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沃夫子竟然是石化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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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無法理解,為什麼沃夫子會變成石頭人,所以第一眼看到這資料時,覺得目擊證人簡直就是在胡説八道,滿地放炮。你告訴我,你老老實實告訴我,地球上還有沒有另外一個地方存在能將人‘石化’的古怪地方?有嗎?有嗎?沒有吧?所以我斷定,你給的資料大有問題,除非再找出更多的目擊證人來,我才能相信。什麼?叫我去探明石化山谷到底是怎麼回事?哈哈哈哈,你在開玩笑嗎?那地方本不存在,我探什麼探?老兄啊,我們是在談生意啊,你以為是在拍電影嗎?去他媽的石化山谷吧,咱們還是談談黃金堡壘的事…”那是北狼司馬的聲音“沃夫子”三個字像三入葉天頭頂百會的穿骨銀針,得他陡地暴跳起來。

方純抬起頭,連聲安撫:“葉天,千萬要靜下心來,沉住氣,沉住氣!”葉天一把抓起錄音筆,按下回放鍵,讓那段錄音從頭開始播放。

到自己的手指正在瑟瑟抖動,無法控制,如同暴風驟雨中的梧桐樹葉。

仍然是北狼司馬的聲音:“喂,你傳給我的資料存在很多問題,石化山谷只不過是山裏人的謠傳,事實上,經過我的大量調查,本沒人到過那裏,更不用説什麼‘石化人’了。我手裏有不下一百個採藥人的詢問記錄,他們只是聽老輩人説過那山谷,説得神乎其神的,一聽就知道跟中國的古代神話一樣,統統是幻想家編造出來的。所以,我必須再一次鄭重地告訴你,中國大陸上沒有‘石化山谷’,聽清了嗎?沒有,絕對沒有。下一步,我要帶人進山了,找到黃金堡壘,然後現場傳視頻資料給你。不過,好兄弟明算賬,你必須在月底前,把我要的八百萬探索預付款匯入我的瑞士銀行賬户內。你聽好了,在全中國、全亞洲乃至全世界,我北狼司馬都是最好的尋寶探險家,大大超過昔的探險高手瓊斯博士。跟我合作,你算找對人了,世界上沒有哪一個角落是我無法抵達的,無論是金字塔頂還是魔鬼三角洲海域底層…哈哈哈哈…”方純試圖分散葉天的注意力,嘴解釋:“這些錄音,是我喬裝潛伏在司馬身邊,伺機錄下的。跟他在電話裏談的,是——”不等她説出談者的姓名,司馬已經叫出來:“梅森將軍,我的信譽絕對好過你們美國政府和軍方,那些別有用心的政客們只知道向上爬,才不管同伴生死呢。我答應的事,就算天塌下來都不會更改的。我向你保證,這次一定會找到黃金堡壘,然後將所有敵人清理乾淨,等你驗貨。”方純還要説什麼,葉天舉起手,示意她暫停。

葉天相信,江湖上任何一份傳聞都是“無風不起”的,如果一件事是從司馬、梅森將軍之嘴裏傳出來的,必定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他無需方純解釋,一定要憑自己的直覺做出最明智的判斷。

接下去,就是他們一開始聽到的那段話了。

“沃夫子”就是葉天的父親行走江湖時的名號,大名葉沃師,是長江以南有名的中醫高手。

“夫子”是那些經他妙手回的患者贈送的“尊稱”沃夫子亡故時,葉天還在海豹突擊隊軍營裏,沒能扶靈送終。等他回來,看到的只是一小罐細碎的骨灰。但是,他對司馬提到的“石化”一無所知,也不相信,父親亡故的真正原因是“石化”錄音中的司馬時而囂張地桀驁大笑,時而口齒伶俐地討價還價,表現得像個十足可恨的商業惡,與他彬彬有禮的外表絕不相配。

錄音放完了,從對話中可知,梅森將軍委託北狼司馬尋找兩件事的下落,一件是黃金堡壘,一件是石化山谷,後者的重要要高於前者。北狼司馬錶現得強勢而囂張,並且他完全有這種囂張的資本,因為他是近十年來水平最高的盜墓者、探險家,華裔之中,無人能及。

葉天雙拳緊握,指甲已經嵌入裏。

他幾乎無法面對現實,面對“沃夫子石化而亡”的事實。

“還能找到司馬嗎?”他捂住口,心痛裂。

“不能,今天凌晨,他已經提前向金沙江前進了。而且,就算找到,他也未必有一個合作的態度,未必肯毫無代價地提供有價值的情報。江湖上都知道,北狼司馬一直都是個桀驁不馴的人物,誰跟他打道都倍頭疼。”方純憂心忡忡地回答。

葉天長了一口氣,口脹痛難當,恨不能長嘯、長歌、長哭,把滿腔憤懣發出來。

“誰?”他驟然回頭,佛堂的鳥翼飛檐下有黑影一晃,劍魚一般急速地飛掠而來,在石桌上一落、一頓,抄起錄音筆,腳尖在桌面上一點,滴溜溜地旋身飛。

“嘿,留下吧!”葉天雙手一合,十指如鐵鈎一般,緊緊地扣住黑影的兩肋。

唰的一聲,黑影口、小腹同時刺出兩柄短劍,上刺葉天面門,下刺葉天口。

“找死!”葉天的怒氣如同膨脹到極點的氣球,砰然爆裂,雙臂發力,十指指尖在敵人身體內部碰面,然後左右叉,竟然將敵人的身體錯撕裂。

殺人,是最好的憤方式,全世界各民族通用,但他此次殺死的,只是個空具軀殼的假人,而且假人身上安裝着隱形套索,身體一斷,上半截帶着錄音筆,原路返回飛檐那邊。

方純驟然拔槍,屈膝半跪在石桌後面,果斷地瞄準飛檐。

飛檐後的匿藏者一拿到錄音筆,立即丟棄假人殘肢,翻身上了灰屋頂,躍過屋脊瓦壟,鬼魅般消失了。

“原來蛇丸並沒離去,現在讓他走吧。”方純自嘲地笑了笑,輕輕彈了彈短槍的保險栓,那裏並沒打開。

“為什麼放他走?”葉天沒有開玩笑的心情,緩慢地摩挲着指尖,對自己剛剛做出的暴力動作深深懊悔。

做為海豹突擊隊的特戰英,他應當在任何時候都保持絕對的冷靜,一舉一動都明智而剋制,而不是任由情緒宣,幹出近乎崩潰的事來。

“錄音筆五分鐘內自毀,拿走也沒用。就把它當魚餌吧,看看蛇丸背後的本利益集團能做什麼?現在,黃金堡壘這一局棋還沒到中盤,聰明人會靜觀其變,統領全局,在任何的局部攻守中,都要留下靈活的變手,而不是着急收官定型,不是嗎?”方純微笑着用圍棋術語解釋。

她收起槍,走上來,温柔地握住葉天的手。

兩個人默然地對視了一會兒,她又輕輕説:“一切過去的事,都只是歷史的白描,無法改變。父仇不共戴天,我理解你的心情,但焦慮暴躁只會壞事,將永遠地將你置身於困頓的泥潭之中。葉天,任何人都有不可觸碰的心靈傷痛,不只是你。看,你的雙眼都被仇恨的怒火燒紅了,冷靜下來,請你一定要冷靜下來…”她舉起手,温柔地覆蓋在葉天的眼瞼上。

一陣軟滑的涼意襲來,葉天不由自主地閉上了雙眼。

“冷靜,冷靜,忘掉仇恨,忘掉那些讓你夜不能寐的往事。逝者已矣,來者可追,任何事都會有解決辦法,都會有塵埃落定的時候,心急是沒有用的。聽我説,冷靜下來,把你的心沉浸於一萬年不動、一萬年不滿溢也不幹涸的林下深潭之內,靜聽山林、幽泉的呼聲…”方純的聲音帶着某種神奇的魔力,讓葉天緊繃的心絃開始放鬆。

經歷過伊拉克的戰火廝殺後,他的神經已經被鍛造得堅硬如鐵,時常將自己孤立於人羣之中,無法融入社會生活。不管他承認不承認,這種“戰爭心理創傷”已經形成了,並且趨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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