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黎明之戰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你的意思呢？”葉天問。

“仍然向前，但要把尋找大竹直二的人馬作為第一要點，別人的話當做參考。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們只做黃雀，或者黃雀背後的獵人。我甚至認為，咱們可以等大竹直二得手後，再從他手中‘黑吃黑’奪回來。”方純微笑着解釋。

葉天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低下頭沉靜地思索，直到方純催了兩遍，才慢慢地回答:“咱們把從前獲得的資訊、證據、結論都拋開，我只問你一個最本的問題，就是‘目前黑白兩道爭奪的焦點’是什麼？”那也是他一直在自問的，如果偏離焦點，任何計劃和想法都是錯的，導致所有的行動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焦點是——黃金寶藏與超級武器。”方純立刻回答。

葉天抬起頭，鄭重其事地糾正:“沒有黃金寶藏，只有超級武器。”他用力按壓着兩側太陽、額角，直至皮膚表面泛起紫紅的暗斑，那是心火太旺、躁氣上浮的表現。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事情不對勁，整個人彷彿被罩在一塊巨大的黑布中，漸漸不過氣來。明明已經接近事實真相了，他絕對不該有這種詭異的受。

方純也靜下心思索，漸漸跟上葉天的思路:“你的意思是，庸手着眼於寶藏，高手只關注超級武器，也就是‘蚩尤的面具’？”葉天苦笑:“在這種高水平、高強度的絞殺對決中，庸手的最終命運都是變成墊腳石，被高手踩在腳底。他們對於寶藏的渴望，漸漸熬成了一碗沾即死的烈毒藥，並且誰熬的藥誰自己喝，無一例外。況且，二戰後期本人大量蒐集黃金，本不是為了囤積財富，其用途不過是鑄造超級武器的外層保護殼，就像現代化的高端核試驗室必須鑄造鉛鎢合金屏蔽罩那樣。”方純屬於一點就透、冰雪聰穎的女孩子，隨即補充:“黃金熔鑄為堡壘，體積大到普通人無法想象，所以要帶走黃金，必須得一點一點切割下來。再者，若是黃金收了核輻之類的有害線，誰動堡壘誰就將死無葬身之地。”兩個人對望了一眼，目光中全都充滿了驚駭。也就是説，本人不但在製造超級武器，而且有可能對製造地點附近的所有物體造成看不見的毒害。更嚴重一些，山石、土壤、水源都已經成了這個大毒瘤的一部分，一沾即死，後患無窮。如果不能妥善處理因此帶來的污染，附近山民一定大受毒害，悽慘難料。

向更遠處想，黃金堡壘的毒要比軍東北“731”部隊更為可怕。二戰侵華軍北有細菌戰，南有核戰，毀滅中國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簡直是沒有人。

“海東青，你果然厲害…”方純幽幽地長嘆一聲，向着葉天挑起了大拇指。

葉天仍然苦笑:“我不值得你這樣誇獎，發生那麼多事、死了那麼多人以後才想到答案，我實在是反應太慢了。”方純搖搖頭，緩緩地説:“我從上個月才接到了總部的專家觀察團分析報告，上面説的，與你的分析一模一樣。超級武器不但是中國之患、亞洲之患，更是全世界、地球之患。據分佈全球的二十五位危機專家、二戰歷史研究家分析，1935年前後，軍就有了製造‘超級武器’的構思，他們收買了一大批蘇聯和德國的尖端物理人才，兩年內就造出了核武器的雛形，殺傷力與美國人的原子彈在伯仲之間。當時大國間的軍備競賽幾乎是擺在桌面上的，線人、暗探、間諜、雙面間諜多如牛，幾乎無孔不入。只要有足夠的賞金和時間，任何級別的機密消息都能打探得到。所以，情報部門的長官們並不擔心沒有消息，而是發愁於機密消息太多，他們就算拿出全部的智慧和力，也只能處置其中的三分之一不到——”葉天點點頭，表示自己對那些訊息有所瞭解。

二戰後的國際形勢分析家認為，本之所以戰敗，不是因為兵力、武器、智謀，而是因為他們的狂妄，總想在所有戰場上全面擊敗中國，打得國民黨和共產黨心服口服，然後才名正言順地建立大東亞共榮圈，將亞洲控制在自己的鐵拳之下。於是，軍只用五成國力投入亞洲戰場，另外五成力量則用於研發高科技武器，企圖領先全球，壓倒歐美列強。

“驕兵必敗”是數千年曆史長河中驗證了千百遍的醒世恆言，即便是自詡“智慧冠絕東方”的本人也不例外。

“美軍在原子彈研發僅為‘半成品’的時候，就急於出手，正是因為得到情報，本科學家已經有了成品原子彈，就藏在廣島、長崎兩地。所以，他們不敢再等下去，孤注一擲地進行了創世紀的賭博一擊。有資料顯示，向以上兩地投擲原子彈的過程中，美軍的輔助戰機、僚機、護航機、觀察機同時大密度地投擲了鑽地炸彈、燃燒彈、集束炸彈，其目的不為殺傷軍事目標，而是為了引爆軍自制的原子彈。結果，美國賭贏了，本人因自己的傲慢、不屑、狂妄而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那些資料的可信度怎麼樣？”葉天問。

“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方純臉上忽然出了苦笑“其實二戰中本的武器研發能力已經超過了美國，因為天皇從登基的第一天起就簽署了密令，啓用深藏於富士山火山口下的‘天空之城’忍者世家。你一定知道，‘天空之城’本來是一個關押極度危險人物的秘密監獄，裏面彙集了全本的犯罪天才、忍術狂人、極端分子…在這裏，資料中提到一個名叫‘麻呂十九郎’的人，來自於服部忍者家族的‘藏鳥部’，通人類有史以來所有的殺人術。本原子彈的研發過程就是由他主持的。而他，就是大竹神光名義上的私人老師，實際上是他與大竹神光的母親私通，才生下了後來取名為‘大竹神光’的孩子。其實圍繞着‘黃金堡壘’出現的所有人都是有着恩怨糾葛的…”這些冗長而複雜的歷史不是三言兩語就能理清的，方純的話言簡意賅，只是略敍述。

“你的意思是説——”葉天邊思索邊低語“如果黃金堡壘內藏着‘超級武器’，那它就一定是世界上最先進的武器，其威力和原理遠遠超過原子彈。二戰軍已經不屑於跟美國人進行‘原子彈競賽’，而是獨闢蹊徑，進入了更高明的領域？”方純點點頭:“沒錯。”葉天頓時倍頭疼，那樣的超級武器如果掌握在小國暴君或是戰爭狂人手裏，地球和全人類就都危險了。

黑夜金達萊全軍覆滅時，他一方面哀傷於雪姬的離去，另一方面又慶幸金延浩之遭殺，可以消除一部分世界大戰的隱患。眼下，最值得警惕的是伊拉克青龍，他比東北亞小國的領袖更瘋狂、更喪心病狂。

“所以，我們不能等着半路劫奪，而是要頭趕上，比那些獨夫狂人們更早一步進入黃金堡壘。”葉天堅決地説。

“這是一項拯救世界、拯救全人類的巨大使命，我們兩人不知道能不能擔負得起來？”方純的表情如化石般凝固住，靜靜地向西面望着。

西面只有羣山、雪野、古松和灌木，灰茫茫一片，極目之處，不見邊際。誰都知道“望山跑死馬”的道理，在這麼廣闊的山野中尋找黃金堡壘的入口，與大海撈針沒有什麼分別。還好，他們捕獲了大巫師，總算是一條比較有價值的線索。

葉天忽然打了個哈欠，眼淚鼻涕一起下來。

打哈欠是具有傳染的，方純也跟着打了一個，不得不停止了敍述。

“好冷，不如生一堆火取暖吧？”她問。

柴草和樹枝都是現成的，大巫師早已經準備好了。

葉天點頭同意，抱了十幾樹枝過來，又在地上挖了個圓形的火坑，把樹枝折斷後扔進去。他的衣服全都濕透了，早就該下外套來烤烤火。

“這些樹枝本來是大巫師舉行火葬用的，我們暫時借用，等一會兒把這些屍體挖坑掩埋掉。非常時期，也顧不得遵守淘金幫的古老傳統了。”葉天睏倦得睜不開眼，渾身發冷，有些“打擺子”的跡象。

“我來點火。”方純取出了口紅大小的引火器，輕輕旋轉上蓋，嗒的一聲，半寸長的藍火苗跳出來。

出乎意料的是，火苗剛剛觸到樹枝，樹枝就被引燃，嗶嗶剝剝地燒起來。

“樹枝有這麼幹燥嗎？”方純有些奇怪。

葉天沒注意她在説什麼，下外套，挑在一樹枝上，向火堆伸過去。火舌驅散黑暗的同時，也散發着陣陣暖意，令他昏昏睡。以後的路還長，他應該抓緊時間休息，儘快恢復體力。

方純自言自語:“大前天晚上駐紮時，我分明看到寶冶費了很大力氣才點起一堆火，樹枝柴草都是新鮮的，濕氣很重，冒好一陣煙才着。這些樹枝…”她拿起一樹枝檢查，忽然左膝一軟，跌向葉天。

葉天本想抬手扶住她，孰料半邊身子軟了，手臂不聽使喚，反被方純撞中，同時倒地。

“樹枝…有問題，上當了…”方純着氣説。

篝火的顏變了，由紅、橙轉變為幽幽的深碧，仿若亂葬崗上的鬼火。現場只有三個人，他倆遭到暗算倒地，剩下的第三個人，就一定是兇手了。

“天就要亮了，這一夜可真是漫長啊！”大巫師走近，不放心地在葉天、方純小腿上踢了幾下，以確認兩人已經中毒。然後，她揮動衣袖，向火頭上撒了一些麪粉樣的東西，火焰便恢復了正常的顏。

“沒辦法，我不斷臂，怎麼引你入局？你不入局，又怎麼能消滅一切禍患？”大巫師在方純身邊蹲下，替她理了理腮邊的亂髮，陰森森地笑着“在大竹直二眼裏，海東青是最可怕的敵人，但在梅森將軍的估算中，你卻是最有價值的尋寶者，因為你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所以，你們不必過於擔心，我是不會殺你們的，那就等於自絕了財路。”方純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為引我入局，就犧牲一條手臂？這種自我犧牲的方式，真讓人匪夷所思。”大巫師摸了摸右臂創口，毫不在意地説:“生活在西南山區裏的人沒有城市人那樣嬌貴，做事只求速達目的，而不管採用何種手段。你看，至少我這樣做了以後，就能成功地捕獲你跟葉天，完成了別人做不到的事。”

“你一直都在説假話？”葉天不動聲地問。

“呵呵，我從來都沒説過真話。人江湖，説真話會害死自己的，難道你不知道嗎？”大巫師得意起來。

她撿起了記本，擦去封面上的塵土，慢慢地翻開一頁，湊近火堆，邊烤邊看。

人人都懂得佈局和設伏，但像大巫師這樣敢於做出如此大的犧牲的，世間鮮有。於是，像葉天、方純這樣的絕頂高手都被她騙過了。

“我真是太失敗了。”方純黯然説。

她當然有機會一槍打碎大巫師的頭顱，三百米程內的狙殺，她從未失手過。可是，她與葉天一樣，都考慮得太“多”了，以為“打傷”就能控制局勢，無需“殺”於是，她錯失了機會，導致被大巫師成功地翻盤。

“不，這山谷就是一個大陷阱，只要踏進來，無論説什麼做什麼，都無濟於事。”葉天抬起頭，眺望東北、東南兩面的谷底和山樑。

拂曉即將結束，黎明即將面，他也看清了四面的形勢。雖然太遲，總比至死都懵懂不覺要好。

“這是很古老的玄門陣勢，我相信是從三國時第一智者諸葛亮的‘八陣圖’中衍變而來的。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化萬物…陣勢影響了人的判斷力，也限制了人的腦力反應速度，才會深陷進來。歸結底，是我們太小看大巫師了。”他慚愧地説。

“武侯八卦陣”是玄而又玄的古老神秘文化，昔正是憑藉這種手段，諸葛亮才撐起了蜀國半邊江山，與北魏、東吳抗衡，形成兩漢之後三國鼎立的局面。如今，隨着東西文化的融合與互動，西風東漸，這種高深莫測的學問已經近乎失傳。

火光中，大巫師的臉半黑半紅，專注地盯着記，不嘴時地無聲噏動，似乎是在默記本里的話。

“這一次我們是凶多吉少了，不過我剛剛有一個小小的疑惑，你在鞋帶中待了兩兩夜，是怎麼熬過來的？難道里面也有食物和乾淨水源嗎？”方純暫時放棄掙扎，仰面躺着休息，等待着蓄力一擊的機會。

葉天一驚:“什麼？兩兩夜？有那麼久嗎？”他記得自己進去前後只是幾個小時的事，怎麼算得上是兩兩夜？

方純點點頭，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難道我也像武田信男、玉修羅那樣，在鞋帶中失去了一些時間？抑或者是，鞋帶下面有着特殊的構造，能夠讓人獨立於正常的‘時間’之外？”葉天連連苦笑。他在鞋帶中的“失陷”和“逃”都有着極大的偶然，太多細節不可思議，可惜沒有足夠的時間停下來論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