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暗室除奸驚辣手冒名求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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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乙大怒,小道:“你説第一招走普通的起手式,且待我第一招便令你當場出醜。”登時一個穿掌撲了土來,千指如鈎,叉剪到,這正是三十六招大擒拿中最厲害的一招“敬德奪鞭”厲勝男這裏身形一長,雙臂剛好湊上,眼看就要給他拿着,雙臂縱使不斷,也要給他扭彎。

南宮乙功力非凡,擒拿手使得又老練、又狠辣,手腳起處,全帶勁風,厲勝男心中一凜,想道:“果然是有幾分本領,倒不可過於輕敵了。”南宮乙的指頭眼着就要相上對方的手腕關節,厲勝男突然使出“天羅步”的神奇步法,只是那麼輕輕的一飄一閃,恰帽閽謖餳洳蝗莘⒅際滑開,手腕趁勢一擺,拳頭反朝着南宮乙的臂彎擊下,南宮乙大驚,一縮手,只聽得“上”的一聲,拳掌相,雙方都退了三步,要不是南宮乙縮手得快,他的手臂可能就要先給厲勝男擊斷了。

南宮乙“哼”了一聲,道:“你這是什麼拳?”厲勝男身形一晃,搜、搜、搜連打三拳,念道:“黑虎跳澗,黑虎登山,黑虎奪食。”待到南宮乙拆了她這三招,她頤了一頓,才繼續説道:“這三招都是從剛才那黑虎出,演化出來的,可是使得不對麼?”這三招都是黑虎拳中的普通招式,南宮乙自然知道,但他卻不認得厲勝男最初所使的那招,心中想道:“或許這是黑虎拳中的秘招,當年萬應當對我都未曾使過的。照這小子所説的名稱聽來,黑虎出之後,跟着就是跳澗、登山和覓食,這也合理。”轉眼間兩人已拆了二十多招,南宮乙暗暗納罕,心裏想道:“這小子的拳法並不純,但功力卻一竟似勝過他們的師父盛年,這是什麼道理?”卻原來厲勝男的黑虎拳還是從金世遺那兒學來的,金世遺以前曾經和萬應當打過一場,在第二十三招把他擊敗,所以金世這懂得二十三招黑虎拳,厲勝男雖然聰明之極,但只短短几天,當然未能純。而且第一招本就不是黑虎拳。

南宮乙的大擒拿手甚為厲害,厲勝男使到了第二十二招,兀自不能取勝,心中一急,忽地叫道:“留神,黑虎偷心來啦!”當一拳搗出,南宮乙一招“覆雨翻雲”仍然用當年對付萬應常的手法,以陰手陽掌來制厲勝男的橋手,厲勝男不待他的雙掌截下,忽地以掌撫拳,欺身直進,“蓬”的一聲,擊中了南宮乙的膛,南宮乙跟跟搶槍的倒退幾步,一連打了幾個盤旋,這才站穩腳步。厲勝男笑道:“師父説要破你的陰手陽掌,就用起手第一招的“請手式”便衍了,果然不錯。南宮老師,你沒有受傷吧?”眾軍官見南宮已被她擊敗,無不駭然。哪知厲勝男表面用的是黑虎拳請手式,實際卻是喬北溟秘笈上的功夫,她以天羅步法閃開,黑虎拳中內藴十天星掌力,卸開南宮乙的內勁,這才能把南宮乙擊敗的。

南宮乙雖然有點懷疑,但對方卻的的確確是用黑虎拳將他擊敗,以他的身份,自是不能抵賴,又羞又憤,大聲説道:“好,果然是青出於藍,司空大人,你有了這位年少英雄,不必再用我這個不中用的老頭子了!”立即走出大門,司空化要想挽留,已是留他不住。

司空化未曾較量過萬應常的功力,心裏想道:“這少年使的既然是黑虎拳法,大約不會是冒充萬應當的弟子吧。武功半由勤學,半由天賦,弟子勝過師父的事情也是常有的。再説萬應常的名頭並非響亮,這少年有如此武功,他即使要冒認別人為師,也不必冒認萬應常。”這時司空化對金世遺還有點懷疑,他剛才用了九分功力,都未能試出他的深淺,不敢再試,想了一想,忽地將一個御林軍軍官叫土來。

這軍官複姓呼延,單名一個旭字,是御林軍中有數的高手,外家功夫,登峯造極,所練的金剛掌力有開碑裂石之能,司空化將他喚來,問道:“聽説你曾經到過例家莊拜見過柳莊王,你們兩位應該是認識的了?”呼延旭望了金世遺一眼,金世遺笑道:“呼延將軍和令師冀北人魔屠剛前輩同來,那時我入門未久,還夠不上陪客的身份,只配在階下伺候,我倒是認識呼延將軍,只怕呼延將軍不認得我吧?”金世遺早年走南闖北,會通天下名家,知武林派系,所記得的武林掌故也最多,所以一聽得呼延膽這個名字,便知道他的師門來歷,屠剛與柳三年紀相當,情頗好,金世遺聽司空化用“拜見”兩字,便猜想到呼延旭一定是和師父同往的,而且定然沒有試過柳三的功夫。

這一猜果然猜個正着。

呼延旭最喜奉承,説道:“不錯,我記起來了,倒茶的那個少年弟子,不正是你嗎?哈,一晃十年,你也長得這麼高大了。”金世遺心裏暗笑,説道:“你真好記。你走了之後,我師父很誇讚你的功夫了得。”呼延旭道:“是麼?我在他跟前練過一手鐵掌碎石的功夫,可惜彼此家數不同,末得蒙地老人家指點。”金世遺道:“我師父説屠家的金剛掌是天下最剛猛的掌力,練外家功夫的,當今就要數到他們兩師徒了.即算是兩家中的好手,也要讓他們幾分…”呼延旭眉開眼笑,口説道:“過獎,過獎!”哪知金世遺接下去道:“我師父又説,只怕只有咱們的綿掌,才可以剋制他的金剛掌力。”呼延旭變,道:“令師的綿掌功力,想必都傳給閣下了。”金世遺道:“我不敢説,可惜彼此家數不同,要不然倒想請呼延將軍指教指教。家師常説,柔能克剛,大家都練到登峯造極的時候,外家功夫總要稍遜一籌,小弟至今尚未碰過外家的第一高手,也不知是真是假?”原來武林中有個規矩,善意的切磋武功,只限於家數相同的一即內家對內家,外家對外家一,那才能截長補短,彼此有所增益,要是家數不同,那就是“比武”而非“切磋”了。當年呼延旭只在柳三面前自己演技,現在金世遺這樣説,就是因為這個原故。

呼延旭氣呼呼的道:“甘兄既來投,咱們就是同僚,同僚之間,不必拘泥於武林中的規矩,彼此試試何妨?”司空化正是要他們二人比試,好從旁窺測金世遺的功力到底如何,金世遺尚在故意推辭,司空化道:“呼延將軍説得是,將來你們都要到外面應付敵人,家數不同的自己人先練練,到對付外敵之時,都有好處。”司空化又道:“同僚切磋武藝與江湖上的比武不同,誰勝誰敗,都不可認真。”他有鑑於剛才南宮乙的負氣出走,雖然知道呼延旭情直,且又是自己的下屬,敗了也不至於像南宮乙那樣,但仍然先把説話代好了。

金世遺道:“不錯,咱們家數不同,本來就不必在招式上觀摩。”呼延膽道:“文比也行,你説如何比法?”金世遺道:“你比我見多識廣,而且小弟又是新來乍到,豈敢潛越,還是由你劃出道兒,小弟總之奉陪便是。”呼延旭受他一捧,怒氣大減,忙道:“好説,好説,咱們就來玩一套借三還五如何?我讓你先打三拳,然後你再讓我打回五拳。”他自恃外家功夫登峯造極,諒金世遺打不傷他,輪到他打時,一連五拳,還怕金世遺不求饒的?所以表面上是讓人家,其實卻是想佔便宜。

金世遺笑道:“這個法子很好,不過我想顛倒過來,而且不是“借三還五”而是“借五還三,即是説出你先打我五拳,然後我還敬你三拳。我自願做蝕本的生意。”呼延旭心想:“哼,你竟敢這樣小覷我的金剛掌力,這是你自討苦吃,可怪不得我。”便道:“甘兄藝高瞻大,既然自願做蝕本生意,小弟要是推辭,那反而是着不起金兄了。”金世遺道:“一點不錯,你所説的正是我要説的話。”邊説,邊以左腳為軸,在地上劃了一個圈圈,站在當中,道:“請發招吧!”呼延旭道:“這是什麼意思?”金世遺道:“你的金剛掌力以剛猛見稱,只要能將我打出這個圈子,就算你贏吧!”這個圈子只比碗口大些,剛容得一個人站在當中。

呼延旭心頭火起,道:“好,金剛拿來了,你就用綿掌化解吧!”所謂“借三還五”實際指的是攻擊和還擊的次數,用拳用掌,盡皆可以,最嚴格的一種是不許招架的,現在呼延旭許他用綿掌化解,總還算有一點良心,不想太過佔盡便宜。

呼廷旭雙掌一發,掌力有如排山倒海般的直攻過去,只聽得“咦嗓”一聲,好像有個人被斬了似的,眾人吃了一驚,看清楚時,卻不是人,而是一段木頭,原來金世遣將衣袖輕輕一引,呼延旭收勢不住,雙掌打到在演武揚中的一木樁上,把那極其堅實的柏木樁祈成兩段。

呼延膽大怒,立穩了腳步,一轉身,掌持風雷,再朝着金世遺的背心打去,金世遺徵一躬,呼延旭又被他用借方打力的功夫拋了起來,這一次雙掌卻是擊中了一尊石鼓,竟然把那石鼓製成四塊!

司空化搖了搖頭,正想叫那呼延旭住手。呼延旭一掌擊裂石鼓,手腕也給震得疼痛非常,又驚又怒,猛吼一聲,蠻牛般的叉同金世遺撞來,雙掌平推,將平生功力付之一擊。

只聽得“蓬”的一聲,呼延旭的雙掌正正擊中金世遺的背心,金世遺的外衣製成片片,上身微微一晃,但雙足仍然踏在圈子當中,未曾移動半步。

只見呼延旭雙手下垂,呆若木雞,原來他被金世遺以最上乘的內功去了他的掌力,現在已是便不出半點動了。

金世遺道:“你還有兩拳,可要再打麼?”呼延膽道:“我認輸了,你把我打死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他知道武功已廢,他也是個硬漢,武功既廢,便自願死去,決不求澆。

金世遺一笑,拉着他的手道:“呼延將軍過謙了,咱們最多是打成平手,怎能説你輸呢?”呼延旭只覺一股熱力從金世遺的掌心傳來,神氣力登時恢復,這才知道武功仍在。

呼延膽道:“即算依你之約,借五還三,我也應該受你三拳,大丈夫一言既出:永無反悔,斃在你的手下,我也死而無怨。”金世遺小道:“這人倒是個可以一支的朋友。”便笑道:“對啊,依約是借五還三,你只打了三拳,還有兩拳,你既不願再打,我還打做什麼?説實話,你的金剛掌力確是武林罕見,再打兩拳,我也未必安得起呢!咱們既是同僚,也就不必計較誰輸誰贏了。”這一戰不但呼延旭心服口服,在場的御林軍軍官,連司空化在內,也無不駭然。司空化心想:“我本是要柳三和萬應當來做我的眼線的。如今他們不來,但他們這兩個徒弟卻可以大大助我一臂之力,這倒是我意想不到的事情,我也不必苛求了。”經過這兩場比試,眾軍官對金厲二人刮目相着,司空化更看重他們,一下子就讓他們充任御林軍教頭之職。

轉瞬過了七天,黃昏時分,金厲二人忽然接到司空化的通知,要和他們同社一個宴會。

赴會的除了司空化、金世遺、厲勝男之外,還有十八個軍官,呼廷旭、白良驥和那個姓韓的都在其內。白韓二人面焦黃,神頹喪。金世遺到京之後,還是第一次着見他們,從旁人的談話中知道他們已回來了三天,想必是那晚飲了厲勝男的一杯毒茶,元氣大傷,至今始漸恢復。他們雖曾屢次遭受金世遺的捉,但卻始終末有見過金世遺的廬山真面,當然不認得他。

白韓二人受了這次挫折,既是羞慚,又是氣憤,在路上恨恨説道:“我們本來已捉到天山派的兩個弟子,可恨西門牧野不來接應,只差兩天的路程就要到京,想不到竟被他們的掌門人唐曉瀾親自救去了。”司空化安他道:“是唐曉瀾前來,即算換了是我,也只得眼睜睜的看他將入奪走。你們能夠從他的劍下逃出來,這已是十分難得了。你們這次已盡了力量,不能以成敗論英雄,功勞簿上,我仍然給你們記上一筆便是。”金世遺暗暗好笑,心道:“白頁驥將我的賬算在唐曉瀾頭上,居然也有人相信,給他騙了一筆功勞。”其實,司空化何嘗相信,只因他世故甚深,為了籠絡部下,不便戳穿而已。

那姓韓的道:“我們吃點虧算不了什麼,可恨的是功勞都給西門牧野這一班人佔去了。今天晚上,咱們還要給他慶功。這豈不是誠心削咱們的面子麼?”司空化道:“正因為皇上要寇總管給他們開慶功宴,你們兩位非去不可,有你們兩位在場,他就沒有辦法將功勞誇大。”金世遺從他們的談話中,這才知道今晚是大內總管寇方皋為西門牧野而開的慶功宴。朝廷的武士一向分屬兩個集團,一個是大內總管寇方皋所率領的宮中侍衞,一個是御林軍統領司空化所統車的御林軍軍官,如今又添上了西門牧野這一班人,三個集團,彼此爭功邀寵。裔方皋為西門牧野開宴慶功。實非心願,只是迫於皇命而已。

從他們的談話中,金世遺又知道西門牧野這班人,直延擱到昨天才回至京城,金世遺不起了懷疑,心中想道:“他們若是在邙山大會之後,便即回京,應該比我們先到才是。這中間的十多天,他們到哪裏去了?”宴會設在團城離宮內的大橫聽,“團城”緊連着皇宮,是紫城的外城,金代在皇宮外修建北海御苑之時,將挖海的泥土堆成一座小山,稱為團城,至清代修成了一座離宮。因為地勢較高,可以拱衞宮廷,幹隆實鬯這座離宮作為大內衞士的住處,好與內廷隔開,而進出亦很方便。

寇總管的“官邸”也在團城之內。

金厲等人隨司空化進入宴會大廳,只見聽中已是武士如雲,十分熱鬧,裏面點起幾百盞宮燈,照耀得如同白晝。

西門牧野和寇方皋上前接,看見了厲勝男,西門牧野不怔了一怔,心想:“這人好生眼!”但厲勝男既改裝束,且又變容易貌,西門牧野怎也想不到她就是仇人的女兒。

寒暄既畢,安排席位,司空化當然是陪着寇方皋、西門牧野等人坐在首席,金厲二人則坐在他們的鄰席,這是司空化特別着重他們,才請寇方皋這樣安排的。

坐定之後,司空化舉起酒杯,向西門牧野祝賀道:“西門先生這番的功勞,真是驚天動地,各大門派的掌門人想必都已被你捉來了吧?”邙山之戰的詳情,司空化早已從白良驥口中知道,休説是掌門人,即夠份量的武林人物也並無一人受擒,他是因為西門牧野曾在皇帝面前誇下海口,説是要把武林人物一網打盡,才故意這樣問他的。

西門牧野面上一紅,説道:“我這次帶去的人少了一些,給那幾個老傢伙跑了。不過也殺了幾十個人,另外捉來了十多值比較重要的人。”寇方皋笑道:“這次雖然末竟全功,也已令得那些所謂武林英雄、江湖豪傑。心寒膽顫了。

皇上吩咐説,這次權且由我代皇上搞勞,待了西門先生當真把所有武林人物一網打盡之時,皇上再親自為西門先生開一個更盛大的養功宴,封西門先生做國師,那時我們都要明光的了,”寇方皋此話似贊實嘲,西門牧野心道:“待我大功告成之,就是你的大內總管和他的御林軍統領這兩個位置易位之時,哼,哼,那時的慶功宴只怕沒有你們的坐位了。”司空化道:“西門先生捉來了些什麼奢攔人物,可以説來聽聽麼?”西門牧野道:“我正要將這班俘虜移給寇總管看管,讓他奏明皇上,看看如何處置。人來,獻俘!”

“獻俘”本來是大將征戰歸來,將首腦的俘虜獻給皇帝的一個典禮。現在西門牧野不過是捕獲了十多值武林人物,皇帝又不在場,本來用不上“獻虜”這套,但他為了在寇力皋與司空化面前擺擺威風,當真便似一個得勝回朝的大將軍模樣。正是:驕矜得意誇功,正是災星入户時。

知後事如何,請轉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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