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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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帶疲倦的臉上有着一抹若有所思，天涯醒了過來，像是在萬年記憶之中的又一個無聊的睡眠。

天涯望着遠處的天空，久久沉默。

滅世幻境裏忽然無風自動，就連空間也微微扭曲。天涯微微一笑，修長冷漠的臉頓時變得柔和起來，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神采，低低説道:“終於來了。”他扭頭看了看四周，伴隨着的是一聲輕聲的嘆息。隨後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他那微微張開的眼睛，又悄然閉上。

無盡的死亡和滅絕帶着無與倫比的氣勢鋪天蓋地而來，頓時充斥滿了整個滅世幻境裏的空間。接着外圍的空間一陣噼噼啪啪的爆響，一條扭曲的裂縫由中扯開來，並旋成一道弧形，引得周圍的平衡空間元素一陣抖動，差點就此崩潰散架。

那條裂縫越來越大，彷彿像是咧着嘴嘲笑一切。由那道寬闊的裂縫之中，鑽出一個人來，剛一落地，便直奔滅世幻境的小山。

渾身人的氣息滾滾而來，這個人很快便到了天涯面前，正是楚南。此刻天涯連眼角都沒有*動半下，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也絲毫沒有半點任何動作，更沒有看楚南一眼。

看着天涯那平靜無波的臉，睡夢中微微*動的眉角，楚南只覺心中的覺複雜至極，五味雜陳，説不出是什麼覺。這是他第一次仔細看着另一個自己，或許也是唯一的一次了，天涯萬年來不變的面孔白皙無暇，嘴微薄，笑起來一定非常好看。第一眼看去，彷彿就是一個鄰家的大哥哥般儒雅，跟殭屍之王完全就像是兩個世界的兩條平行線，永遠都扯不到一塊，若不知底細，任誰也想不到這個看起來沒有半分兇相的男子會是將要滅世的罪魁禍首。

看着這張看似平凡卻又有種莫名魅力的臉，楚南覺悉至極，自己的眉眼之間跟這個人何其相似，他就是自己，自己也是他。楚南驀然一呆，天涯的鬢角處竟然有着一白髮。以楚南目前的眼力，就算是冥間的黑暗都不能阻隔他的視線，在天涯的黑髮覆蓋之下確實有着一花白的頭髮。怎麼會？就連普通的殭屍都能不老不死，而身為殭屍之王的天涯更應當是能與天地同壽。在楚南的記憶中，天涯的相貌一直停留於被困十年後的那一刻，也就是不到三十歲的樣子，這白髮又從何而來，因何而生？

望着似乎對他的到來一無所知的天涯，還有那條細細的白髮，楚南一時間竟然抑制不住的有些傷，為了這個自己恰才還不惜生命要與之一戰的殭屍之王。也許，做為他一部分的自己，理應完成他的心願。這個念頭一起，楚南立刻變像作夢一樣沉浸了進去。過了一會，楚南才從幻想之中清醒了過來。搖搖頭，他眉頭緊鎖，臉蒼白，渾身冷汗直冒，氣呼呼，剛才楚南差點就讓以前那種念頭重新佔據腦海。

離滅世的時間已經不遠，楚南既不想去喚醒天涯，也不敢獨自離去。就這樣定定的站在天涯身前。

天涯終於醒了過來。

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他平靜的望着眼前的楚南，天地間所有的一切，包括了時間彷彿都凝滯了起來。

“你來了！”天涯緩緩開口:“準備好了嗎？滅世，就要開始了。”望着眼前冷漠沉靜，彷彿像是説出拍死一隻蚊子般微不足道的小事的天涯，楚南那壓制不住的恐懼又瘋狂升起。他握緊雙拳，拼命在腦中想像薛冰和葉苓的模樣，傾盡全力才勉強剋制着想要轉身就逃的念頭，一字一頓的道:“我不會滅世，你的觀點錯了，我今天來此是為了阻止你的滅世！”彷彿像是聽到了一件可笑的事，天涯凝望着楚南輕聲問道:“哦？那你説説，我的觀點錯在什麼地方？”楚南的息聲越來越重，卻以巨大的毅力望着天涯道:“我發現這個世界上並沒有像你説的那麼不堪，還是有好人。雖説對於整個世界的人類來説是如此渺小的一部分，但他們也代表了希望，有他們在，或許終究會改變這人世，而若是毀滅了，好壞俱亡，一切都成了灰燼，對他們，不公平！”天涯靜靜的聽完楚南的説話，嘴角蕩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人醜陋，卑鄙，貪婪，無恥，若説善念，人何有善，由古至今歷來如此。聖人多半隻是人類為了遮蓋掩飾自己的幌子，人心很自私，這是人類的本。像你那位師父空靈道人，身為神族首腦，只為了一己之私，竟然勾結殭屍將門下弟子變成殭屍。就算是現在為滅世之事勞心盡力的空明，其實也並沒有多大的憐憫之心，只是他才貴為神妖兩道頭目，不願自己才登上高位又立即失去而已。”楚南道:“就算這樣，人類的命運只能由我們自己掌握，你無權決定別人的生死，況且是世界上幾十億的人口…”話未説完，天涯猛然開口打斷了楚南剩下還沒有説出來的話:“如果你想救世，那還是靠力量阻止我吧！”頓了一頓，又道:“來吧！我的肋骨，如果你想要阻止我滅世，就傾盡你的全力打敗我。打敗了我，那你就可以順利的拯救這個所謂的世界。如果你輸了，你將要失去所有，包括你的靈魂，你的一切都將被我收回。”天涯的聲音永遠都是那麼平和冰冷，但此刻的楚南聽來，彷彿就像是一把巨大的鐵錘擊打在他的口，一陣陣無法壓抑的劇痛傳遍全身。楚南頓時冷汗沿着額角汩汩下，太強大了，僅僅是氣勢便已經讓楚南猶如遭受重擊，楚南的心底升起了一**的恐懼，不斷的動不斷的侵襲他的心靈。

楚南由嘴角邊艱難的擠出了幾個字:“我…不管如何…都將阻止滅世！”聽完楚南説的這句話，天涯卻仍然是一臉平和的道:“好，如果你選擇的是救世，那就和我一戰吧，只要你打敗我就可以成功的救世。可是我不會給你任何機會，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爭取了。”楚南緊緊的咬着牙齒，實在是無法忍受天涯身上散發出的這種恐怖的氣息，只好閉上了眼睛，努力的想要自己平靜下來，不為外界因素所影響。

天涯又道:“看來你的力量還不夠，你令我很失望，既然無法救世，那你就滅世吧，我的肋骨。”

“你是我的肋骨，你是分身，而我，卻是本體，即使你成功救世也一樣會死。想想你做出的選擇有多麼愚蠢，救世，這個世界還值得你去救嗎？自古以來，人從來就沒有什麼好人。他們貪婪自私，即使暫時行善，那也只不過是他心裏的惡沒有被發出來罷了。我的肋骨，只要你去滅世，把這個惡骯髒的世界毀滅，那你就可以得到永生。即使你不幫我滅世，你依然還是可以跟葉苓，薛冰永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這些，難道不是你所想的嗎？你今天來這裏肯定九死一生，如果你死了，那葉苓，薛冰怎麼辦？”天涯緩緩的道，聲音中充滿了一絲絲誘惑。

果然，聽到天涯這番話，楚南的眼睛茫了一下。像是皎潔的月忽然之間蒙上了一抹抹黑騰騰的雲霧。但這種狀況也只是霎那間的事，僅僅是一會，楚南的眼睛開始恢復了清明，重新變成了先前的那種光四。僅僅一會，楚南便已經擺了天涯説的這番話的誘惑。

望着楚南的變化，天涯微微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否為楚南的執着嘆息。自始至終，天涯好像都沒有説過話，靜靜的虛浮在半空之中，臉上沒有一絲半點的情，若不是他説話時微微開闔的嘴，一眼望去，還讓人以為他是一具美的栩栩如生的雕像。

楚南的信心忽然之間無比堅定起來，心中充滿了澎湃的熾熱，又一次一字一頓的對天涯道:“我既然打算來這裏，就已經有了不再回頭的覺悟。至於薛冰，葉苓她們兩個，我想她們會理解的。”剛剛説完這句話，楚南的右臂抬了起來，狠狠的一拳擊出，同時身體飛快的躍起，直衝天涯。

這一刻，楚南完全剋制了心裏所有的負面情緒，以無比強大的毅力撐過了天涯的氣勢和心裏的那一股股恐懼。

擊敗天涯，才是他此刻想要做的。

速度彷彿超越了光速，楚南右臂猶如死亡的響曲，帶起了狂暴的氣，直直搗向天涯。空中的氣息彷彿變得像體一樣濃郁，快要讓楚南覺的透不過氣來。他伸出的右拳離天涯的面門已經越來越近，天涯的面孔在他眼中越來越大，甚至他拳上的皮膚已經覺到了天涯微微噴出的氣息。

隨着空氣沉鬱凝重，楚南漸漸的覺自己的身上越來越重，仿如萬噸巨物積壓在自己身上，速度也慢了下來，由開始超越光的速度直到現在的舉步維難，有如蝸牛般的速度，可是他的拳頭離天涯已經近了。此刻楚南渾身難受到了極點，空中的重量在撕扯着他的身體。再也堅持不住，楚南的右拳終於停了下來，在觸碰到天涯鼻尖的時候便凝固在了空中，再難寸進。

淡淡的，天涯忽然微笑了起來，讓人覺到陽光一般的燦爛，看到這種笑容的人一定覺舒心不已。可天涯的笑在楚南看來彷彿不亞於地獄惡魔的笑，他的笑容剛剛出，楚南便慘叫一聲，身體高高的拋飛起來，往後撞去，‘砰’的一聲撞擊在牆壁之上，頓時痛得他猶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滋味齊齊湧上心頭。楚南的此時身體的強悍程度雖然比天涯要差，可是除了天涯再也沒有人能夠再比的上他，可是殭屍之王這個滅世幻境裏的所有的東西更是堅硬強悍的離譜。楚南的身體打橫飛出，撞在山對面的那面牆壁之上。牆壁卻半點損傷都沒有，反倒是楚南覺的自己的身體彷彿都快被撞成碎片，鑽心的疼。

望着久久沒有起身的楚南，天涯道:“你就這麼一點實力？那你憑什麼救世，你連自己都已經不保，更遑論要救世。”聽到天涯的話，楚南咬咬牙，雙手撐住地面狠狠的一用力，身體頓時高高的彈跳起來。怒吼一聲，楚南再次一拳狠狠的擊出，直取天涯。

‘砰’的一聲，楚南又再次飛起，這一次他離天涯相隔了很遠便被拋出，狠狠的撞擊在牆壁上。楚南有很久的時間沒有這麼狼狽了，此刻的天涯所表現的力量太強大，甚至這已經不是純粹的力量，而是天涯的道。楚南當也已悟透道之髓，世界萬物在他的眼中已經不再如世人所看到的各種表現，在他的眼裏，只要他願意，能隨時瞭解所有東西的構成原理，並輕鬆控制。然而天涯的滅世幻境卻是個例外，這點楚南並沒覺得奇怪。天涯對道的理解和控制只可能在他之上，由天涯親手創建的空間自然所有規則都有他設定，並不會依這世界的規律運行。

要想戰勝天涯，就像那對付螭吻一樣，只有用絕對的力量來取勝，不同的是那天他和螭吻對道的運用是相互牽制，而現在天涯卻可以隨意使用，他卻一籌莫展。

天涯的強大使得楚南覺到頹廢不已，不管在力量和道上，他都絕對不是對手。一股無力的覺從楚南心底升起，並一遍又一遍的沖刷着他的心，天涯給他的覺就像是一座山，而他自己則是一個山底下愚不可及想要山崩地裂的渺小人類。

“起來，再戰，你的力量微弱的可以忽略不計，這個空間裏我是主人，我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要救世，你就要趕快打倒我。為了你，我已經拖延了幾分鐘的時間了，下一刻，就是我滅世的時間。”楚南再次咬咬牙，身而起。‘霍’的又是一拳擊出，破空之聲不絕於耳。這一次，天涯雙眉挑了挑，楚南便覺的心口彷彿被什麼重重擊了一下，頓時劇痛得連呼都快停止，身體又一次被遠遠擊飛。

這個空間的一切硬度似乎越過了頭，楚南受到天涯的力量所致幾次烈的撞擊，都沒有讓這個看起來像是地球上普通岩層壁的空間有半點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