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折第二十場妓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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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沒有任何時刻比現在更讓秀兒覺得憋屈了,但這裏是人家的地盤,她只能忍着氣耐心對紅衣女解釋:“你剛才也聽到了,他父親就要來了,我們兩家是通家之好,他這次會來杭州,也是陪我來的。他如果在杭州出了事,我沒法向他父親
代。”紅衣
女
出了好笑的神情:“會出什麼事?我們不過在一起喝喝酒,唱唱曲罷了。”好吧“那小姐能不能向我保證,他在這裏一定不會出事?如果出了事,小姐負全責?”
女的臉爛了:“你一再説怕他出事,在我這裏會出什麼事?你想敗壞我的名聲是不是?我這裏是給客人尋樂的地方,怎麼會出事?”
“不會嗎?”秀兒也不跟她客氣了:“我剛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個人被你們拳打腳踢,幾乎被打死了,要不是聽見有人喊救命,我還不會進來呢,我本不知道十一在這裏的。”紅衣女冷笑起來:“敢情你在替那個白痴打抱不平啊,你既然看到了當時的情景,就該知道,我的人並不是要打他,而是要趕他走。他不肯走,死賴着,還説些讓人噁心得要吐出隔夜飯的話,賤到天怒人怨,不打不解恨。”一面説,一面命下人:“去垃圾桶裏把那本破詩集找出來給愛才惜才的珠老闆看。還有,以後那個神經病再來,你們就告訴他,珠簾秀珠老闆特欣賞他,叫他以後寫了詩就去唸給珠老闆聽,千萬別上我們桃源居。不然,來一次,打一次,看打不死他。”
家的僕人已經從垃圾桶裏翻出那本詩集。硬
到秀兒手裏。秀兒只略略看了幾行就皺了眉頭,這是什麼狗
不通的爛詩嘛,詩寫得不好就算了,言辭之間的那股狂妄勁更讓人覺得可笑,竟然將自己比作唐朝的開國元勳衞國公李靖,將燕燕比作慧眼識英雄,半夜私奔到李靖處的紅拂女。
“你叫燕燕?”秀兒問紅衣女。
“是啊。”
“這呆子想叫你和他半夜私奔呢。雖然詩寫得不咋樣。可人家的情是真的。”燕燕噗哧一笑:“情是真地?那我問你,那個在門外哭着磕頭求饒的女人算什麼?那可是他老婆!他不只有老婆,還有四個孩子,家裏窮得叮噹響。就這樣,有一點錢還要嫖。聽説我有點才名。他就給我寫這些噁心的詩,要我從良嫁他,説別的男人都是玩我,只有他是真心愛我的,我呸!變態男人我也見了不少。像這樣的極品白痴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其實秀兒也覺得這男人委實不靠譜,想嫖名,可是無錢又無貌。就想另闢蹊徑,靠才華
引佳人眼球。問題是,你也得有真才實學吧,不能寫幾首歪詩,就自封才子了。
真有才的,是屋裏正跟她賭氣地那位。
正無計可施,回頭見程金城走過來,秀兒求助道:“二哥。你能不能幫我跟燕燕小姐説一下,讓我帶十一走?”又扯下裏的荷包,倒出裏面所有的錢説:“這些就當我賠償燕燕小姐的損失吧。”燕燕嘴一撇:“我是開門走生意的,來地都是我的貴客,除非客人自己結帳走。否則任何人給錢我都不可能趕客人走的。”説完
股一扭,進去了。
程金城不只不幫忙説什麼。還反過來勸秀兒:“你是怕關公子出事才跑來找人的,又不是爭風吃醋見不得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現在你也看到了,他好好地在這裏喝酒,你為什麼非要把他拉回去呢?”
“我怕他等會喝多了,和別地客人發生衝突。”秀兒的眉頭皺得死緊。
程金城想了想説:“那這樣,我派人在這裏盯着,我保證不讓他出事,好不好?”秀兒驚訝地抬頭,這人剛才還對十一極盡諷刺挖苦之能事,這會兒又自動充當起了保護人的角,他到底在耍什麼花槍啊?
程金城隨即吩咐手下:“你們留兩個人在這裏守着,寸步不離地看着關公子,如果他跟人爭鬧起來,你們就亮出我地名號。”其中一個手下為難地説:“二當家,這寸步不離很難做到耶,比如,等下吃飽喝足後,他跟燕燕進房,然後兩個人那樣…”程金城連忙看了秀兒一眼,然後喝止手下:“進了房,你就守在房門外,難道你跟着老子的時候,也跟到牀上去了?”手下不敢吭聲了,只是扭過頭去竊笑。
程金城對秀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説:“這兒不是你久待的地方,還是我送你回去吧。”秀兒看着關得緊緊的房門嘆了一口氣,在程金城的一再催請下,只得咬牙轉身走了。
在程金城的馬車上,秀兒一言不發地坐着。她確定自己真的不是吃醋,但看十一這樣,心裏還是好難過。難道男女之間,做不了情人,就連朋友都不能做了嗎?
“咳咳,你還在想着那小子吧?”
“嗯”反正程金城也知道她和十一關係密切。
“既然你喊我二哥,可不可以聽哥哥説幾句?”
“二哥請説。”程金城表情嚴肅地説:“一個女人,最忌諱地是腳踏兩條船,那樣搞不好就一腳踏空了,最後落到水裏,救都沒人救。兩個男人掉頭走了,旁人也只會看笑話。
“我沒有!”秀兒地聲音有點急迫,也有點惱意。
程金城卻很肯定地告訴她:“你以為你沒有,可是別人看着有,那就是有。”
“誰看着有?”
“我!”秀兒無奈地辯解着:“那是你瞎想的,其實本不是那麼回事,我跟十一,就是朋友,或者説兄妹也行。”程金城冷笑:“就像你跟我這樣的嗎?先給我一種錯覺,以為你接受了我的追求,然後叫左相府的公子帶着兵馬跑到我家裏去,叫我知難而退。再後來,咱們就成了哥哥妹妹。”
“二哥,原來你心裏是這麼想我地。”本來就很難過的人,這下更難過了,還有難堪。自己在這些男人心目中,原來是個如此卑劣地女人。
看秀兒眼圈泛紅,程金城急忙擺手道:“別哭啊,我説這些話,決沒有貶低你的意思。我是什麼出身的人啊,我認識的人裏面有幾個是好的?再十惡不赦的人我都見過,你算純良的了。不過就是個可憐的小女孩,一個人肩挑着養家餬口的重擔,就要掙錢,要出名。做女伶的,不靠有權有勢的男人捧,怎麼爬得上去?自然人人都要趨奉了。男人都是愛偷腥的貓,個個都抱着不良打算,難道你個個都滿足?不能得罪,不能滿足,那就只有玩曖昧了,哥哥妹妹,乾爹契女…我能理解你的,真的。”一番話,説得秀兒噎噎哭了起來,羞愧難當地説:“對不起,我花了你那麼多錢…”最後卻讓人家一無所獲。
這一刻,秀兒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很壞的女人,身子沒墮落,但心早已墮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