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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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仁山在金毅楠對面坐下:“金先生,您是大忙人兒啊。”金毅楠皺着眉頭:“王先生,咱們見過面嗎?”

“您貴人多忘事兒,上回在翠喜樓…”金毅楠一拍腦袋:“噢,想起來了,對,是榮寶齋的王二掌櫃,你今天來還是為那件事兒吧?”王仁山點頭:“是啊,不知金先生考慮得怎麼樣?”

“榮寶齋關注當代畫家的作品,這很難得呀,我認為此舉對京城畫壇肯定會有推動作用。”金毅楠打着官腔。

“那是,那是,不過,要真把這事兒做起來,還得仰仗金會長的大力支持啊。”

“沒問題,我肯定會支持,慧遠閣不是已經開始了嗎?”

“慧遠閣是慧遠閣的,榮寶齋跟它不是一個路數,您看,您手下的中國畫研究會是不是…”金毅楠突然想起了什麼,他站起身,掏出懷錶看了看:“王掌櫃的,真抱歉,我今天還有事,就不多陪你了,至於畫兒的事,我跟小宋都説清楚了,你找他商量去吧。”王仁山只好知趣地站起來:“金先生,那就不多打攪了。”從金毅楠家裏出來,王仁山悶悶不樂,找宋懷仁商量?它慧遠閣算老幾啊!看看時候還早,王仁山去了趟畫家陳師曾家,取回了預訂的畫,他抄了條近路,穿過法源寺後身的一片樹林返回榮寶齋。

走進密林的深處,只見綠樹掩映之中,一位白衣男子正在打太極拳,他的一招一勢,都如行雲水,開合自然,動靜變化,剛柔相濟,彷彿與天地萬物融為了一體。

王仁山走近了一看,那不是東家嗎?他站住了,在一旁欣賞起來。

張幼林打完了一套收勢,王仁山上去:“東家,我可開眼了,早先聽老掌櫃的説您會打拳,真沒想到,您打得這麼好,簡直出神人化了。”

“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我去陳先生家取畫兒回來,路過。”他們邊走邊聊,張幼林披上外套:“杜司令那兒怎麼樣了?”

“這回特別滿意,三郎昨天下午又過來訂字畫兒了。”

“滿意就好,畫家聯絡得怎麼樣了?”王仁山的表情陰鬱下來:“東家,慧遠閣和咱們想到一塊兒去了。”

“我聽張掌櫃的説,他們動手比咱們早。”

“慧遠閣的夥計宋懷仁,不大好對付。”沉默了片刻,王仁山突然靈光一現“要是能把宋懷仁挖過來就好了。”

“嗯?”張幼林一愣“他有這意思嗎?”

“沒有沒關係,咱可以想辦法讓他有。”張幼林擺手:“不行,這種事兒不能勉強。仁山,你認識一個叫李默雲的嗎?”張幼林一直想搞清楚李默雲的來歷。

“李默雲?”王仁山想了半晌,搖搖頭“沒聽説過。”王仁山剛一回到榮寶齋,張喜兒就把左爺又來鬧騰的事兒跟他講了一遍,張喜兒愁眉苦臉:“仁山哪,你還得拿個主意,反正我是沒轍了,就衝左爺這把歲數,讓你深不得淺不得,咱是正經買賣人,又不能和一個混混兒耍胳膊兒,那也讓人笑話不是?”

“哼,這老王八蛋,他正巴不得咱揍他呢,混混兒都是這樣,你動他一下,他就訛上你。”雲生氣得咬牙切齒。

“這倒真是件難辦的事兒,我得好好琢磨琢磨。”王仁山一時也想不出法子來。

張喜兒沉思着:“不成…就給他點兒錢養起來?”王仁山搖頭:“萬萬不可,這得哪年是一站啊?況且他的胃口會越來越大,要我説,這種人不能慣着,要一次解決問題。你們別管了,我來想辦法。”説話間,宋栓從帖套作來送詩箋,雲生和他一起往櫃枱裏碼放,宋栓嘆着:“嘿!你還別説,慧遠閣的宋懷仁可是夠能折騰的,三下五除二,就跟那些畫畫兒的上了。”雲生的嘴一撇:“不就是宋懷仁嗎?能折騰什麼呀,小時候淨炕。”

炕怎麼了?也沒礙着長大了能辦事兒啊。”聽到他們的對話,王仁山湊過來:“雲生,宋懷仁小時候炕,你是怎麼知道的?”雲生直起身子:“他跟我們家沾點兒親,宋懷仁的姑媽是我大姨兒。”

“瞧這彎兒拐的,你們平時有來往嗎?”雲生搖頭:“沒什麼來往。”宋栓了一句:“往後就來往着點兒,跟人家學點兒東西。”

“跟他能學什麼?那小子一肚子壞水兒。”雲生滿臉的不屑。

“雲生,別這麼説,你跟宋懷仁套套近乎,摸摸他的底兒。”王仁山如此這般地跟雲生耳語了幾句,雲生心領神會。

宋懷仁近來在琉璃廠也算是小有名氣了,以他的資歷和年齡,前景很看好,他不飄飄然,對陳福慶也不那麼低三下四了,有時當着其他夥計的面就敢公開頂撞他。陳福慶呢?鑑於宋懷仁有諸多的可用處,只好表面上不跟他計較。

宋懷仁還發現,平時眼睛裏從來都不夾他的雲生,這些子一反常態,也對自己熱情起來,人前人後“懷仁哥”長、“懷仁哥”短地叫着,而且昨天居然還上趕着提出要請他吃飯。宋懷仁可不是吃素的,他清楚,慧遠閣和榮寶齋差着行市呢,心裏這麼一掂量,馬上就嗅出了這裏面的味道,不覺心中一陣狂喜。這個機會,他宋懷仁無論如何不能放過。

中午,雲生按時到了南城的一家小飯鋪,要好了酒菜,可是,過了足足半個鐘點,宋懷仁才裝出急匆匆的樣子趕過來。

“都等你半天了,你幹嗎去了?”雲生的口氣透着不滿。

宋懷仁什麼也沒説,只是長長地嘆了口氣:“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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