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姿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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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喊,完全出乎柳焚餘的意料之外。

他本來已理所當然的原始慾望,被這個姑娘更原始的求而得像犬狼相對,太自卑自己的奇形怪狀。

柳焚餘隻好説:“我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可吃的。”柳焚餘高壯的背影消失在眼瞼之後,方輕霞第一個意念就是:要不要逃走?

她幾乎馬上決定下來:不要。

外面那麼黑…

又下着大雨…

這人看來也沒什麼可怕…

何況自己那麼餓。

這四個理由,在方輕霞來説,她已覺得完全充分,於是她誠心誠意的在等着大吃一頓,因為鼻際已傳來令人垂誕的香。

柳焚餘走回來的時候,高卷着袖子,雙手有好幾處油漬黑痕,臉上沾着汗,幾縷濃髮撇下來,手裏端着一個盤子,盤子裏熱騰騰的一大疊

好香的

柳焚餘把盤子放下來,笑道:“吃吧。”卷下了袖子,在額上揩一揩汗,方輕霞老實不客氣,已經先吃了起來。

柳焚餘盤膝與方輕霞對坐。方輕霞也不理他,雙手拈住一塊細嚼,吃完一塊,覺得手膩。手指揮揮彈彈的。柳焚餘掏出一塊巾帕給她抹揩,笑問:“好不好吃?”方輕霞已拈起了第二塊,好像忙得很.聞言點頭指道:“哈,不錯,真不錯。”柳焚餘笑了,他的牙齒像貝石一般白。

方輕霞吃得十分享受,咿唔有聲,總算不忘問這一句:“這麼好吃,你一個男人,怎麼的?”她倒忘了自己雖是個女子卻從來不會做菜。

柳焚餘一笑,笑意有幾許的滄桑寥落:“我們江湖人,要會吃飯,也要會做飯,少一樣,都活不了。”方輕霞忙着吃,隨便道:“我知道。但是,怎能做得這般好吃?”窗外的雨沙沙響。

深谷聞雨靜。

雨水自濕茅草屋檐串成一條線又一條線的滑落、很多條在深邃夜裏晶瑩的大小瀑布,織成一種隔絕人世的水簾。

屋內很温暖。?

柳焚餘也開始在吃,他道:“只要有,我就能得那麼好吃。”方輕霞嘻笑着看他,眼睛都是一隻只亮起來的笑靈。紅上還沾着屑,可是這樣子不但不令人到不潔相反令人覺得她美得十分豔麗。

“我哥哥,他們,連燒飯都不會。”她自己倒先嘲笑起哥哥們來。

“你想不想知道吃的是什麼?”

“什麼?這麼好吃。”

“人。”柳焚餘補了一句:“這屋子裏的人,我宰了一個的,燒來吃。”方輕霞尖叫一聲,把手上的都扔了。水葱般的指尖指着柳焚餘:“你…你這個鬼!”柳焚餘沒想到一句開玩笑的話能使方輕霞嚇得這樣,忙道:“哪裏是人!”見方輕霞還狐疑地望着他,補加道“不信你到後棚去看看,一二三四五,一個也不少。”方輕霞道:“那你要到什麼時候放了他們?”柳焚餘忙道:“明天,我們走之前,當然放了他們。”方輕霞仍是不放心:“那,這是什麼?”柳焚餘答:“蛇。這家是獵户、漳、兔、蛇都有,柳焚餘隨口答一樣,沒料方輕霞”哇”地一聲,一副辛苦要吐的樣子,柳焚餘忙道:“是兔。剛殺,我騙你的。”方輕霞雖是不吐,但仍是生氣難過的樣子,柳焚餘問:“怎麼了?”方輕霞眼睛眨了眨,幾乎要落淚:“兔子那麼乖,你卻要吃它、的,你真是個鬼!”柳焚餘平鬧市殺人,飲血吃,醉鬧狂嫖,有什麼不敢做的?不知怎的今晚竟一籌莫展,只好説:“以後不吃了,是這家人先把它殺了,不吃也是白不吃。”方輕霞聽了猶似解除了心理上的犯罪覺,又開心起來,反正她也飽得差不多了,沒有再吃,夜雨在屋外漫漫的來下着,她偷瞥眼前的人,一雙眉又濃又黑,但這處境卻仍像夢幻,那麼陌生,像了路之後看到一處彷彿悉的地方,到無由的動與無依。

不過很快的,許是因為雨聲的催眠作用吧,她忘了陌生的,愈漸悉起來,跟柳焚餘有説有笑的,説到累了,就枕着稻草,睡了。

臨睡前她突然想到,這傢伙殺死了古二叔…她暗裏想,待他睡後。她刀過去刺死他,這樣下定了決心,等着等着,漸漸雨聲和思已經分不清,她是握着刀進入夢鄉的。

柳焚餘在等她呼息輕微調整勻之後,嘴角藴了一絲笑意,也睡着了。

一夜風雨遲。

世上有很多種醒,有的給東西叫醒,有的給人擰着耳朵痛醒,有的因為鬧肚子痛醒,有的給臭蟲咬醒,有的是給噩夢嚇醒,算是醒得及時,更有的掉到牀底下乍醒,真是一醒來便“降級”有的給自己鼾聲吵醒,可以説得上一醒來便明白“自作自受”的報應。

但最美的,莫過於給遙遠的雞啼聲喚醒。

方輕霞咪着眼睛,晨光灑在她眼瞼上,很温和,一點也不刺目.像光芒鋪上了厚紗,鄉間的空氣清芬得像花蕾初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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