳去了。

進了寢帳,馮虞頂盔貫甲,掛刀佩槍。惠娘與崔繡屏在一旁呆呆地看着,大氣都不敢出。帳外則是一片人喊馬嘶之聲。

收拾停當,馮虞扭頭對二女説道:“大軍即刻便要發動總攻,將賊寇斬盡殺絕。你們就在中軍待著吧。

惠娘,你那些手下昨夜已令他們到鄰近村鎮住下,不會有事。今你等千萬不要亂走,要是了行藏,將士們羣情奮,我也保不住你們。”崔繡屏還沒説什麼,惠娘卻拖着哭腔對馮虞説道:“我要去,我…我要去,依虞,求求你,讓我跟在你身邊,我、我不會添亂,我…”説着便放聲大哭。

崔竹屏見狀也附和道:“馮大人,讓我們去吧。不去,我們會揪心一輩子。”惠娘這一哭,也讓馮虞慌了手腳。

“我的姑,你別這麼大聲,這是軍中,給人聽出來。我、我…行!你們跟着吧!不過醜話説在前頭,無論看着什麼,不許哭、不許出聲、更不許擅自動作。否則,我也無法與三軍、百姓待。”惠娘點了點頭,止住悲聲,只是仍然泣不止。馮虞搖了搖頭,讓崔竹屏與惠娘就在帳中洗把臉。這時,親兵送了三份早餐,還有兩套親兵裝備。馮虞囑咐道:“大軍不久就要出營列陣,我已讓親兵送飯與兵器過來,待會子胡亂吃幾口,你們各取一支火槍、一柄倭刀,就跟在我身後,寸步不離。明白麼?”兩女點頭應允,各取刀槍披掛,至於那飯食,卻是無論如何咽不下去。

辰時未到,二十餘萬明軍盡出,在登州城外擺開攻城陣勢。將士們已經全都聽説了賊寇暴行,一個個咬牙切齒,恨不得即刻衝入登州,將反賊盡數碎屍萬段。城頭上的數千賊兵躲在城垛後頭,絕望地看着陣,所有人都明白,最後的時刻已經不遠了。昨晚:然換得一頓飽餐,卻也是自絕後路。當下能盤算的,也就是待會子如何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了。

辰時一到,馮虞右手狠狠落下,身後各型火炮一齊開火,密集地炮彈砸向城頭,炸得地動山搖。在震耳聾的炮火聲中,各方向的明軍同時發動了進攻。各部明軍紛紛用火器、弓箭猛城頭。與此同時,扛着雲梯地選鋒隊高聲喊殺,如水般湧向當面城牆。

明軍是四面圍攻,城內數千響馬不得不平均用力分兵敵,每個方向上守軍不過千人左右。這一戰不必等到開打,勝敗早已定了。

最先突破的依然是侍衞親軍。

新河鎮一戰,二師幾乎打光了所有炮彈,連帶一些火炮也因使用強度過大而報廢。幸而一師前來會合時,還帶有不少彈葯,勻着用,打這一戰也是儘夠了。炮火分配上,以虎蹲炮壓制城頭,輕、重炮摧毀角樓、敵台、城門。

這一輪炮擊,高彈道地虎蹲炮唱起了主角。炮彈如雨點一般落在城頭上,彈片、磚石四濺,炸得四處躲藏的守軍傷亡慘重。城頭飄揚的響馬軍旗,也在煙塵中倒下,引得明軍步兵歡呼雀躍。

此時,其他攻擊方向上殺聲震天。聽那動靜,都已開始攀城了。範長安、郝超心急火燎,一道向馮虞請戰。馮虞眯着眼睛又向城頭看了一陣,這才點頭。

“應該是殺傷大半了。上吧,火力掩護跟緊了。”二將歡呼一聲,各回本陣。片刻後,明軍步兵邁步向前,朝着正在炮火中戰慄地登州壓了過去。惠娘是第一次目睹如此熾盛的火力,看着聲勢浩大的明軍攻城陣勢,只覺着額角上已經見汗了。她低聲問身邊地崔竹屏:“姐,官軍打得這麼狠,你看城頭上地弟…他們能撐多久?”崔繡屏搖搖頭:“頂多半個時辰吧。”説話間,明軍步軍已進至城下,架起雲梯,蟻附登城。火炮則停止擊,以免誤傷。那些賊寇對明軍炮火極其畏懼,見炮火突然停止,明軍開始登城。殘存賊兵趕忙奔向城垛口,各舉弓箭’塊,準備開打。哪知剛剛探出頭去,一陣密集的彈雨劈面而來,不及躲避的賊兵被成排打倒。賊寇卻是悍不畏死,前赴後繼地探出身子投石放箭,旋即便被緊隨而來的槍彈打倒。

甚至還有負傷地賊兵,突然躍出城垛,抱住雲梯上的明軍一起摔下城去。隨即被城下地明軍圍住,不管死活轉眼便被亂刃分屍。

畢竟是以寡敵眾,城上城下地相持不過一盞茶地工夫,一名明軍軍士已率先登上城頭。儘管他轉眼便身中數箭栽落城下,但源源不斷的明軍將士緊隨其後攀上城頭,揮舞倭刀與撲到面前地賊兵展開搏。一時間,城頭上刀光劍影、血橫飛。不論是人數、體力,還是兵器地鋒鋭強韌,賊兵與明軍都相去甚遠。隨着越來越多地明軍加入戰團,慘烈的搏戰僅僅持續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方才在炮擊中倖存的響馬便被殺傷殆盡。

殺紅了眼的明軍官兵仍不罷休,在血泊中仔細察看那些雜亂無章地賊寇屍體。若是發現還有口氣,或是刀槍齊下,或是就近拋進火堆。

掃清了城頭的明軍一部沿着城牆向兩翼掃蕩,一部則下城搬開堆積物,打開城門。東門攻防戰,明軍從開戰至此,不到一頓飯地工夫。

此時,另外三路人馬也陸續得手。第二個攻破城防的,不是裝備良地團營兵,也不是久經戰陣的邊軍,而是與響馬賊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地山東衞軍。那位登州衞指揮使果然帶領本部兵馬率先攻城,結果雲梯被掀翻,摔得七葷八素,清醒過來咬着牙再次登城。見主將如此奮勇,手下將兵更是捨命爬城,付出慘重傷亡後,登州衞將士終於突破城防,並牢牢守住了突破口。

四面城防皆告失守,困獸之鬥的守軍大部被殲,少數殘餘賊兵抵抗意志完全崩潰,三三兩兩轉身逃下城牆,躲進街巷。哪知卻被洶湧而來的城中百姓團團圍住,拳腳刀齊下,活活踢打至死。幾名頭目摸樣的被百姓抓住,剝得赤條光,扔進不知何處尋來的大鍋裏生生給煮了,算是為葬身賊腹的親人以血還血。

各路人馬掃清城後,分路直撲州府衙門,城中百姓也跟隨着官軍蜂擁而來。

“活捉羅夢鴻”的吶喊聲響徹全城。

此時,馮虞、趙承慶帶着親衞登上城牆,在還未轟塌的城樓裏,果然發現許多女子、幼童的衣飾、殘骸。惠娘、崔繡屏與不少親兵看着這等慘景,忍不住嘔吐起來。

馮虞不忍再看,轉身而出。

“走,去州府衙門。”馮虞率眾人來到州府衙門所在。此處已被無數軍民團團圍住,馮虞等人好容易分開人羣,來到圈內,只見範長安、陸完等眾將已彙集在此。陸完一指府門,説道:“據此間百姓説,府中還有數百賊兵據守,不曾登城作戰,賊首羅夢鴻等也在府中。大帥,這就打進去吧。”馮虞點點頭:“沒什麼好説的。手榴彈開路,攻進去!”軍令一下,幾名侍衞親軍炮手將一門輕炮推了過來,對準了緊閉的府門。另有上百名侍衞親軍步兵在範長安指揮下站成一排。在他們身後,各部明軍將士各舉刀槍,準備衝鋒。手持鋤耙的百姓儘管餓得發慌,手腳乏力,此刻卻同樣是羣情昂,準備跟隨官兵打進府衙。隨着一聲號令,侍衞親軍步兵一起向院內投出手榴彈,直將院中炸得煙火四,牆內此起彼伏的慘叫聲聽得真切。與此同時,炮兵拉動炮繩,一聲炮響,煙塵散處,兩扇府門已被炸得四分五裂。

“殺進去!”馮虞刀在手,第一個衝進州府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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