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四章和仁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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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越過街道對面不太高的樓房照在和仁堂寬闊的大門，一直照進大堂，灰白地板，古古香的中藥櫃，大堂一邊有兩張暗黑桌子，桌子兩邊相對放着一張椅子和一個凳子，椅子是醫生坐的，凳子屬於來的病患。這樣佈局是最傳統的中藥堂的樣式。醫生通過望聞問切掌握病患的情況，開出藥方直接到旁邊的櫃枱上抓藥，相比較現在的醫院這是個最快最有效的方法。當然，能保持這樣傳統的一個原因就是中藥堂的病患不是太多，現在的社會，人們大多數還是相信醫院裏先進的儀器，這也導致了學中醫的人相對減少，中醫和西醫不同，西醫依靠一些嚴格的臨牀總結和科學論證，用藥和診斷都有點程序化，容易掌握，中醫需要悟和老覺人體氣血的細微變化，還要研究那些變化多端的藥材，有點不可捉摸，學好不容易。

夏怡細心地把櫃枱和桌子擦了一遍，又把地版拖乾淨，擦了擦臉頰的汗水，出一絲微笑，一位姑娘快步走進來，見到夏怡有點誇張地叫起來:“夏大小姐，你怎麼又幹活，你好歹也是個老闆。”

“最近睡不着，起早就先把裏外打掃一下。”夏怡淡淡笑了笑:‘我哪是什麼大老闆，和仁堂現在可是越來越不景氣，我都有愧於祖上了，你就叫我夏怡。”

“那可不行，還是叫你夏醫師，我們幾個同學還得你多多指教呢。”那位姑娘咯咯笑着，走到換衣間去換衣服。夏怡看着她的背影，臉上出一點羨慕。她喜歡中醫，但是和無憂無慮的學生不同，她是夏家的獨女，父親中年得女，等到夏怡長大他已經老了，所有祖傳的基業都落在夏怡柔弱的肩膀上，夏怡有點不堪負重的覺。尤其最近保和堂在京都崛起，風頭強勁，一下子讓京都原有的中藥堂都黯然失，生意一落千丈。

“夏醫師，夏老闆。”和仁堂的員工陸續上班，勤快地打着招呼。夏怡坐在桌子邊一一點頭。和仁堂不大，但是基深厚，員工也有二十幾個，有專門熬藥的，針灸的，拔罐的，推拿的，為了趕上，夏怡咬了咬牙買了彩超，又多了兩個彩超的護士。

“夏丫頭。”一聲温和的稱呼。在這裏唯一稱呼她丫頭的就是陳老先生，六十多歲，和父親是師兄弟，也是和仁堂的一頂樑柱，若大年紀還一直堅持坐堂問診。

“陳叔，您請坐。”夏怡站起身，把陳老先生讓到另一張桌子邊坐下，倒一杯茶放在老人面前。

“夏丫頭，聽説昨天幾位實習的學生到保和堂去了，是不是啊？”陳老喝一口茶，又把茶杯放下，繼續説道:“我就説嗎，這些學生哪有自己的徒弟靠得住，你看我幾個徒弟，我不鬆口絕對不會離開我半步。”

“陳叔，不怪他們，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夏怡温和地笑了笑，眉頭微微蹙着:“您的那些弟子就讓他們出師，我們和仁堂的收入已經比較少，難以維持高一點的薪水，不要耽誤幾位師兄弟的前程。”

“耽誤什麼前程？和仁堂在一天他們就不能離開和仁堂，不能忘恩負義。”陳老很嚴肅地擺了擺手，旋即嘆了一口氣:“夏丫頭，説良心話，在這裏你開的工資已經很豐厚了，我不是什麼出名的醫師，中醫院我的弟子沒有學歷進不了，傳統師傳和祖傳的中藥堂他們進了也沒地位。你別多想，我們和你患難與共，拼了我這老骨頭也要過難關。”

“謝謝您。”夏怡地笑了笑，心中充滿温暖，沒有什麼比艱難時候的支持更令人動的。但是，並不能減輕夏怡心理負擔，過度的信任發反而加重了一點責任。她要考慮很多人的出路。

幾位三十幾歲的中年人走進來，簇擁着一位鬍子花白的老人，夏怡詫異地叫道:“爹，您不是在修養嗎，怎麼到這裏來了？”

“我身體很好，用不着休息。”夏老爺子呵呵笑了笑:“今天起，我和老陳師弟一起坐堂問診，我就不信誰能把我們和仁堂擠垮，我活在一天絕對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老掌櫃，我們又可以並肩做事了。”陳叔開心地笑着:“我幾位不成器的徒弟也可以再長點見識。”

“陳師弟，你別我，我會把醫術全部傳給他們的。”夏老爺子掃視一眼身邊的幾個人:“大家就在一旁用心看，不懂的提出來，算我謝大家這麼多年對我們和仁堂的支持。”

“謝謝老掌櫃。”幾位中年人一起表示謝。聽得夏怡眼圈微微泛紅，父親這樣做是在做最後的努力，一大把年紀再次坐回醫師的位置，挽救不了和仁堂，只有把祖傳的手藝給幾位中於夏家的弟子。

夏老爺子是附近的名人，當年在中醫界也是叱詫風雲。坐堂問診的事昨天就放出了消息，一些老患者和知道他威名的人聞風而來，夏老爺子剛坐下，就有一幫人湧進來，老爺子向他們打了聲招呼，開始一個個診斷疾患和開方，那幾個中年人恭敬地站在一邊，老人診斷以後他們也逐一給患者把脈，然後對照藥方提出疑問。夏老爺子一一解答，聽得夏怡和那幾個中年人頻頻點頭。生薑還是老的辣，夏老爺子幾十年積累的經驗非同小可。

夏老爺子身體不是太好，忙碌了一會有點氣。夏怡急忙倒上一杯茶:“爹，你歇一會。”

“好，老陳，你來。”夏老爺子把患者讓給另一張桌子邊的陳老爺子，端起茶杯剛喝了一口，門口進來幾位五十多歲的老人，相互扶着，腿腳明顯不便。進門掃視一眼，有點疑惑。夏怡認識，是經常義診的對像，昨天下午剛去過，一個院子裏全部是風濕，在那裏還遇到了亦芝堂的呂布青。

“幾位大叔，請坐。”夏怡客氣地打着招呼:“剛好今天我爹坐堂問診，等會幫你們瞧瞧。

“不麻煩老掌櫃，我們想找另一位醫師治療。”剛進門的幾位老人中有人回答了一句。

“我們的醫師今天都在這裏，你們看要哪一位。”夏怡伸手劃拉一圈，今天和仁堂的醫師確實都在，誰也不願意錯過向老掌櫃學習的機會。

不用老掌櫃，點名要別的醫師，也就是説那位醫師一定有令他們信服的地方，手藝肯定不錯。大廳裏的人相互看了看，就連陳叔和老掌櫃都饒有興趣地抬起頭觀看。想知道和仁堂哪位出類拔萃。

“不是他們。”那位説話的老人搖了搖頭。

“不是他們？”夏怡到一陣詫異，人都在這裏，竟然沒有，怎麼回事？她口而出:“那個人姓什麼？”

“不知道。”老人回更是奇怪，見所有人一起看着他，不好意思地補充了一句:“就是昨晚夏姑娘帶到我們那裏義診的醫師。

“你説的是凌威。”夏怡恍然大悟，凌威是臨時遇到的，沒有向幾位老人介紹，當時夏怡覺得也沒有必要介紹。沒想到幾位老人竟然找到了這裏。

“凌威是誰？好像不是我們這裏的。”夏老爺子疑惑地看着夏怡:“是你的老師嗎？”

“不是，只是剛剛遇到的一位朋友，他自己説懂一點醫術。”夏怡老實回答，心中忽然出現一點疑惑，凌威真的像他自己説的那樣略知一點醫術嗎？為什麼這幾個疑難病患者點名要找他。

“夏姑娘的意思是説不是你們和仁堂的。”那幾位老人臉上同時出一陣失望，不甘心地追問了一句:“那麼，他為什麼讓我們今天來這裏就診。”

“那就要問凌威了。”夏怡一邊回答一邊下意識伸手掏手機，旋即又放棄，自己本就沒有凌威的手機號碼。

“這個凌威倒底在什麼地方工作。”旁邊有人好奇地問了一句，話音剛落，門口響起一個温和的聲音，帶着淡淡笑意:“誰找我。”所有目光都轉向門口，一位身材壯實，面容清朗的年輕人大步走進來，動作大方自然，目光明亮堅定。走到幾位老人面前，點了點頭:“幾位大叔，不好意思，我來遲了。”

“不要緊，不要緊。”幾位老人中那個喜歡説話的滿臉堆笑:“只要能治好腿，我們等一天也願意。”

“好，你們稍等。”凌威轉臉向夏老爺子等人點頭示意，然後看着夏怡:“有專門的房間嗎，我需要安靜地替幾位老人治病。”

“有，跟我來。”夏怡立即帶着凌威走向後面的一個辦公室。大堂裏一時議論紛紛，陳老的一位弟子好奇地看着那幾位老人:“你們是什麼病？”

“風濕。”一位老人笑着回答，對於老病好像習慣了，並不怎麼難過:“我們幾位都是關節粘連，很嚴重，原本以為以後就不會正常走路了，沒想到昨天遇到這個小夥子，發現了希望。”

“不可能？”陳老的弟子驚訝地説道:“這種病京都保和堂的龍遇據説可以治，但是後期效果不怎麼樣，他是用什麼方法，針灸還是外敷‮物藥‬。”

“他是、、、、、、”那位老人口而出，剛説了兩個字，一起來的另一位老人推了他一把，他立即住口，在中醫許多絕活是不外傳的，沒有凌威允許似乎不適宜談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