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救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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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個時辰,那邊涼亭棋局還沒下完,拓跋真和拓跋睿卻都被公主派來的人請去飲茶,只剩下了一個七皇子正在和那個丫頭問話。
李未央微微一笑,輕輕走了過去。
“你祖父是劉校尉?我小的時候,還曾經和他學過劍術。”拓跋玉面容清俊,聲音是難得的温和。
旁人若是見到此刻的拓跋玉,一定會到驚奇,但是李未央卻知道,這並沒有什麼奇怪的,拓跋玉是個人,只要是人,就會有軟肋,而他的外公老羅國公就是他的軟肋。他從小跟隨羅國公,文韜武略都是出自他手,培養了極為深厚的
情。可以説,拓跋玉是個冷心冷情、無堅不摧的人,但凡事關係到他的外公,就一定會失去冷靜。
聽了七皇子的話,少女細膩的肌膚上立刻浮現一層粉紅:“回稟七殿下,祖父也曾經和奴婢提到過殿下,説殿下小時候——”
“你祖父是不是説,七殿下小時候很聰明,也很頑皮——”突然有一道清亮的聲音出現在涼亭裏,拓跋玉抬起眼睛,卻見到李未央笑嘻嘻地站在台階上。
拓跋玉挑高了眉頭,這丫頭居然自己跑到他跟前來了,這還真是稀奇啊。
因為要赴宴,所以李未央穿着百蝶穿花裙子,卻刻意選了樸素的顏,縱然如此,卻也將她健康紅潤的臉
襯托的明豔動人,此刻正雙眸晶亮地望着他。
拓跋玉乍然見到李未央明媚的笑容,愣了愣,眼裏極快的閃過一抹興味。
無事獻殷勤,非即盜,他可不相信這個小丫頭會這麼好心來陪他聊天。
一旁叫做悦兒的少女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柳眉杏目,明豔照人,穿着一身鵝黃的衫子,領子與袖口處都用銀絲繡了蓮花。她裝束整齊,卻未施脂粉,不戴釵環,想是對自己的容貌甚為自信,才敢以素面示人。見到李未央,悦兒盈盈拜倒,裙裾飄動如一朵臨水照影的西番蓮:“見過縣主。”李未央對着她微微一笑,拓跋玉道:“不妨坐下歇息。”悦兒見狀,巴不得李未央立刻滾蛋,臉上卻
出笑容,恭敬地上去倒了茶,李未央竟然也不拒絕,厚臉皮地坐下了。
“七殿下認識這位姑娘嗎?”李未央的目光投遞在悦兒的身上。
拓跋玉摸了摸手裏的玉扳指,笑道:“是啊,她是一位故人的孫女。之前外祖父一直命我尋找劉校尉,沒想到今天竟然意外碰到他的孫女。”李未央笑了笑,眼睛裏過一絲諷刺的意味:“是啊,真是巧。”拓跋玉頓了頓,被她笑得心裏有點滲得慌,不由注目她,沒有説話。
悦兒一聽,有點焦急,她總覺得,這位李家三小姐是來搗亂的,可偏偏這話説不出口,不由道:“奴婢是太幸運了,當被人糾纏的時候,先是碰到公主救了我,今天又碰到七殿下——”話還沒有説完,李未央已經眨巴着眼睛,一副為她慶幸的樣子:“也是你自己聰明才能找對人,只是我有點好奇,街上人那麼多,你別人不求救,居然向一個小女孩求救,這是什麼緣故呢?”悦兒愣了一下,道:“那是因為公主穿着很華貴的衣裳,氣度又很不凡,所以奴婢才會…”李未央轉頭對着七皇子微笑了一下,笑容中帶着幾許莫名的意味:“是啊,氣度不凡——”遇到危險不向成年人求救,卻去求助一個小女孩,不是很奇怪嗎?李未央的眼睛眨巴眨巴,對面的拓跋玉應該能聽得懂吧。
拓跋玉聽了這話,臉上的笑容出現了一絲凝固。他若有所思地望着李未央,表情有幾分古怪。
李未央見他神情隱約有懷疑,卻並不十分相信的模樣,決定再下一把猛藥。她的目光落在悦兒的手腕上,看着那串檀香佛珠道:“這珠子我瞧着很漂亮,能不能借我看看?”悦兒眼睛裏有一絲緊張的神情一閃而過,下意識地握住了手腕上的佛珠。
李未央笑了笑:“怎麼,捨不得嗎?不過是看一看,我不會壞的。”悦兒求救似的看着拓跋玉,卻看到他一雙清冷如水的眼睛也望着她的佛珠,頓時心裏一緊,面上卻
出笑容道:“縣主想看,當然沒什麼關係。只是——這佛珠對悦兒有很重要的意義。”李未央清亮的眸像是沉澱了什麼,問道:“不過是一串佛珠,有什麼緣故嗎?”悦兒咬
,面上閃過一絲猶豫,這佛珠,原本是打算過一段
子,等七皇子信了她再拿出來,現在卻也等不到那時候了。她笑了笑,褪下了佛珠,卻不是遞給李未央,而是小心翼翼地送到拓跋玉面前:“這佛珠,是我祖父留下的一本陣法。因為是家傳之物,祖父有命不得
於外人,祖父只親口傳授父親,可惜我父親是個糊塗的人,祖父寄託無望,便將所有的陣法用微雕的法子記錄於佛珠之上。”拓跋玉一愣,隨即道:“是九宮陣?”悦兒微笑道:“是。”李未央淡淡道:“聽七殿下的口氣,這九宮陣法一定是稀罕之物了。”拓跋玉點頭,道:“九宮陣是按照九宮方位圖設計的,聽説二十年前,劉校尉曾用這種陣法立下奇功,這九宮是一宮北,二宮西南,三宮東,四宮東南,五宮中,六宮西北,七宮西,八宮東北,九宮南。具體的情形,外祖父也沒有詳細提及,只不過劉校尉死後,這九宮陣就失傳了。”他的眼睛裏,隱隱跳動着一種火焰,顯然對這九宮陣十分
興趣。
拓跋玉曾經聽老羅國公提起過,神陣譜是幾十年前的異國商人帶到大曆,幾經輾轉,最終不知遺落何處,是行軍佈陣者夢寐以求的神典。羅國公為了尋找這部經書,每年不知要花去多少人力,沒想到後來發現,這本神陣譜四分五裂成為十冊,裏面的七七四十九種陣法全部散失到了不同的人手中,其中九宮陣就在劉校尉手中。當年老羅國公雖然也很想得到九宮陣,但劉校尉畢竟是功臣,不好強迫,這件事,也是老羅國公一生的遺憾。拓跋玉曾經許諾,將來會尋到這四十九種陣法圖,祭告外祖的在天之靈。
可想而知,現在九宮圖現世,他有多麼高興了。
拓跋玉剋制住內心動,小心翼翼的接過佛珠,拿在手上前後探看,細細觀摩,好半晌後,才看清佛珠上記錄的密密麻麻的古怪文字,他長長吁了口氣,如釋重負的
嘆道:“這文字是苗文,我只能看懂十之一二,實在是可惜!”李未央微笑着望向悦兒:“好好的陣法
髓,為什麼要用苗文來刻?”悦兒的眼睛很美麗,她無辜地睜大眼睛:“回稟縣主,奴婢的祖母是南疆人。所以祖父
悉南疆文字,再加上這陣法
髓十分的珍貴,他不願意讓外人知道,所以用苗文來刻。”李未央雙眸烏黑,眸光
轉如同黑珍珠,而此刻,她的眼中卻閃爍着狡黠的光芒。她知道不只悦兒的祖母是苗女,她本人也深諳苗疆毒術。前生她先接近拓跋玉,隨後將家傳的九宮圖敬獻給他,得了他的青睞,又千方百計替他尋找剩下的陣譜,歷經此番,劉悦兒一躍成為拓跋玉身邊的紅人。若非如此,憑她的低賤出身,也絕沒有可能被七皇子看重,成為他最信賴的心腹之一。
劉悦,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此刻,劉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她小心翼翼地討好着拓跋玉:“七殿下,奴婢懂得苗文,可以為您翻譯。”拓跋玉揚眉,看了劉悦一眼,她的笑容明媚燦爛,看不出絲毫端倪。可他知道,李未央不會無緣無故地提起這些,她並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做的人。
“哦?為我翻譯?你想的倒是周到。”拓跋玉的笑容有一絲冷淡。
劉悦地察覺到了他的語氣不對,頓時眼中含淚,眸子氤氲着水汽,透出一股朦朦朧朧的美
,讓人心悸:“七殿下,奴婢做錯什麼了嗎?”拓跋玉摸索着佛珠,慢慢道:“既然是祖傳之物,為何要獻給我。”劉悦誠惶誠恐道:“祖父迂腐,哪怕家境再落魄也不肯出讓陣譜,可是悦兒是個女孩家,要這東西實在無用,不若用它向殿下求個好前程,以求殿下將來留下悦兒,不至於讓我無
所依。不過,悦兒要請求殿下一件事,奴婢的祖父戰死沙場,可惜父親無用,連撫卹金都賭輸了,一貧如洗無法好好安葬祖父,若是殿下垂憐,求您賜祖父一塊安息之地吧。”這番話説得合情合理,配上一張梨花帶雨的臉孔,的確是唱唸俱佳。
李未央在心裏默默點頭,暗讚道:高!實在是高!這演技,這表情,怎一個“完美”能夠形容?活展現出了一個因為無法好好安葬祖父而倍加痛苦的少女形象刻畫的淋漓盡致!拓跋玉對他的外祖父老羅國公
情很深,劉悦三兩句話就勾起了他同病相憐的
情。再加上,一個對你無所求的人,自然容易讓人懷疑。可若是她要求的太多,又會讓拓跋玉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求一個不能算事兒的請求,才是最合適的。對於七皇子來説,一個安葬之所,
本就是舉手之勞,卻也能夠讓他放下心防,慢慢相信劉悦。這樣一個有孝心、温柔、美麗、多情的解語花放在拓跋玉的身邊,就算融化不了他這個冰山,能夠得到他的信任,將來也大有用處。平心而論,若非早已知道劉悦的真實身份,李未央也會相信她的,因為她的表情,她的話,實在是太恰到好處了!
拓跋真啊拓跋真,你訓練出來的人,果然不是善茬。李未央搖了搖頭,當年拓跋真的很多消息,就是來自這位名叫劉悦的美麗少女,誰能想到真正的劉悦早已被殺死,取而代之的是拓跋真的死士呢?
一顆棋子,拓跋真可以埋下五年,十年,只要有用,真是個狠角。
李未央心中腹誹,面上卻絲毫不顯,依然笑得極為得體。很多事情,她明明知道,卻不能當眾説出來,若是告訴拓跋玉眼前的這個少女是別人派來的細,拓跋玉相信不相信是一回事,縱然他相信了,也會給自己惹出好多麻煩來。但是,李未央也不能袖手旁觀,看着拓跋真飛揚得意。
劉悦心中有幾分忐忑,本來這陣譜一定要在最恰當的時機拿出來才有用,但如果剛才被這個該死的安平縣主發現了什麼,豈不是功虧一簣嗎,所以她只好提前用上這一步了。
拓跋玉手裏掂量着佛珠,面上出一絲清淡的笑容,道:“我很喜歡這佛珠,也很體諒你的孝心,你祖父的事情,我會安排。你先下去吧。”劉悦悄悄看了他一眼,見他面上沒有一絲異樣,這才放下心來,面
帶了無限
:“是,奴婢告退。”李未央看着她盈盈離去,突然笑了起來。
拓跋玉微微眯起眼,笑睨了她一眼,眸轉犀利:“説吧,你什麼時候發現她不對勁?”李未央烏黑的眸子像是藴了微光:“殿下,未央可從來沒有説過她不對呀。”拓跋玉長眉入鬢,鳳眼微睞,竟是出奇的俊美無儔:“別裝了。你剛才已經餡了,我什麼都知道了。”李未央聞言,只覺得一股冷意從腳心漫進四肢百骸,在這個瞬間,她幾乎以為眼前這個男子看穿了自己,難道他知道了她——不!不可能!誰會想到那樣荒謬的事情!
她眉目緻如墨所畫,眼眸轉動時
轉着火焰一般的光芒:“哦,不知我哪裏
出了馬腳。”
“你剛才説的是公主,而不是八皇子。”剛才李未央站在不遠處,應該是看見“八皇子”將劉悦送給了自己,可是當劉悦説起是公主救下了她的時候,李未央不但不到奇怪,反而鎮定如常。這隻有一個可能,她早就認出了九公主。
“我九妹在皇宮之中,就連一般的宮女都未必能準確地區分出她和八弟的區別,不知道安平縣主又是從何得知的呢?”拓跋玉的鋭遠遠超過李未央的所料,看來當初若非拓跋真點住了老羅國公的這個軟肋,拓跋玉也不會輕易上當。也是,劉悦既然是
挑細選出來的死士,自然會給七皇子擋個十回八回的危險,以博取他的信任。李未央鬆了一口氣,面上卻帶笑道:“我是曾經入過宮的,認識九公主也沒有什麼奇怪。再者——”她的微笑更深,“若是換了八皇子,怎麼會用那麼傾慕的眼神看着我三弟呢?”拓跋玉啞然,有一瞬幾乎為李未央的能言善辯鼓掌,可他分明覺得,眼前這個少女就是在撒謊。雖然沒有證據,可她能把那麼多人玩
於鼓掌之中,絕不是一個簡單的角
。拓跋玉決定問清楚:“就算如此好了,你又是如何發現剛才的劉悦有問題的呢?”李未央微笑了一下,道:“七殿下尋覓了那麼久的東西,得來完全不費功夫,你難道不懷疑嗎?就像我剛才説的,若是我遇到了危險,我是絕對不會向一個小女孩去求助,不是嗎?”
“可是九妹為什麼要算計我呢?”拓跋玉失笑。
李未央笑了起來,鬢間釵上的纓絡灑灑作響,涼亭裏透進的光照耀其上,燦爛地直叫人炫目,她慢慢道:“怕不是九公主吧。”拓跋玉微笑:“倒也是,想我死的人太多了。”李未央不準備將劉悦的真正主人告訴對方,很多事情,點到為止就好。拓跋玉不是蠢人,相反,讓他自己去調查比她主動告訴他要更有説服力。只不過,看了一眼拓跋玉還愛不釋手地握在手心裏的東西,李未央突然從他手中取過了佛珠,笑道:“這物件,殿下還是不要碰的好。”拓跋玉冰涼涼的眼神望着李未央,他的眼睛裏,有一種無法剋制的懷疑。
李未央失笑,也是,若是有人突然跑過來幫助他,他的確是要懷疑的。
她不以為意,目光落在一個一直在注意這邊動靜的一個侍衞,笑道:“殿下,那侍衞是?”拓跋玉回頭,見到她所説的侍衞,便道:“那人跟着我有十年了。”李未央微微一笑,這個侍衞,她前世可是在拓跋真的書房見過的,老人呀。她低下頭,將一旁茶盞裏的芙蓉
倒出來,抹在了佛珠上,隨後向那侍衞招了招手,侍衞疑惑地看了拓跋玉一眼,拓跋玉點頭,侍衞便走上前來。
李未央突然將佛珠砸在了他的臉上。
侍衞忽的覺得眼前一黑,就覺得冰涼濕黏的一物砸在臉上,嚇得他倒退了三步。張嘴就要喊,這一張嘴,一條滑如泥鰍的物體溜進了嘴裏。他大駭,伸手胡亂的在臉上撥拉,那物噗通一聲跳開,發出咕咕幾聲悶叫。
“是什麼東西?”拓跋玉猛地站了起來。
------題外話------看着大家如此熱情的留言,吾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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