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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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依舊聳立的歐式古堡，曾幾何時，清一鮮紅的薔薇叢裏被悄悄騰出一個小角落，植了數十株同樣清豔的紅罌粟。直花莖順風搖曳，娉婷生姿，含蓄的美麗和強勢奪目的薔薇默默地競妍。

紅的罌粟，花語是安。

有人可憐又殘破的自尊需要被好好安。

沿着嵌着鵝卵石的石階而上，走進漆成墨黑的厚重雕花鐵門，順着華麗的螺旋梯來到二樓，緊接着，絮絮叨叨的責備聲不斷地自某間昏暗的房裏傳出。

“孬種、沒用、娘娘腔、沒擔當…”罵得既順口又富節奏。

“你可以去應徵當raper了。”涼涼的嗓音驟然打斷某人如唸咒般的低罵。

白雪睨着側躺於牀鋪上的威廉，眯緊晶眸，抿抿嘴，發覺自己本是白費舌。

“好不容易有人能幫助你走出斷背山，你居然就這樣放棄了？簡直是白目到極點。”她拍拍蜷於地毯上的黑伯爵，拚命使眼下達要牠任意破壞這間房的旨令，最好撒泡燻死威廉。

只可惜，黑伯爵不知是不是跟男主人混久了，連個都被影響，本來就倔強的子益發高傲，理也不理白雪，徑自打着盹兒。

白雪氣煞，索跳上牀鋪，戳向懶洋洋的修長身軀。

“快滾回巴黎去，小叔每天打電話來催，你幹嘛還死賴在我家？”威廉滿臉猙獰地瞪向白雪。

嚐盡失戀滋味已經夠悲慘了，還要成天被這些怪咖碎碎念，拜託，搞清楚，被甩的人是他耶！

望着忽然恍神的威廉，白雪挑高細眉，湊上前去仔細端詳起他來。

“怎麼，緬懷拋棄你的伊芙？”威廉惱怒地推開她，從牀上躍下，“夠了沒？你少在我面前提起那個忘恩負義的騙子，我早就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聽説，她找到親人了。”白雪假好心地出聲提醒。

威廉愣了下，“什麼時候？”白雪旋即出促狹的微笑，“不是説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威廉半斂起利眸，薄緊抿，神情顯得有些心虛。

“怎麼，説到你的痛處了？”白雪冷哼，由於始終得不到威廉回應，不耐煩的她索繼續往下説，“聽説槍傷後遺症讓伊芙成了個瘸子…”

“你白目喔，頂多走路有點拐，怎麼可能變瘸子。”威廉火大的反駁。

白雪輕揚眉梢，狡黠地回瞅着他。

“那麼要求完美的你不在意嗎？”

“在意個，我才不甩她咧。”威廉的火氣又冒了上來。

“聽説你是在羅蘭教堂被她甩掉的？”白雪出純真的笑，笑容底下卻是詭計多端。

“是我不要她！”威廉心虛地別開充滿赧然之的俊臉。

“威廉，你説話很矛盾耶，前後不一。”觀察入微的白雪忽地迸出這一句。

“到底是你要她她不要你，還是她要你你不要她？”威廉俊臉很臭，又挨回牀畔坐下，瞪着地上一臉好眠的黑伯爵，瞟向白雪的眼神彷佛説着“幹你事”

“我本來就只喜歡俊男…”

“抱都抱了，親也親了，你還有臉説自己是同戀？臉皮還真厚。”

“死白雪…”

“聽説她僅存的親人是個窮光蛋，還是個酒中毒的酒鬼，每天小瘸子、小瘸子罵個不停，她被迫要去打好幾份零工來養哥哥。”白雪決定下猛藥。

威廉雙臂環，扭曲僵硬的俊臉硬是不肯有所表示。

“她瘦得前貼後背，幾乎有人輕輕一吹就會倒地，貧血蒼白得像鬼一樣，每天待在烏漆抹黑的小房間裏…總之，你最好快點去把她帶回來，不然她又要當受兒，被凌至死。”白雪沒好氣地結束已讓她生膩的話題。

威廉也沒好氣地回她，“她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少來煩我。”白雪氣呼呼地彎身抱起黑伯爵離去。枉費她放棄和希金去普羅旺斯的月旅行，跑回台灣想替威廉挽回這段情…好啦，她不否認主要原因是希望希金能擺代掌羅蘭家族繁務的重任，然後他們兩人才能輕鬆的過活。

臨走之際，白雪突地回首，下最後一帖猛藥，“你彆拗過頭了，她親人很窮是真的，聽説還打算把她賣給人口販子，你也知道，她的那份能力是很搶手的。”剎那，威廉愣住，瞄向一臉正經的白雪，發覺她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呼猛地一窒。

半年了，不知道伊芙過得怎麼樣。他害怕追問起她的事，曾經被她視為不值錢垃圾那般拒絕之後，受傷的自尊與高傲的子不容許他再像傻子一樣想着她，但…

“不要忘記她”是她最後的道別，卻像一句魔咒般盤旋迴繞於與夜的光影中。

白雪回眸瞥了他一眼，瞳眸倏現詭光，抿竊笑，彷佛算計些什麼。

威廉怒火攻心，驟然立起身，薄不知在低咒些什麼，躁鬱地爬梳着發，在牀邊來回踱步。

見狀，白雪不微詫，就連摟在懷中的黑伯爵也眯細貓眸瞪視着他。哇，真想不到隨便瞎掰幾句就能把一向明詐的威廉惹得發慌，這個伊芙真的很不簡單。

呵，這下有好戲可瞧了。

白雪立即回到自己房裏，將黑伯爵隨手往牀上一拋，然後飛快抄起話筒撥打越洋電話，直通某個藍眼小子的專線。

“威廉被我騙了，他以為伊芙要被人口販子賣掉，很有可能直接衝回巴黎追問伊芙的下落。”電話一接通，白雪劈頭就嘰哩呱啦地説着，連噓寒問暖的話都省略。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半晌後才開口:“小雪，普羅旺斯是誰説要去的？”儘管知道對方看不見，但白雪仍不自覺地縮起細頸，乾笑幾聲，“沒辦法，我放不下威廉嘛…”

“那個臭小子，比我們已經拖延兩年多的月旅行還重要？”既冷又嘲且飽含隱藏怒意的沉嗓。

白雪無言地呻了一聲，濛的瞳眸瞪着話筒。被希金騙到手之後，她才發現羅蘭人的妒心之重，實在無可匹敵，連自己侄子的醋也要吃，真的很誇張。

“小雪？”慵懶的嗓音再度傳來。希金是很有耐心跟她耗下去，不過他最終目的還是要她快點回巴黎。

白雪深口氣，“算我沒打好了，我還是直接找相關者談。”隨後，她砰一聲便切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