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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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肅親王領兵在外,老福晉藉助富察氏在朝堂上的勢力踢走強勁對手,這也是不無可能。貝勒爺,國事紛雜,若肅親王之位世襲給無能之輩,皇上也不樂見呀!”晏陰陽毫不避諱,將富察氏的野心披。
隆磬眼角一跳。難道説…傳聞是真的?皇上有意讓他做下一代鐵帽子王?還是晏陰陽在試探什麼?在錯縱複雜的朝廷,他早已練就喜怒不形於的功力,雖心有震動,但對於晏陰陽一番掏心掏肺的話,顯得十分寧定。
“這裏是户部,常見陰陽生進出,眾臣會以為我大清有兩個欽天監,除了公事之外,晏大人還是少來為好。”他知道晏陰陽想借機巴結他,可他格孤冷,不喜
友,更不喜結黨營私。
“貝勒爺,請別這麼説,你我的衙署都在這棋盤街上,抬頭不見低頭見,來喝喝酒下下棋,也好有個伴嘛。”隆磬權勢滔天,有利於他升官發財,即使踏到鐵板,他也要厚着臉溜鬚拍馬,下足功夫。
“本貝勒沒空喝酒下棋。”隆磬冷淡地哼了聲,“李福!”匆忙抱着帳簿跑來的李福應道:“小的在。”
“送晏大人出去。”
“貝勒爺,下官…啊!對對,下官這裏有顆上等珍珠,特地拿來給貝勒爺綴在朝珠上,只有這樣大的珍珠才襯得上英武非凡的隆磬貝勒。”晏陰陽漂亮的五官堆滿笑意。
“李福,把珍珠收下,明給欽天監送份文書過去,就説晏大人捐出稀世珍珠一顆,為前線將士籌備糧草,其憂國憂民之心
月可鑑,應受嘉獎。”瞄了眼價值不菲的珍珠,隆磬不慌不忙地吩咐。
“不,這珍珠下官是…李福你放手。”晏陰陽手上的珍珠來不及收回就被李福搶走了。
“主子,小的這就把珍珠收入國庫。”哭無淚啊。正當晏陰陽還想説什麼時,一名小吏跑進來稟報。
“貝勒爺,海總管求見。”
“讓他進來。”幾個大步來到主子面前,臉沉黑的海總管神
凝重地施禮,然後附在隆磬的耳邊嘀咕了兩句。
眾人不由得收緊呼,一頭霧水。
等海總管説完,隆磬命李福備轎,直奔御河東岸的肅親王府而去。
“出事了。”看着空蕩蕩的手掌,晏陰陽輕輕地喃道。
而且,事情想必比他能猜到的還要嚴重。
着刺骨的冷風,隆磬大步
星地跨過府門、銀安殿,最後停在荒涼的西院之前。
西院,他曾經娶過四位
子的地方,如果可以,他寧願看着它荒蕪下去,直到雕樑畫棟變成一抔塵土,與往事一起埋藏。
幾乎等於廢棄的西院,主屋年久失修,朱漆斑剝,畫都變得模模糊糊,窗框也有好幾塊不見了。
壓抑住心底的鬱結,他放眼望了望,今的西院不同於往
的寂靜,前庭站滿垂首而立的奴僕,主屋大廳燈火搖曳。
踩着朝靴,他重振神,制住即將入屋稟報的小廝,一靠近,就聽到老福晉富察氏帶着惡意的嘲
,“放眼偌大的皇城,壽雅你可是第一位拋夫棄子的福晉,厲害、厲害,果然是什麼鍋配什麼蓋啊!哈哈。”屋裏頓時傳來尖酸的笑聲。
“這深更半夜,躲躲藏藏,除了私奔,難道還有別的原因?壽雅,你不説,難道別人就猜不出來嗎?別把額娘當傻子。”隆磬的大嫂跟着發難。她言之鑿鑿,咬牙切齒。
“額娘,這女人可真夠大膽的,瞧她的模樣,都這個時候了,還一臉無辜,一點悔悟之心都沒有。她這是想糊你呢,額娘,一定要好好整治整治她,否則,肅親王府的顏面都被她給丟光了。”嬌滴滴的女聲,一聽便知是隆達的側室。為了討婆婆的歡心,賣力的搧風點火。
“外傳她水楊花,待字閨中時就不安分,招惹了不少八旗子弟。嘖嘖,真是無風不起
、事出必有因,我可算是開了眼界。”隆璜的女人也加入圍剿行列。
“她配隆磬,可真是天造地設,一個克一個**。”一羣女眷氣焰囂張。
隆磬咬牙,抑制中的怨怒。屋裏的女人雖然指責的是壽雅,可句句都是針對他!
如此不堪的譏笑令人憤怒,但他用力一握拳,壓下情緒,不讓自己亂了方寸。
“額娘,我回來了。”他人未至聲先到,嗓子低沉而沙啞。
女眷們止住笑聲,富察氏頓了頓,拔尖嗓子怪氣的回道:“你在户部生了,長年也不見你待在府裏,你把這肅親王府當成什麼?將你阿瑪和我置於何地?你也知道額娘年紀大了,説不定哪天就兩腿一伸撒手人寰了。”盎察氏一出口便是責難,對這個庶子,她滿心的怨怒。隆磬出類拔萃,壓得她親生兒子毫無出頭之
,她早就想
怒他,所以明知她們方才惡毒
憤的話語可能已被他聽見,她也絲毫沒有掩飾的意思,最好他當面頂撞她,到時再責罵他不孝狂妄,她便能告到太皇太后面前。
可惜她又再一次失望了。
隆磬本不將富察氏的話聽進耳裏,幽深如井的眸子波瀾不興地站在門口,看着屋裏的狀況,一堆嘴碎的女人在裏面,他
本不想踏進去。
此刻身體臃腫的富察氏撇着嘴,有一搭沒一搭地着水煙,其它女眷圍着她坐成扇形,而在中央,一身濕漉漉的壽雅背對他半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給我説清楚,你今夜不歸宿,急於出京,是想跟誰走?説啊?”富察氏吐出一口嗆人的煙,毫不顧忌庶子在場,厲聲
問。
嘴巴閉得緊緊的壽雅,沒力氣理會惡狠狠的富察氏,偏着頭,仔細看着女眷們身上的滿服,接着出困惑的神情。
她覺得冷,才泡過冰水的身子麻木而沉重,只是轉身她都覺得費力,加上週遭的古樸光景,又使她恍如在夢中。尤其是那一圈圍着自己的女眷活像是一齣戲,而她是個看戲人,面對惡行惡狀,她幾乎沒什麼真實,因此即使覺得剛才的那道男聲醇厚好聽,她也沒有轉頭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