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法無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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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過了兩分鐘,凌威手指搭在病人的脈搏上,沉默不語,大廳裏的氣氛有點壓抑。陳雨軒輕聲説道:“凌威,既然是個慢病,不急在一時,等慶典的宴會完了,我們再商量一下。”這是權宜之計,也是好讓凌威下台,白一帆對凌威的尷尬深有體會,也知道這個病的為難之處,順着陳雨軒的話説道:“越是簡單的病症越要慎重對待,不着急,不着急。”許多人也跟着附和,但聲音中明顯帶着勉強,幾個記者眼巴巴望着凌威,猶豫着,不知怎麼樣開口是好。凌威眼睛掃了一下,各人的神不一樣,有同情,有鼓勵,還有不屑,更有甚者。曹龍的嘴角竟然帶着一絲譏諷。

凌威目光閃了閃,站起身,對大家微微笑了笑,臉平靜:“不好意思,大家稍等。”所有目光一齊亮起來,難道凌威竟然會有辦法?白一帆等人期待着,曹龍和井上正雄滿臉疑惑和不信,記者則舉起了相機,剛才聽其他醫生説明了情況,既然是奇怪的病症,當然就是絕佳的新聞。

凌威的舉動就連陳雨軒都有點疑惑,他沒有用自己最拿手的銀針,居然採用一普通的不鏽鋼針,在病人後頸部大椎附近紮了一下,針尖微微偏向上,留針十幾秒,迅速取下,然後輕聲詢問:“覺怎麼樣?”

“腦袋熱了一下,還是沒有其他覺。”病人一邊説一邊繼續打嗝,聲音和頻率反而大了點。

“凌醫生,還是算了吧。”曹龍微微笑着説道:“醫生不是神仙,並不能包治一切疾病,既然大家都無能為力,保和堂又何必勉為其難。”話語聽起來是在勸威凌威,但扣上了保和堂的大名,似乎在説,我們沒辦法,你們又何必出風頭。

“曹老闆這話就不對了。”單月亮情直,毫不客氣地説道:“醫生不能包治百病,但也不能放過每一個治病救人的機會,有一點辦法都不能放棄…”兩人的爭執凌威充耳不聞,緩緩在病人軟肋紮了一針,然後取下針再次詢問:“有覺嗎?”

“沒有。”病人話音剛落,忽然慘叫一聲,身體蜷縮在一起,臉頰痛苦地扭曲着,汗珠沿着額頭滾滾落下。

“你怎麼啦?”那位婦女焦急地扶着丈夫的胳膊。

“我好痛。”病人呻着,話語斷斷續續。

“哪裏痛?”他的子滿臉慌張,語氣急迫。

“全身都痛。”病人聲音變得有點嘶啞:“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醫生,這是怎麼回事?”婦女盯着凌威的臉頰,目光慌亂。

“送醫院吧。”陳雨軒和楚韻異口同聲,看病人痛不生的樣子,別出什麼人命。大廳裏一時有點慌亂。

“剛才好好的,怎麼紮了一針倒是痛起來了。”曹龍似乎在思索,自言自語。

陳雲宇站在一邊,忽然有點惱怒地衝到曹龍面前:“曹老闆,你也是一位醫生,這時候説這種話未免不妥吧,病人明明是得了怪病,怎麼能説是凌威的失誤。

“對不起,對不起。”曹龍一臉歉意:“我一時失言,一時失言,”

“你、、、、、”陳雲宇氣得一時説不出話來。明明是故意挑起事端,竟然用一句失言來搪

“對,一定是扎針的問題。”病人的子似乎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即把矛頭指向凌威:“你一定要説清楚,我老公有什麼三長兩短跟你沒完。

“彆着急。”凌威攔住正要把病人送醫院的陳雨軒,大聲説道:“過一會就能緩解。”

“那我老公的病、、、、?”婦女疑惑地説道:“是不是加重了?”

“唉。”凌威忽然長長嘆息一聲,緩緩搖了搖頭,語氣沉重無比:“帶回家,他想吃什麼就讓他吃,要是還有什麼願望儘量滿足他。”這兩句話,是醫生對病人家屬的叮囑,一般都是絕症,迴天無術,只能盡點人事,等待死亡,可當着病人的面説是醫生的大忌,難道凌威思考過度。連這點基本常識都忘了?楚韻立即皺了皺眉:“凌威,別亂説,這只是打嗝,沒什麼要緊。”

“不。”凌威似乎茫然不知,固執地搖了搖頭:“我在一本古書上見過,不會超過十天。”所有人聽了都大驚失,學醫之人為了凌威的魯莽而吃驚,不學醫的為了這樣一個小病竟然會死人而驚詫。病人聽到凌威的話,眼中出一絲恐懼,驚叫一聲,身體一震,仰躺在椅子上,竟然昏死過去。

凌威臉依舊冷靜,對身邊的張峯説道:“掐人中。”

“用針刺刺強烈,效果是不是會快一點。”趙方*毅在一旁提醒凌威。人中位於人體鼻溝的中點,是一個重要的急救位。平掐或針刺該位,可用於救治中風、中暑、中毒、過以及手術麻醉過程中出現的昏、呼停止、血壓下降、休克等。眾所周知既然是刺當然鋼針要比手掐人中來得快。

“手掐。”凌威重複了一句,瞥了趙方*毅一眼,語氣不容置疑。張峯趕緊抱住病人的頭,指甲緊緊掐在人中上。

過了好一會,病人緩緩醒來,目光轉,看了一眼大廳裏的人,忽然一下子跳起來,抓住凌威口的衣服,大聲吼道:“你們是什麼破藥鋪,我身體壯得很,怎麼會患上絕症。”

“我當然有證據。”凌威面不改,冷冷説道:“過幾天你自然會知道結果。”

“什麼證據,你説出來。”病人不依不饒,大聲叫着。

“既然你不相信我的話,你自己到醫院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凌威看着病人的眼睛,臉冷漠異常。

“你還想要錢,做你的秋大夢。”病人憤怒地舉起一隻手,握緊拳頭準備擊打凌威的臉頰。陳雨軒上前一步,抬手攥住病人的手腕,聲音清脆地呵斥道:“放手,有話好好説。”病人忽然覺得手腕一陣劇痛,慌忙放下凌威,詫異地看着陳雨軒,不知道這個姑娘為何有巨大的力氣。陳雨軒氣惱地抬手把他摔在一邊,大聲叫道:“你給我滾。”陳雨軒見凌威在人面前出醜,又被病人侮辱,心中忽然一陣痠痛,忍不住怒氣上湧,也顧不得自己保和堂的老闆形象。柳眉倒豎,俏目圓睜。病人微微膽怯地退後一步,拉起兒大步向門外衝去,一邊走一邊大聲嚷着:“這是什麼醫院,對病人大呼小叫,一羣害人的庸醫,我要到有關部門去告你們,告你們!”保和堂新開張慶典竟然遇到如此尷尬的事,大廳裏一時寂靜無聲,大家都不知如何安。楚韻輕輕拍了拍凌威的胳膊,聲音輕柔:“算了吧,醫生嗎,難免被病人誤解。”

“是啊,想開點。”單月亮微微笑了笑,笑得勉強,凌威的舉動確實有點太反常,反常得連一些常識的錯誤都發生。

氣氛稍微緩和,眾人開始小聲説笑,轉移尷尬的情緒。凌威看着陳雨軒忽然笑起來,淡淡説道:“陳雨軒,你的態度可不好,怎麼把病人轟走了。”

“我的態度怎麼不好了。”陳雨軒滿臉委屈,大叫起來:“我可是為你鳴不平,他憑什麼對你動手動腳。”

“謝謝你的關心。”凌威眼中出一抹温柔:“可是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生氣嗎?”

“為什麼?”陳雨軒語氣詫異,大家的目光再次看向凌威,是啊,為什麼凌威一點不動怒,至始至終冷靜異常?

“因為。”凌威惋惜地搖了搖頭:“我治好了他的病,他還沒有付錢,怎麼能發火。”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來,一直打嗝的病人從痛苦不堪的時候一直到憤怒地離開居然沒有打一個嗝,説話還是十分自然暢。白一帆首先鼓起掌來,微笑着説道:“凌醫生果然神醫妙手,病人病在腦部神經,已經形成習慣,進行強刺,用痛苦和死亡掩蓋那種定的打嗝,果然奇妙。”

“剛才掐人中不用針刺是為了加長病人腦部對死亡的刺。”趙方*毅立即明白剛才凌威的舉動,眼中充滿敬佩。

“你還算不笨。”凌威笑了笑,又瞥了陳雨軒一眼:“不像陳老闆,把好好的一筆診金趕跑了。”

“你就會拿我開心。”陳雨軒高興之下嬌嗔地打了一下凌威,狀態親熱,看到眾人曖昧的目光,立即滿臉嬌羞,紅着臉低頭整理一下衣角。

祝玉妍望着臉泛紅霞的陳雨軒,眼中出沉思的神,朱珠在一旁低聲説道:“小姐,要抓緊啊。”

“抓緊什麼?”祝玉妍立即滿臉紅暈,瞥着朱珠笑眯眯的臉頰,低聲説道:“死丫頭,別亂説。”

“保和堂果然名不虛傳。”人羣裏忽然響起一個朗的笑聲,説話的是一位圓臉的中年人,大腹便便,一副老闆模樣,臉上帶着一點油滑的微笑:“我是聽孫笑天介紹,過來看看,多年的慢胰腺炎,飯後一定請凌醫生開個方子,以解我多年病痛之苦。”

“只要老闆看得起保和堂,我們一定盡力。”陳雨軒客氣地笑着,嘴上的功夫這幾天倒也從孫笑天那裏學了不少:“大家休息一下,馬上到紫玉賓館,我定了酒席,希望大家開心。”

“對,先吃飯,吃完我們還要向凌師傅討教一些知識。”單月亮口氣恭敬,一下子把凌威提高到師傅級別。

“都是同行,相互,哪裏談得上請教。”陳雨軒替凌威擋了一下,她知道凌威不善於説客套話,乾脆自己代勞。

曹龍的臉很不好看,低聲對井上正雄説道:“算這小子走運。”

“走運?”井上正雄瞄了曹龍一眼,有點蔑視,輕聲説道:“從頭至尾,凌威都做了心安排,就拿病人的痛苦來説,刺肝經,不輕不重,恰到好處,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你也通醫術?”曹龍沒想到井上正雄打着藥材商人的口號,竟然一眼看出凌威妙的手法,微微有點吃驚。

井上正雄輕描淡寫地笑了笑,沒有回答曹龍的話。曹龍有點不自在,轉臉看着正和大家説笑的凌威,眉頭緊皺。

“是不是還想找點事見識一下凌威的手藝?”井上正雄聲音很輕,但立即進入曹龍的心底,他愕然地説道:“你有辦法?”

“辦法你自己想。”井上正雄在曹龍耳邊嘀咕了幾句,曹龍將信將疑,緩緩走進人羣,靠近剛才説自己有慢胰腺炎的老闆,腳步一個踉蹌,似乎立足不穩,手指向前伸,準確地按在那位老闆後背的肝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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