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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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懷提着長劍跟在黃衣老人身後,走沒多久,到了一處。

這地方,看似“靜明園”後園,依着鬱郁蒼蒼的山峯,耳聞松濤陣陣,眼前遍植花木,挨着一段綠瓦紅牆,夜中看,有一座黑忽忽之物。

郭懷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座墳墓,墓前還立着一塊墓碑,一圈白玉似的雕花石欄圍繞着,墓上沒有一雜草。想見得,這座墳墓跟很到照顧,時常有入水除草打掃,並沒有棄置不顧,任它荒涼。

只聽黃衣老人道:“郭懷,那就是她的理骨處了。”郭懷心裏一陣盪,只覺得熱血上揚,兩眼發濕,他提着長劍緩步走了過去。

黃衣老人跟劉寶山,則站在丈餘外停步處沒動。

郭懷走到墓前停住,夜雖濃,照他那超人一等的鋭目力似可看出,墓碑上刻的是“貞節烈女陳氏之墓”左下方另有一行刻記年月的字跡,已經看不清楚了。

郭懷,他緩緩跪了下去,兩行熱淚,無聲掛下。

也難怪,廿年的南海苦練,千里迢迢的來到京城,為的就是這一天,為的就是這一刻。

而,這一刻,面對的卻是一坯黃土。

英雄有淚不輕彈,那是因為沒到傷心處啊!

半晌,他提起長劍,默默站起,默默舉袖拭淚,當他轉過身時,再度是一臉怕人的神,兩眼的威稜,像是兩把森寒人的利劍,任何人都能覺到那凜人的煞氣。

劉寶山驚白了瞼,不由往後微退一步。

黃衣老人沒動,老臉上卻是一片肅穆之,毅然道:“郭懷、我承認欠你的,你可以要這筆債,不論怎麼要”劉寶山大驚,一步上前,叫道:“皇上”郭懷威態倏斂,那凜人的熱氣也隨之消失不見,只聽他冷然道:“康親王、韓振天,他們都沒有毫髮之傷”一頓接道:“我想把她老人家的骸骨帶走。”黃衣老人一點頭道:“她還是你家的人,應該,我這就叫人-”郭懷道:“不用,我自己動手。”話落,回身,錚然龍聲中,長劍已然出鞘。

就在這時候,一聲震天懾人的霹靂暴喝傳了過來:“郭懷.你敢?”郭懷他霍然轉身。

恰好,兩條人影破空掠到,赫然竟又是那對新婚夫婦,玉貝勒跟胡鳳樓。

兩個人正好落在黃衣老人身邊,一左一右護衞着黃衣老人。

當然,他倆也一眼看見了郭懷手中那剛出鞘的長劍。

玉貝勒驚怒大喝:“姓郭的,你”胡鳳樓冰冷道:“你已經傷在了我劍下,還不知難而退,還敢跑來玉泉侵犯聖駕,郭懷,你罪大難贖,簡直就該百死!”玉貝勒就要動!

黃衣老人適時道:“玉翎,你們怎麼來了?”玉貝勒一收撲勢,道:“大內傳衞班領的飛報,玉翎夫婦護駕來遲,容後請罪,請您讓鳳樓陪着退出去,玉翎立即捕殺這個叛逆。”黃衣老人忙道:“不”只聽急促步履聲雜亂,黑忽忽的十幾條人影急速趕來。

來近,看清楚了,赫然是神力老侯爺、大阿哥直郡王允提、三阿哥允祉、四阿哥雍郡王允禎、八阿哥貝勒允撰、九阿哥允搪、十阿哥允俄、十三阿哥允祥、十四同哥允題、十七阿哥允禮。

現存的眾家皇子可以説全到了,只差那個現為東宮的二阿哥允扔沒見人影。

只聽黃衣老人道:“你們怎麼都來了?”神力老侯爺道:“如此大事,自本朝入關以來,還沒有發生過,老臣等怎麼能不來?”一頓,轉望郭懷,臉立沉,威儀立現,老侯爺之威跟玉貝勒之威又自不同,玉貝勒之威過於剛猛,老侯爺之威則是自然,至為懾人,只聽他震聲道:“郭懷,不管別人怎麼説,本爵相信你闖宮,入‘靜明’,不是為了行刺。本爵知道,憑你一身修為,如果真要行刺,早已達到目的,也沒人能攔得住你,但是無論如何,國有國法,你這種膽大妄為的行徑法所難容,望你立即棄劍就縛,本爵愛惜你是個奇才,自當在皇上面前保奏。”老侯爺畢竟是老侯爺,老侯爺慧眼獨具,畢竟與眾不同。

但,老侯爺剛説完話,就有人接了口,接口的居然是四阿哥雍郡王,他居然是這麼説:“傅叔,您訪恕允禎斗膽,他深夜帶劍闖官,入‘靜明’,不是為了行刺是為什麼?是上安危為重,您請讓開,允禎願力擒此大膽叛逆。”落井下石,求不着就毀了他。

其實,這位皇四子雍郡王的用心還不只這一樣,眾家皇子為儲位而鈞心鬥角,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這是個絕對可以表示“忠”、“孝”絕對可以上過青睞的時刻,機陰鷙的允禎,豈肯輕易放過。這幾句話,驚醒了夢中人,一時間眾家阿哥無不磨拳擦掌,躍躍動,還都爭先恐後。

黃衣老人一聲沉喝,剎時間鴉雀無聲,寂靜一片,只聽黃衣老人他接着説道:“這件事我自能應付,不用你們多事,退出去。”巧成拙,碰了一鼻子灰,眾家阿哥不由都為之一怔,怔歸怔,但卻沒一個敢退,也沒一個願意先退。還是老侯爺説了話,道:“皇上”黃衣老人神立即轉趨平和,對傅家人,尤其是這位神力老侯爺,皇上永遠是敬讓三分,只聽黃衣老人道:“既然相信他不是來行刺的,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我應付得了,去吧!”老侯爺遲疑一下,虎目深注郭懷一眼,二話沒説,躬身一禮,轉身行去。

有老侯爺領了頭,眾家阿哥當然也跟着走了,卻只有傅玉翎跟胡鳳樓站着沒動。

黃衣老人道:“玉翎,你跟鳳樓也退吧!”傅玉翎忙道:“您’黃衣老人聲微沉:“玉翎,你敢不聽我的?”玉貝勒忙欠身道:“玉翎不敢,那麼讓鳳樓留下來陪您!”他認為他這位新婚嬌可以剋制郭懷,所以他玩了個心眼兒,自己退出去,留下胡鳳樓,等於是皇上身邊還有人護衞,跟他沒退出去沒什麼兩樣。

豈料,黃衣老人搖了頭:“不用,誰都不用留下陪我。”玉貝勒哪肯依,哪敢遵旨?心裏一急,還待再説。

黃衣老人連臉也沉下了:“玉翎,難道你阿瑪還不如你?”玉貝勒不敢再説什麼了,轉眼望鳳樓,鳳樓微點頭,他立即躬下了身:“玉翎不敢!”他大步往外行去。

胡鳳樓目光如霜刃,冰冷的看了郭懷一眼,跟在夫婿之後行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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