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焚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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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柳焚餘在把石派北扔了出去又傷了江近溪之後,立即捧着方輕霞淚痕滿頰的臉蛋兒一字一句地道:“我這一世,都是你的。為了你,我會全力逃出去;然後隨你怎樣就怎樣,只要你為我生一個白白胖胖中狀元的兒子,不要像他老子。”他看着方輕霞眼裏的兩盞星星,惋嘆着説:“來,你幫我個忙,最先攻進來的,一定是不甘受辱的石派北!”能成為一個好殺手,武功好可能還不如知道別人的武功有多好來得重要。

有人曾託柳焚餘殺石派北.他因而把石派北的武功、脾氣下過一番苦功去研究,最後他回絕了那人的相托,一是因為對方出的錢也還不夠多,二是因為他沒有十分的把握。

為了不太可觀的銀子去殺一個沒有太大把握的人,柳焚餘是一向不幹的。

他也沒有想到有一天會跟石派北真的對上了,而他所研得的資料,也適時出現在腦海中。

他叫方輕霞飛上屋樑,劍光一現,就把棉被罩下來。

石派北被消去了鋭氣,而柳焚餘用“自殘劍法”重創了他。

不過柳焚餘也臉修白,搖搖墜。

他受傷本重,失血過多,而“自殘劍法”以傷痛起鬥志,能把戰力發揮至最高,不過既傷體力,更耗神。

方輕霞知道他的傷口最重的幾處還是自己傷的,攙扶問道:“你怎麼了?”一柳焚餘苦笑道:“只怕…只怕不能帶你突圍了!”方輕霞哭了出來。

柳焚餘忽道:“你走吧!”方輕霞愣然。

柳焚餘勉力擠出一絲笑容道:“你走!不要理我,你是方家的人,看在方老俠面上、他們諒不致要殺你…你快走吧,別受我牽累!”方輕霞忽道:“好好。”伸手在牀上出蝴蝶雙刀,往咽喉就割去。

柳焚餘大驚,急忙扣住方輕霞雙手,厲聲問:“你幹什麼?”方輕霞漾起一片淚光,咬牙笑道:“我這是…不孝不貞…你要我走,就算活着,又有什麼顏面做人!”柳焚餘悚然道:“都是我不好!好,我們就一起死在這裏,也比受辱的好!”方輕霞毅然抬起臉。她清純的臉靨因忽至的憂患,使得她的哭泣更令人心碎:“不,一起衝出去!”柳焚餘撫摸着她的臉蛋,苦笑道:“不行,衝不出去的,我…此刻絕不是程無想和李兩人聯手之敵…”説到這裏,心中一慄,怎麼自己一旦動了情,連生死都那麼負累,全不似以前的狠勁!但明知如此,卻又無法説拼就拼。

方輕霞依偎在他臉前,聲音繞在他膛裏:“那他們會對我們怎樣…”柳焚餘輕撫她的烏髮;覺得一片涼冷,一片輕柔,他從來沒有碰過那麼清涼和輕柔的頭髮。

他嘆息地道:“我也不知道…也許他們以為一把火,能出我們吧。”

“李沉聲道:“放火!”方離吃了一驚,道:“萬萬不可,三妹…她還在裏邊!”李霍然回首,瞪着他道:“她是你妹妹,你管教無方,還好意思提她!”方離垂下了頭,又轉首望向方休和古揚州,希望他們能為方輕霞説話。

笑道:“方賢侄不要這樣説,柳焚餘這廝厲害,貿貿然衝進去,恐為其所傷,不如放一把火,把他們出來再説。”方休恨聲道:“這裏的事,我們能説話麼,關大鱷輪到我們來説話麼!”方休道:“要是給我過去,我才不怕他呢!”李冷笑道:“難道賢侄的武功還能高得過石大俠麼?真要進去送死,我們也不攔阻!”方休正要説幾句逞強的話,方離忙喝止:“老二!”古揚州卻道:“我不許你們放火!”李揚眉出現一額皺紋,反問:“哦?古少俠不想報父仇麼?”古揚州道:“我不想燒死方姑娘。”李怪笑道:“方姑娘的事,她哥哥也管不了,不管了,古少俠反倒要管麼?”古揚州紅着黑臉道:“她…她是我…未過門的老婆…”李哈哈笑道:“這個…老婆麼?似乎…已經不是古少俠…你的了…”古揚州怒得結結巴巴的道:“我不管你的、我的…我…我…我總不能眼巴巴看她燒死呀!”李冷笑道:“古少俠可真會憐香惜玉,替人玉成好事啊!”古揚州脾氣一起,拍膛道:“我不管!誰燒死她,就得先燒死我,説什麼,我還是她有名份的…老公…”李嘿笑道:“有名份,無實際。”古揚州氣凸出兩隻牛眼,揚耙怒叱:“你説什麼!”突覺背後三處要,給人同時封住“啪”地栽倒了下去。

站在他後面的是程無想。

笑道:“還是程兄想的周到。”程無想拍拍手掌道:“周到不如李兄,只是這樣做乾脆一些。”方離臉變白,囁嚅着期盼二人收回成命:“這…這一燒…只怕…附近幾户人家…都得遭殃…這不大…不大好吧…”程無想道:“我們早已把屋裏的人請走,遠處幾家,不會波及,如果火勢猛烈,他們也不會蹲在屋裏等燒死,豬牛狗貓,值幾個錢?燒死了便賠了算了,這裏的温泉不會燒乾掉,屋子可以重新蓋過,有什麼不可以的?”方離皺着眉道:“可是…”程無想截斷道:“方大公子,做事不能太偏私、太過温情,你妹妹早已背叛‘大方門’,叛忤賊,你再護她,也擔待了個污名。”方離垂首無語。古揚州道被封,卻仍能説話,大叫道:“輕霞,輕霞,快逃!快逃啊,他們要放火…”程無想一腳,踹住了他的“啞”方休冷笑道:“我沒有這個妹妹,也沒有這個妹夫。”程無想卻走近他,淡淡地道:“你最好也別多説什麼,免得我把你像古少俠一樣,再加一腳,踢入火場,讓你和姓柳的到地府裏對決去吧。”方休閉上了嘴,但滿目都是恨意。

古揚州大叫的時候,在屋裏的柳焚餘和方輕霞都聽到了。

方輕霞飲泣起來。

柳焚餘撫着她肩膀,覺得好瘦,他把手貼近她的面頰上,心裏很疼,輕聲道:“不要害怕…”方輕霞輕泣道:“不是害怕,他…還是關心我的。”柳焚餘怔了怔,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哦”了一聲,但心裏泛起一陣茫然,覺得他不應該得到她,從側臉望過去,她還是那麼幸福那麼甜,眼睛向着可以看得見星星閃亮那邊…他還是覺得到她是猶如一場夢一般。

就在這裏,火光閃耀。

——他們終於放火了!

——我不能連累她跟我一起喪身火海!

他拉起方輕霞,按劍疾道:“我們要衝出去!”方輕霞卻像月亮一樣平靜,兩眼像星星般眨着,像水晶的豔魂般的望着他,問:“你出去後能敵得住那兩人?”柳焚餘不忍心騙她,只好道:“不能。”其實他還是隱瞞了事實的主要真相:他如果單獨衝出去,未嘗沒有一線生機,但跟方輕霞一起闖出她就斷無生機——那是因為點蒼程無想的暗器。

——在火光中,程無想的暗器在暗裏發出,自己縱僥倖逃得過去,方輕霞也難免於難,而且程無想發暗器的目標決不只向自己!

方輕霞忽然緊擁着他,把臉貼近他前“那麼,我們燒死在這裏吧。”這句話有一種轟轟烈烈,震得柳焚餘腦裏轟地一聲,他擁緊方輕霞,撫着她的發,受着她的心跳,也不知怎的柳焚餘自小家破,迄今才真正有了家的覺,那覺像過年除夕一家團賀的瀑竹聲和飯香,然而,此刻他們所處身的這個“家”.正在從不同的地方猛地躍出火舌。耳際傳來的是烈火把木瓦摧焚的火嘯。還有被困在焚籠裏不能出來的禽獸哀嗚。

鼻端所聞的也是火焰尖辣的焦味,空氣裏被濃煙密佈,由於想咳嗆,所以肺部有一種突然暖起來的覺,不知為什麼,柳焚餘隻是覺到了身矚泊終於有了歸宿的覺。

方輕霞已開始微微咳嗽。

她每咳一聲,彷彿就震響他心絃一下,柳焚餘覺得心疼,忍不住護着方輕霞,心裏忽然有一個極虔誠的析求:一一一李布衣不是説我的手掌能逢凶化吉、絕處逢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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