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祭奠勞工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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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邁出去的一剎那，轉身握我的手説，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你和我的花都還健在。

勞工的寶貝花其實是三塊二買的一盆瘦瘦的文竹，骨中透着飄逸，稀稀落落幾。勞工説，那叫留下的都是華。以前這花都是勞工伺候的，我也不曉得怎麼養活，但覺得他不是那種上心環保的人，估計是比較好伺候的一種。他常説，大老婆吵鬧，小老婆文靜。小老婆就是他的寶貝花。

為了表示我對他叮囑的認真負責，我特地去網上查了資料。文竹喜陰。這個好，説明不要拿進拿出曬太陽，省了我的麻煩。在他走後的第四天，我覺得新加坡如此炎熱的天氣，應該給花澆點水了。我據自己的飲量，認為我每天喝水最少一升，按醫囑"小兒酌減"的則，四天了文竹喝一小玻璃±總不為過的。我給文竹澆了一小玻璃±的水。

再過三天，現情勢不好，勞工的小老婆——那個骨美人稀稀落落的頭稍開始有點變黃。我雖然相信染是一種時尚，但這小美人自內心的黃一定是病態。老實説，我對她不甚冒，對其生滅並不太在意，但考慮到勞工走前講的希望我們兩個都健在，我怕等他回來現殪了一個，而那個偏偏不是他內心期盼的我，總歸不好代，以為我因愛生妒了。

我認真檢查，現上次給的水還是太多，都三天過去了，花盆裏還半盆水，趕緊把水倒了，想想不放心，應該給她加點營養，就順勢把炒雞蛋打出的蛋殼扔了進去。人一天一個蛋，就不會掛了，我想她用量酌減，那點蛋清夠維他命了。

兩天以後蛋殼臭，招來點小蚊子小蒼蠅，我決定把花拿到公共走廊外的花壇去。清理了營養後的藥渣滓，我現骨美人越清瘦了，枝枝杈杈都有泛黃的跡象，很有亞洲風範。我覺得美人也需要陽光照的，不然怎麼光合作用？人生病的時候，儘量不要用猛藥，要使用自身抗體。花也一樣吧？

今天請兩個韓國朋友來家吃飯，他們看了我的家，覺得很舒適很漂亮，他們坐在我昂貴的地毯上喝果（勞工在家是絕對止的。以前有小朋友來家玩，每次他都不辭勞苦地把地毯卷好收起來，説是怕小朋友噓噓在地毯上。）其中一個説，什麼都好，要是有盆綠植物就完美了。我突然跳起來，頭碰到茶几的腿上，自己抱着腳丫一陣亂跳，邊跳邊開門衝到花壇，然後抱着骨美人沮喪回來，到他手裏，告訴他，這就是他説的p1ant，我的意思是，本，她是p1ant的。只是兩個禮拜忘記把她接回家，她就鬱鬱而終了。

我想，我只能算是瀆職或過失殺人，絕對沒有蓄意的企圖。我太忙了，而勞工不應該把個如此嬌氣的小東西給枝大葉的老婆照料的。因為他老婆都一天只吃一頓，還是想起來了才吃，大部分時間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