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潘同知逆境明志向白老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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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山東省、府、州三級官員一起在內府酒樓宴請宋尚書。宋禮這次推不過，按主賓規矩坐了。

席間，省裏的韓大人、府裏的顧大人對宋禮十分熱情地勸酒，説了很多奉承話。

杜曉言專門把潘叔正拉到樓角一間小房間裏，關上房門，張口就罵:“你小子陪宋大人陪了一天，得意了，頭上長角了！宋大人是你家的親戚嗎？要你來陪！你是知州，還是我是知州？你把我放在眼裏了嗎？不想在濟寧幹了吧？不想幹，他孃的，給我滾！”潘叔正半天摸不着頭腦。他囁嚅着説:“杜大人，冤枉啊，您也看見了，這是宋大人拉着我去的啊！”杜曉言:“那還是你自己想去，你不會編個理由啊，比如説，你就説‘知州大人比我更瞭解情況，讓他去吧’宋大人能會不讓我去？”潘叔正説:“我真沒有想到要編個什麼理由啊！”杜曉言吼道:“沒想到？你他孃的本就沒把本官放在眼裏！今天下午，省裏的韓大人、兗州府的顧大人都來了，就在州衙裏乾坐着，他們是來陪宋大人的，卻無法陪同，兩位大人十分生氣，暴跳如雷！要不是我勸着，非得要彈劾你不行！他們要生氣起來，你這頂小烏紗帽還能不能戴得住呢？你要明白，宋尚書是工部尚書，只管工程，管不了吏部的事兒，可是，省裏的韓大人、府裏的顧大人，可都是我們的頂頭上司！”潘叔正悔恨加:“杜大人，我錯了，您原諒我吧！”杜曉言説:“我，本就沒有和你一般見識！韓大人、顧大人能不能原諒你，我就不知道了！等見了宋大人以後，怎麼説，怎麼辦，你小子好自為之吧！”杜曉言説完，轉身走了。臨出門，啪的一聲，把門關上。

接待晚宴還在熱熱鬧鬧地進行。宋禮説:“我這次到濟寧來，看得非常好！治理會通河，對濟寧，對百姓生計，對大明王朝，都太重要了！我一定會上奏皇帝，利用雨季之前的這一段時間，開通會通河，實現大運河全線貫通，為大明帝國的興盛竭盡全力！”席間，宋禮發現潘叔正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低着頭，滿臉羞愧，一言不發。宋禮看看大家，都對潘叔正表現出鄙夷不屑的神態，沒有人願意過去給他敬酒。宋禮慢慢看出來了端倪，原來，潘叔正在濟寧的處境這麼惡劣啊！他不覺為潘叔正到擔憂起來。

潘叔正單獨給宋禮敬酒的時候，宋禮悄悄對潘叔正説:“惟獻啊，你在濟寧工作還這麼困難啊，明天我就回金陵了，我有一個想法，想保舉你到工部任職，不知你意下如何？”潘叔正搖搖頭，低聲説道:“謝謝尚書大人錯愛，如今，皇帝剛剛決定要開會通河，自己就調走，於國於民於己，都不行啊，濟寧州情況複雜，杜知州一心想找祥瑞，博得皇帝的開心，對開通會通河本不上心，自己在這裏能為治河做許多的事情！無論有什麼困難，一定要實現開通運河的願望，誓與運河共存亡！”大家都在相互敬酒，猜拳行令，只有在一旁倒酒的顏開將這一幕看在眼裏，他心裏一陣冷笑:哼，潘叔正啊潘叔正，這是多大的好事兒啊，到了部裏，你升遷就快了，在這裏，你就慢慢熬吧，真他的傻帽一個！

晚宴之後，省、府、州里的大人們跟宋禮告別，他們給宋禮準備了一大堆各禮物和特產，宋禮堅決不要，坐上轎子，獨自回州衙裏休息。

天來了，麥苗兒返青，柳條兒吐綠，連拂面的風也柔和了許多，莊稼人正在收拾犁耙農具，準備着耕。在汶上彩山村，白英和兩個兒子吃過早飯，正準備下地幹活。一個村民慌慌張張來到白英家，説:“白老人，大事不好了，魯王宮的人把咱村的人打了，您快去看看吧！”白英爺兒仨和鄰居一起來到出事的地點。原來，彩山村百姓的屯田和兗州魯王的土地搭界，今天一大早，魯王的校官來到彩山村，硬説這裏都是山野坡地，要在這裏建鵝鴨廠，不許百姓耕種。要耕種也行，必須在皇糧之外，再給王府租子。村裏的人和校官評理，校官把一個老人打倒在地。

此時，兩名校官還掐着在地裏來回走着，不許村民種地。

白英問明情況，上前對校官説:“這位軍門，我們是洪武三年，由山西老鴰窩奉旨遷民，來到山東汶上，已經有三十八年了，我們年年在此耕種，有汶上縣發給我們的地契。”一名校官不理不睬地説:“哼，我們王爺到這裏看了，説這裏是山野坡地，不能耕種，要在這裏建鵝鴨廠，餵養鵝鴨。”白英氣憤地説:“你們説山野坡地就是山野坡地啦？這裏都是上等的土地，地契上都寫着呢！”校官説:“你們汶上縣的地契沒有用，我們王爺説怎樣就怎樣！”白英爭辯説:“這是巧取豪奪！你們魯王有皇帝欽撥給你們的土地，為何侵佔我們百姓的良田，還有沒有王法？”一名校官盯着白英，問道:“你是誰，敢擋我們王爺的路？”白英説:“我是村裏的鄉官老人白英，代表村民和你們説理！”另一名校官咋呼着來抓白英:“嗨，附近村上都同意了，就你們還反天了！抓住他，送到王宮治罪！”瞎子白明哭喊道:“二弟，快跑啊！這土地咱不要了，誰敢跟王宮較勁啊！”白英大喊:“克俊、克振，他要敢抓我，你們就上去揍他！聽我的，別怕！”兩名校官本沒把白英説的話放在心上，繼續來抓白英，白英的兩個兒子提着鐵鍁衝上來，朝校官身上打去。村民們一擁而上，把兩名王府校官打倒在地。

兩名校官抱着頭討饒:“別打了，別打了，這不關我們兄弟的事，是王爺要霸佔你們的土地！饒了我們吧！”白英揮揮手説:“別打了，打出人命來不好，讓他們回去告訴魯王，我們的土地，誰也別想奪去。”兩名校官爬起來，灰溜溜地走了:“白英，還有你的兩個兒子克俊、克振，我認準你們了，你們就等着吧！”白明擔心地説:“二弟啊，你闖大禍了，魯王會來抓人的！”白英説:“魯王一向蠻橫，一定不會善甘罷休，一定會來抓人。我有個辦法，王宮白天來抓人，我們就跑。如果晚上來，你們都聽我安排，我自有辦法。”第二天，魯王宮校官帶着百十名衞兵前來捉拿白英父子，彩山村被翻箱倒櫃，洗劫一空，也沒有找到白英父子。

夜裏，魯王的衞兵又舉着火把來了，白英讓克俊、克振分別到縣衙和軍屯鄉千户營去搬兵，説有一夥強盜冒充魯王衞兵，夜裏來搶劫，以火光為號，來捉強盜。

魯王衞兵在村外的寨牆下咋咋呼呼，要白英父子出來，跟他們去見魯王爺。白英一邊安排點燃場院空地上的柴草，一邊喊:“你們自己進來抓我吧，抓到我，我就跟你們走！”幾個衞兵們剛進寨門，就被一陣打倒，後面的不敢了，陷入了僵持狀態。

這時，縣衙和千户營的士兵趕到彩山村，對着這夥衞兵又是一陣猛追猛打，衞兵們腹背受敵，一個個抱頭鼠竄。

第二天，白英又寫下狀子，領着二兒子克振，到濟南府去告狀魯王爺。

路上，克振問道:“咱們為啥捨近求遠，不到濟寧，不到兗州，要打濟南去告魯王爺呢？”白英説:“濟寧州官太小，不敢管魯王爺，兗州府在魯王的腳底下，肯定聽魯王爺的，而濟南是山東布政使司，地位高，和魯王爺也不會那麼親近，估計能行。”克振對爹爹更佩服了，説:“爹爹，你真行，你應該去考狀元，當大官，給老百姓辦事，我也能有個依靠不是？”白英説:“爹爹就是不想去當什麼官，你以為官好當啊？我看，還不如我當百姓自由自在呢！就説今天吧，如果爹爹當了官，敢惹魯王爺？魯王爺一咳嗽，早給嚇了！”克俊哈哈大笑。

秦淮河畔，漢王朱高煦、宋禮之子宋大牛等一幫紈絝子弟喝醉了酒，咋咋呼呼地來到教坊司。漢王看到“教坊司”的牌匾，高興地説:“教坊司，是禮部培養歌舞女的地方，這是個好地方，走，裏面看看去！”門口的士兵攔住了他們。宋大牛對士兵一人一個大嘴巴:“媽的，沒長眼嗎？這是漢王駕到了，當朝萬歲都管不了，你們幾個腦袋？”漢王説:“走，弟兄們，裏面看看，有什麼花花草草？”女奉鑾官聽到門口吵鬧，從裏面出來，看到是一幫小花花太歲，攔住他們:“小爺們，你們想幹嘛？”少年們不聽她的，在各個房間裏亂竄，看看教坊司裏藏着什麼勾當。

一樓的一個房間裏，靈芝和一羣少女正在房間裏一起練習彈古箏。

宋大牛闖進來，大聲嚷嚷:“這麼多的姑娘！抬起頭來，讓漢王看看！”樂們沒有抬頭，宋大牛一個個把她們的下巴托起來，讓朱高煦看。朱高煦和少年們笑哈哈地用“甲乙丙丁”四個等次給姑娘們打分。當宋大牛將靈芝的下巴托起時，一幫子少年一起喊:“甲等！甲等！絕佳！”漢王哈哈大笑:“對，甲等中的甲等，是三甲第一名，真是一個絕美佳人！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