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節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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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三級藥劑…那東西數量稀少,必須優先保證高層人物和前線軍官使用。濃烈的臭味,使嗅覺神經趨於麻木。李道源收起手帕,從腳下抓起一顆只剩下三分之二的血屍頭顱,平端在眼前,皺着眉,看了幾秒鐘,然後扔掉。他徑直走向停在不遠處的蘇浩車隊。這些卡車被改裝的面目全非——車身四周都加裝了鋼板,前擋和車窗玻璃表面覆蓋着雙層鋼絲網。雖然對司機視野有些妨礙,卻杜絕了喪屍砸碎玻璃鑽進駕駛室的可能。尤其是車頭位置,焊着一道朝前凸伸出四十多公分的環形鋼刃。
這東西很堅固,邊緣非常鋒利。卡車加速向前衝撞的時候,像一把威力十足的巨刀,把擋在前面的喪屍從部橫斷切開。
整整一百五十名一階強化人,一名二階強化人指揮官。
有改裝過的卡車,有火力兇猛的重型武器,加上那種靈活多變,適合城市地形的怪異戰術。李道源毫不懷疑,就算參戰人員數量只有現在的一半,他們同樣可以滅殺整個屍羣。
“我得為你向集團軍司令部報功。”李道源走到蘇浩面前,嚴肅而振奮地説:“你乾得很不錯。這種令人驚訝的戰績,相信很快會在軍部上層引起轟動。相比之下,我們的常用戰術太死板,本不知道變通。也許,這就是倖存者和軍隊之間最大的區別——你們是為了活着而戰鬥,我們卻
受不到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脅。不一樣,真的,這
本就不一樣!”説着,他非常
慨地拍了拍蘇浩的肩膀,認真地説:“我會盡快寫一份詳細的戰鬥報告
上去。你的肩章應該很快就能增加一顆星星。提前祝賀你,中尉。”蘇浩用
巾擦抹着身上的血污,笑了笑,説:“你得在報告里加上一條:我需要補充武器彈藥。尤其是子堊彈,消耗速度很快。”李道源點頭允諾:“沒問題。我可以提前給你一批。5。8毫米口徑彈藥存量很多,優先補充給你們。”
“另外,我還有一個要求。”看着李道源略帶疑惑的眼睛,蘇浩瞳孔深處閃過一絲狡黠。
“據我的推測,銀骨這種物質應該還有更廣泛的使用空間。我需要大量材料做更進一步的細緻分析。我會派人收集這裏的銀骨用作研究。你知道,實驗要消耗大量材料。我希望能儘快拿出成果。這對大家都有好處。”李道源沉
片刻,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林飛虎坐在厚重的皮椅上,神情呆滯地看着擺在面前,裝有白酒的闊口玻璃杯。距離稍遠一些的桌面上,還擺着一瓶喝剩下三分之一的“飛天茅台”以及五、六個不同牌子的空酒瓶。房間裏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被撕碎的紙片,原本懸掛在牆上的玻璃鏡框掉在地上,很多東西被砸爛。從殘存的碎片判斷,有大理石做成的煙灰缸、
美的藍
瓷器、貴重的工藝品…它們不再完整,分散成碎塊躺在地上呻
。偶爾有風從敞開的窗外刮進來,席捲起一片漫天飛舞的散亂紙屑。
房間裏亂的可怕,彷彿剛剛被強盜洗劫過的樣子。
林飛虎仰脖灌下一大口酒。火辣辣的體刺
着血
在沸騰。
他比以前更加蒼老——臉上多了很多黑斑,皺紋越來越密集,眼珠渾濁,酥浮的皮從面頰兩邊鬆垮垮墜下來。整個人死氣沉沉,再也沒有半分活力。
與前面派出去的三支團隊一樣,林宇至今沒有發回任何消息。
自己的兒子、侄子、手下,以及隨同前往昆明的數千人,彷彿從這個世界上徹底蒸發,絲毫沒有音信。他們就這樣消失了。林飛虎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想過繼續派人查探消息,也想過集中整個“盛飛”集團全部力量,去那座該死的城市看個究竟。可是,林飛虎已經沒辦法實現自己的想法。林宇和林宙帶走了三架直升機,以及“盛飛”集團幾乎所有的重型車輛。北方基地,也就是林飛虎目前所在的莊園裏,有上萬名奴隸,還有數百名集團核心成員。倉庫裏剩餘的武器最多隻夠裝備一千人左右。沒有車輛,沒有足夠的人控制,哪怕帶着所有奴隸南下,也無法走出太遠。在其它城市“盛飛”集團還有一些人員和力量。把他們集中起來要花費很多時間。林飛虎累了,倦了,最終死心。失神的瞳孔凝望着照片。那是他和兩個兒子的合影。照片上的三個人都在歡笑。背景是běi
**廣堊場。林飛虎站在中間,林宙調皮地趴在父親背上,比劃着剪刀手。林宇很有兄長的威嚴,他一手摟着父親,一手抓住弟弟不讓他做太過分的舉動。整張照片洋溢着濃濃的親情。
照片右下角的時間,是“2012年8月l5…”忽然,林飛虎用顫抖的手把照片狠狠
碎,像瘋了一樣往嘴裏
。他用力嚼着,牙齒被相片紙磨得“吱吱”直響,眼睛裏卻充滿淚水,咽喉深處發出無比悲痛的嗚咽。
“兒子…嗚嗚…兒子啊——”沒有消息,意味着失蹤。
這個世界到處都是喪屍。
“失蹤”兩個字的含意,不言而喻。林飛虎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針對自己?他一直在痛悔,不應該去那座城市設立什麼營地,不該為了所謂夢想去爭鬥。沒有錢,可以掙。沒有地位,可以爭取。可是沒有兒子和親人…就什麼也沒有了。酒,還有酒。林飛虎一把抓過桌上的“茅台”直愣愣盯了好幾分鐘。他剛剛拔掉瓶想要全部喝掉,又把酒瓶慢慢放下,眼裏閃過無限沉重的痛苦和兇狠。他野蠻地抹開桌上的所有東西,在一片“叮鈴桄榔”的玻璃碎裂聲中,從椅子上搖擺着站起來。林飛虎走近壁櫥,拉開櫃門,拿出一支“95”式突擊步槍,又抓起幾個滿裝彈匣
進衣袋。做完這一切,他打開房門,用槍杵着地面,一手扶着牆壁,慢慢走下樓梯。
身為集團董事長,林飛虎的宅邸周圍林立着電網和防護牆,還有十餘名貼身保鏢。他穿着睡衣,趿着棉質拖鞋,懷裏抱着槍,臉因為酒意而
紅,目光散亂。
這幅打扮引了很多人。但身份和位置擺在那裏,沒有任何人敢出聲,只是用詫異古怪的目光追隨林飛虎。看着他下樓,打開電網和防護欄的控制鍵,腳步蹣跚地走出通道,來到鐵籠林立的奴隸聚居區。這裏由好幾個巨大的簡易倉庫構成。裏面整齊擺放着兩層三米多高的籠子。格局模式很像養雞場。籠子裏站滿了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都是從各個城市裏收攏的難民。他們在這裏集中,按照
別和年輕分類。有的被選送給軍方,有的成為集團成員,還有的被送到附近農莊。
尤其是女人和孩子,她們往往被當做對集團有功人員的獎勵發放。
至於她們原來的親人和配偶…殺了也就殺了,沒人會在意這些。這世界已經足夠混亂,弱者想要生存,就必須依附強者。籠子,不是房間。這裏沒有柔軟的牀,沒有餐桌,更不可能有衞生間和盥洗室。個人問題只能當着其他人的面解決。無論男女,站着傲或者蹲着小便,已經不再像剛剛被抓時候那麼令人尷尬。籠子角落裏堆滿了糞便,空氣污濁不堪。看見林飛虎走進來,很多人眼睛裏
出畏懼、希望、憎恨、猙獰。林飛虎抱着槍,目光淡漠,表情麻木。他像一個雞鴨飼養場主,失魂落魄地走進鐵籠中間的通道,巡視着自己的私有領地。
隔着籠子,林飛虎看見一個八、九歲大的小男孩。於是彎蹲下,認真看着對方。
“我兒子以前跟你差不多大。很漂亮,很乖。我帶着他們上街,去動物園。肩膀上騎一個手裏牽一個。給他們買冰凌,買玩具。我,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帶着古怪的笑,聲音沙啞的説完這些話,林飛虎端起步槍,瞄準男孩扣動扳機。
“砰——”男孩應聲而倒。刺耳的槍聲,打破了倉庫裏的平靜。氣氛頓時“轟”的一下混亂。人們開始尖叫、哭喊。很多人拼命縮進籠子角落,他們相互擠壓,推攮,拼盡全力,想方設法離外面這個可怕的老頭遠一些。外面立刻衝進來幾名保鏢。他們手裏握着槍,正準備朝林飛虎擊。忽然發現行兇者是自己的老闆,表情和目光瞬間凝固。然後,不再有任何動作。
林飛虎朝着門口冷冷瞟了幾眼,繼續抱着槍往前走。
他看見一個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女人。很年輕,很漂亮。如果不是身上沾有糞便,臉上有太多污垢,好好洗個澡,化化妝,走在街上應該回頭率很高。
“那個時候的她,有些像你。上學的時候我一直在追她。那時候她是天鵝,我就是地上的癩蛤蟆。她很高傲,連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出人頭地,一定要掙很多很多錢回來,用成捆的鈔票把她活活砸死。慢慢的,我忘記了這件事,遇到我老婆。那女人很胖,對我很好。那時候我是個窮鬼,她從不嫌棄,還幫我生兒子。再後來我發財了,同學會上遇到了最初那個女人。她一直跟我道歉,説是小時候不懂事,問我還要不要她?她不介意我有老婆。哈哈哈哈!她不介意我有老婆,這種話都説得出口…哈哈哈哈!”林飛虎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用槍托抵着肚子,再次扣動扳機。看着眼前恐慌混亂的奴隸,林飛虎覺得很過癮,到前所未有的刺
。血腥和殺戮帶來的快
,使他忘記了悲痛。大腦深處產生了類似毒品刺
般的衝動效果。林飛虎端起槍,對準籠子裏那些瑟縮絕望的人,發瘋般掃
。倉庫裏不斷傳來幾乎刺破耳膜的尖叫。哭聲、慘叫、哀嚎…人世界最可怕的聲音相互混雜。他們想跑,想逃,卻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着滿面通紅亢奮的林飛虎更換彈匣,帶着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殘忍,一次次舉起槍,兇狠狂暴的
擊。這裏已經變成地獄。面目全非的屍體填充着籠子裏殘剩的空間。瀕死者在哀嚎,死者的腿腳在
搐。活着的人在爭搶死屍,想要用同伴的身體擋住子堊彈。四周牆壁到處都噴濺着黑血。更多的血從肢體碎塊中湧出來,順着地面緩緩
淌,變成一片深度驚人的血泊。
“哭!哭你媽個——”
“你們有什麼資格在這裏鬼叫?不就是死嗎?怕我個**!反正遲早都要死被殺還是老死有什麼區別?”
“我什麼也沒有了。沒有兒子,沒有親人。你們,你們憑什麼還要活着?”林飛虎大聲咆哮,扔下已經滾燙的槍,重重癱坐在鮮血浸透的地面。他拼命着氣,臉上不正常的紅
迅速消褪,復還出一片虛弱無力的慘白。他眼角掛着淚珠。旁邊籠子裏活着的人,用野獸般的目光死盯着他。林飛虎雙手杵着地面。微冷的血很是粘稠,慢慢浸過手掌,冷卻着他狂亂髮熱的大腦。
“我要報復!我要報復!不管是誰,都必須付出代價。不管是人還是喪屍,你們,你們殺了我兒子,我,我,我就要殺了你們,殺光你們——”按照慣例,每週一,71集團軍司令部所有成員都必須參加會議。許仁杰坐在會議室首席位置。他着煙,很不高興地看着擺在面前的一份文件。這是kd03基地主官李道源剛剛遞
的最新作戰報告。裏面詳細記錄了蘇浩和武國光合力殲滅大規模屍羣的戰鬥過程。類似的報告,集團軍司令部每天都會收到一些。然而,所有參謀人員一致認定,這份報告具有極其重要的參考價值,甚至要求當做典範上
軍部。許仁杰的將軍制服敞開着,
出被襯衫緊緊裹住的肥厚肚皮。他看上很是疲倦,似乎昨天晚上沒有睡覺。為了讓酸脹的眼睛稍微舒服一些,許仁杰用手指捏了捏雙眼中間的鼻樑,長呼了一口帶有濃烈煙霧的氣,悶悶不樂地説:“都説説看吧!你們都是什麼意見?”會議桌兩邊,順序落座着十餘名軍官。其中,大多是上校和中校。陳彥霖坐在許仁杰下首,神情淡然,不緊不慢地喝着茶水。所有人都看過這份報告。參謀部對報告的真實
做過評估,驗證無誤。
毫無疑問,作為參戰者,蘇浩和武國光絕對有功,應該受到嘉獎。報告中提及的兩千八百餘頭喪屍,全新的戰鬥模式,比例低得驚人的傷亡…所有這些,都像磁石一樣引着閲讀者的目光。人們忽然發現:喪屍其實不難對付。只要找對方法,配合默契,完全可以打贏這場生物戰爭。
問題在於,應該給予蘇浩什麼樣的獎勵?
意見分為兩派。
重獎?
還是於形式的口頭鼓勵?
沒有人對自己的問話做出回應,這讓集團軍司令許仁杰很不滿意。他把煙頭重重按進煙灰缸,用指關節敲了敲桌子,用催促的口氣説:“都談談吧!暢所言,我們要講民堊主嘛!”許仁杰
本不想給蘇浩任何獎勵。倒不是他對蘇浩有什麼偏見,而是肖琳對這個年輕人有着異乎尋常的恨意。想起肖琳,許仁杰腦海裏下意識浮現出一具曼妙的**。那雙眼睛
人,皮膚白
光滑,嘴
很厚,很軟。跟這個女人在牀上的
覺很奇妙,她從不拒絕任何**方式,總能帶給自己新鮮和刺
。繁雜的花樣和**摩擦,
本不是家裏黃臉婆能比較的。對比下來,呵呵!嗯!一個像新剝殼的
煮雞蛋。一個是手工
糙,製作不過關,腐壞變質的臭皮蛋。幾個月前,陳彥霖調查晉升令失效一事的時候,集團軍人事處長帶着肖琳找到了許仁杰。對方用意很清楚:希望許仁杰
手,強行壓下這件事情處理結果皆大歡喜。除了魯正雄,只有幾名涉案人員受到降職處分。肖琳也順理成章睡上許仁杰的牀。上個星期,她被晉升為上校。會議室裏很多人都是許仁杰的心腹。他們聽懂了許仁杰的畫外音,知道在這種時候該怎麼做。
一名戴眼鏡的少將清了清嗓子,説:“毫無疑問,蘇浩同志在戰鬥中的表現非常出。我建議:由kd03基地下發對他的嘉獎令。並且,在基地內部進行通報。”他的話很簡短,再也沒有下文。一名中校表示質疑:“僅僅只是嘉獎,不作職務調整?以監察站一個小隊的兵力,殲滅近三千頭喪屍。這樣的戰功不要説是嘉獎,就算直接晉升為上尉,甚至少校也不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