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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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靴子低下傳來沉重的響聲，高立權在電梯裏成功着陸。

這的確是自殺一般的瘋狂舉動。在這裏，他已經不能算是進化人。相同的體質狀態下，高立權並不比一名武裝守衞強出太多。他覺腿部很麻，一種難以言語的不適和痠痛，沿着足底向全身迅速蔓延。他沒有多餘的念頭，完全是憑藉戰士的本能，條件反般的在電梯裏側身翻滾，一羣站在中間的武裝守衞做夢也沒有想到居然會發生這種事。他們呆呆地看着高立權從天而降，然後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閃進自己身邊。然後舉槍，滿面獰笑朝着自己扣動扳機。

高立權在人羣中穿梭，槍口直接頂上了一個武裝守衞的肚子，連續開了兩槍。然後側過身子，奮力掄起手槍搶把，打碎了另外一個守衞的臉。撞擊的力量很大，可以清晰受到對方顴骨從完整到碎裂的變化。至於第三個第四個人，高立權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幹掉他們的。只記得自己不斷的揮拳，不斷的扣動扳機。子彈打空了就直接掄起手槍亂砸。這羣狗孃養的傢伙彷彿是些不會反抗的木偶，就這樣傻乎乎站在那裏任由自己隨意殺戮。到了最後，最後一個武裝守衞倒在了地上，口分佈着幾個正在血的單孔。

狹窄的電梯間裏滿地屍體。這些被殺死的武裝守衞仍然還在搐。高立權站在那裏大口着氣，他看了一眼儀表盤上不斷變化的數字，強忍住腿部的痠麻和脹痛，彎下，從屍體表面撿起幾隻滿裝彈匣，又撿起兩把手槍。

電梯還在上升，監獄下面的控制者顯然沒有意識到這裏已經被攻陷，仍然控制着電梯往上運作。就在電梯即將到達最高層，也就是儀表盤上數字介於“2”和“1”之間的時候，高立權用力拉下了電梯曲柄，使這台機械猛然停了下來。剎車手閘抗議般的尖叫着，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電梯按照高立權的意願，晃動了幾下，然後停住。他強打着神，再次踩着屍體爬到電梯頂上，順着扶梯向上爬。

這應該是最安全，最穩妥的做法。天知道那些武裝守衞會不會提前一步在上面等着。也許，拉開電梯門的時候，會看見好幾十支瞄準自己的槍。

扶梯頂端，是一扇門。

高立權把身子貼在門上，眼睛透過門壁上的縫隙，試着探測門外有沒有什麼動靜。然而，高立權什麼也沒有聽見，眼睛看到的，也只是一片無法被目光穿透的黑暗。

門外有動靜，很輕，是明顯被刻意壓制住的呼聲。

沉默了幾秒鐘，高立權突然爆發。他側着身子，用肩膀奮力朝着鐵門狠狠撞去。兩扇合璧的大門“嘭”的一聲轟然大開，藏在門口的某個武裝守衞頓時發出吃痛的慘叫。他被突然而至的鐵門撞了個正着。就在外面一片慌亂的時候，高立權一個魚躍穿過敞開的大門，雙臂叉，不等翻滾落地，就在空中側轉身子，朝着左右兩邊全力開火。手槍暢快地噴塗着火舌，子彈打在人體身上，發出“撲撲”的聲音。頃刻之間，大門兩邊已經倒下了四具屍體，還有幾個重傷瀕死的武裝守衞躺在地面上，痛苦不堪地慘叫呻着。

高立權顧不得查看自己的戰果，開始朝着正前方加快速度疾跑。

外面的世界，絲毫沒有想象中應有的陽光，以及清新空氣。

這裏是一片沙漠。天空中正掛着猛烈的風暴，閃電四，雷聲滾滾。在位置更遠的地平線上，一股股濃密的沙塵暴正在形成，還有顯而易見的龍捲風。狂風穿過監獄邊緣的警戒塔，不斷怒號着，吹來無數的沙塵和石子，砸得高立權皮膚生疼。

他的眼睛裏全是震驚。

這裏，這裏究竟是哪兒？

高立權是在昏中被送進了監獄。他沒有看到運輸機降落的場景。即便是入獄的時候，也從未注意到外面的景物。那個時候，他腦子裏充滿了憤怒和狂暴。當然，現在也是如此。

身後傳來更多的喊叫聲。毫無疑問，更多的武裝守衞正從地下豎井裏追趕過來。這些聲音是一種警報，高立權沒有更好的選擇，只能一口氣跑到屋頂邊緣。他低下頭，四處尋找可供攀爬的位置，想要徒手爬下去，然後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他跳上了環繞着屋頂和飛行平台的牆。這是一條很窄的通道，僅能容許一個人勉強穿行。頭頂不斷有閃電掠過，高立權眯着眼睛，眺望着遠處的大地。在平台下面很遠的地方，是一塊非常堅固的岩石台地。四周都是平坦的，極其荒涼，看不到邊的廣闊平原。眼睛看到的一切，都是灰土和岩石，沒有任何一處能夠躲避的位置，自然也就談不上什麼掩體和藏身之所。沒有植物，沒有水，也就意味着沒有食物，只有光禿禿的岩石和戈壁。

沙塵暴就要來了。也許半小時，或者一個鐘頭，這點時間最多也就只是夠高立權從這裏逃出去。即便身後的追兵沒有抓住自己，也要生生被恐怖的風暴撕成碎片。

我似乎來錯了地方。

這裏，究竟是哪兒？

再也無處可逃。

高立權聽見喊聲從背後傳來，比之前更近了。子彈尖嘯着從身邊飛過，聲音和數量都很密集，徹底的絕望讓高立權全身麻木，無限的痛苦。

自己做了那麼多。到頭來，還是無法擺這一切。

強烈怒火在他的心中萌發開來，灼熱的思維貫穿了身體。高立權轉過身，舉起槍，對準了衝在最前面的武裝守衞。他看到了那個人臉上的表情從兇悍瞬間變成慌亂，然後是轉身想要逃跑。這種變化讓高立權到非常可笑，卻絲毫沒有減緩他扣動扳機殺人的信念。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就在此時，從遠處塔樓上傳來一聲清脆的，瞬間就已經被風暴和閃電噬掉的槍聲。沿着輕微的聲響軌跡，高立權覺到了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脅。

那是一枚威力很大的步槍子彈，旋轉着，不斷燃燒着行進過程中的氧氣。這種威脅和變化是如此劇烈，如果是在地球，高立權可以輕易避開攻擊。可是現在，他就是一個普通人。他看到了近眼前的彈頭，卻無法在短暫時間裏做出任何迴避動作。鋭利的彈頭鑽進他的頭顱，然後炸開，將整個密封的顱骨高高掀起，在佈滿塵土的空中帶起一條醒目的血線。

高立權仰天倒下，眼睛裏全是不可置信的目光。在最後的那一秒鐘，他覺時間變得極其緩慢，而且很長。大量思維意識畫面在腦子裏瘋狂轉。有自己的童年，有地球上的朋友，還有曾經是間諜，後來成為自己子的娜娜。乘坐金字塔離開地球的時候，娜娜已經懷孕了。可惜的是，我還不知道孩子究竟是男是女？

我做過的一切，真的毫無價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