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伍家祠堂藍風絕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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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高原往下盤旋,勞愛並未再拍馬疾馳,因為另一高原上便是伍家祠堂,勞愛打算二更天趕到那兒,再好生歇息到第二天下午,這樣人馬的神便都養足,再趕到渭水河清水飛鼠崖,時間上便正是時候。

現在——二更天剛到吧。

伍家祠堂裏的灰磚鋪地大院子裏,明月當頭直罩下,淒涼得更令人覺得這光充滿了陰森,宛如另外一個世界般那種黴與幽邃…

有兩匹叫驢不安的刨着前蹄,驢未拴牢,但卻未曾亂逃,而且是一皮鞭狂着…

皮鞭未曾在驢身上,而是劈劈啪啪地打在地上翻滾的那人身上,而另一個人早已是全身衣衫破爛地躺在磚地上直大氣!

血在兩個挨鞭打的口角外溢,那似刀割開般的鞭痕,更是血模糊!

只是這兩個被痛打的漢子,仍然在面上掛着一股冷嗖嗖的怨恨,只是不曾開口而已!

有四個凶神惡煞人物,雙手叉的守在四周,他們背的鋼刀並未拔在手上。站在伍家祠堂台階上面的,是個十分年輕俊俏後生,大概也只有二十出頭吧,肌膚白皙,身材修長,面如月,配上一雙星目,月光下又是一襲銀衫,直如玉樹臨風滯灑倜儻,什麼叫美男子?哼,這位便是了吧!

又是一陣鞭聲中,只聽得那美少年冷冷道:“停!”動手打人的那個大漢停下手來。

只聽年輕人沉聲道:“一向老子對你們這些鹽販子無好,果不其然的竟敢在我們天寶賭坊玩詐施騙——突聽得地上一人高聲道:”你胡説,你含血噴人,我們是先輸後贏,贏得光明磊落,贏得你們沒話可説,想不到你們把我兄弟畢恭畢敬的送出來,卻又趕我兄弟到這兒,駐馬鎮的天室賭坊原是黑賭坊呀!

“一陣嘿嘿冷笑,那年輕人道:“好個潑皮,竟然還這般嘴巴硬,給我着實再打!”於是,又是一陣狂猛打中,那漢子一陣動昏死過去!

另一漢子忍痛咬牙施力地爬過去叫道:“哥、哥、…你別…向這羣強盜土匪論理了,他們要如何便依他們吧…”緩緩的抬起頭來,那人狠聲道:“你沒聽見,他們不但要取回我們贏的,甚至連我們販鹽的本錢也要掠走,這…這還是個什麼世界呀!”突然,台階上的年輕人冷笑,道:“老實説,天寶賭坊才是天下最講理的地方,只是你兄弟二人太不長眼睛,詐騙了銀子便腿子走了,你們把天寶賭坊當成了淘金之地?還是發財之所?哼?”突又聽一個大漢罵道:“孃的,你兄弟也太不識相了,竟然啃吃到天寶賭坊來了,敢情活膩了不是!”另一個大漢反手拔刀,邊對台階上的年輕人道:“少東家,乾脆做了他二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我們連銀子帶兩頭驢牽了走人。”

“呸”的一聲,年輕人怒道:“你是頭豬呀!天寶賭坊怎好殺人呀?我們只是把被他二人詐去銀子追回來,誰要幹那殺人勾當?”大漢一愣,望着另外四人。

早見那揮鞭大漢道:“你們這兩個蠢材,銀子再不取來,難免會被活活打死在這兒,命重要還是銀子要緊?”剛剛醒過來的漢子突然道:“我們沒銀子!”台階上的年輕人冷冷一笑,道:“離開天寶賭坊的時候,你們還各帶五百兩銀子上路的,轉眼之間一個也沒有了,騙誰?”另一大漢道:“我來!”刀已拔在手上,大漢冷厲地道:“少東,不在他們身上割下些零件,他們是不會説出銀子藏在什麼地方的。”哈哈一笑,年輕人道:“可別往要緊地方下刀子,我要活的,記住,天寶賭坊是不殺人的。”一抹嘴上鮮血,一個漢子狂罵道:“姓藍的,你比你爹還狠十分呀!”年輕人額際浮起了暴凸的青筋,雙目殺氣一閃而過,一口白牙出一半,冷哼道:“我爹藍風在駐馬鎮可是一位菩薩也有冒火時,你們這不長眼睛的兩個畜牲,竟敢啃吃到天寶賭坊的頭上來了。”直上身,那滿身血條的漢子厲聲,道:“我們憑運氣贏銀子,有什麼不對?”

“運氣?哈…”年輕人一聲冷冷的笑,道:“今在這伍家祠堂被藍爺追上,那才稱得上是你們的運氣…當然,這是你兄弟二人的黴運吧!”握刀漢子早沉聲道:“少東家,這兩個狗才腦袋裏全是臭蟲,同他們有什麼好哈哈的,且由我砍掉他一條腿再説。”地上滾的兄弟二人一聽,不約而同吼道:“天寶賭坊莫不成全是強盜,他們這是殺人劫財呀!”年輕人冷笑連連,道:“我,這時候你二人才醒過來呀!”説着又對握刀漢子吩咐,道:“我要一點點的把他兄弟二人身上的片下來,可別一刀砍去一條腿,那會很快要了人家的命的。”握刀漢子道:“少東家的意思是要從這小子身上卸零件,這我最在行。”話聲中只見寒芒倏閃,一抹血紅映凝中,便見一隻耳朵躥飛而起,同時一聲淒厲慘叫,地上那人本能的一掌揚頭面頰上顯出難以控制的顫慄…厲叫道:“你…你們這…這些無法…無天強盜…啊…”年輕人嘿嘿一聲笑,道:“説是不説?銀子藏在哪兒?”另一地上躺地漢子罵道:“王八的狗東西,你休想,便是殺了老子們也不會雙手捧給你這惡魔!”年輕人雙目怒瞪,狠毒地道:“好,有種,且看本大少爺的手段狠,還是你二人的嘴巴硬。”早見握刀漢子向年輕人阿諛道:“少東家,這小子嘴巴硬,下一刀就輪到在他身上找零碎了!”年輕人剛點點頭,握刀漢子“嗖”的一聲,鋼刀再次斜劈如電,另一漢子早狂叫一聲,地上連三滾中起一片血雨,只見一支耳朵連着一片面皮落在地上了——好長的一聲尖號中,只見那人拔地而起,雙臂怒轉中往台階上撲去。早又被圍守着的四個大漢連踢帶打的又滾在血地上。就在這時候,有個大漢對年輕人道:“少東家,他們一路從駐馬鎮上來,並未在什麼地方稍留,這一千兩銀子也非小數,雖不在驢背上馱着,我們可以沿路找找看,也許就能找得到的。”

“呸!”年輕人戟指那大漢罵道:“李判官,你他孃的也不想想看,從駐馬鎮趕來這高原上,那得走多長的路,高原上大片高粱地,他們隨便往哪個地方一拋,我問你怎麼找?”他吐了口吐沫,又道:“蠢材一個,就是豆腐渣腦袋,你還會想出好點子來?我要你去找,找到明年你也找不到!”握刀大漢又是一聲嘿嘿笑,道:“少東家,你就別生氣了,這兩個石頭兄弟全吃了秤錘‘鐵’了心,不如送他二人回老家吧!”年輕人怒道:“送他二人回老家?別忘了我們是為了銀子呀,你這頭豬,給我慢慢肢解,記住刀刀絕不能要他們的命!”握刀漢子一緊手上鋼刀,咬牙道:“那就把他二人的鼻了片下來吧!”年輕人搖手道:“不好,不好!”握刀漢子怔怔道:“片下鼻子是不會死人的。”年輕人道:“我知道不會死人,但鼻子割下來,説的話便全走了音,就算他二人想通了,要想把藏銀子地方説出來,只怕也無法叫人聽得懂了。”大漢點頭,道:“這倒是實情。”年輕人望望地上的兩個血人正在急氣,冷笑一聲,道:“刁一斗,你這下子別用刀刃吧,下他們的鞋子,就用刀背碎了他們的腳指頭吧!”這年輕人真狠,十指連心,這地方是要不了命,但痛起來就會叫人死去活來。

年輕人話一出口,四個大漢早把地上一人按住,其中一人手法奇快的去那人一支鞋子。

握刀的刁一斗刀芒一閃,刀背翻轉向下,一把已握住那人的腳丫子來,手起刀落,正砸在那人大拇腳趾上——尖鋭淒厲得猶似幽冥中傳來的鬼嚎,腥味點點的鮮血真噴起五尺高下,那漢子已是痛昏過去。

這時另一漢子早叫道:“哥、哥,我們認了吧…”昏去的漢子未醒來,另一漢子早被四個大漢子按捺住,鞋子已被下來了——“不…你們不能這樣呀!”鋼刀已經仰起來,這漢子立刻狂叫道:“等等,我説!我説!”年輕人手一伸,嘿嘿一陣笑,道:“你看看,這又是何苦呢,得全身血模糊,幹什麼嘛!不就是一千兩銀子嗎!再怎麼説銀子哪會比命重要的,早説出來本大少不會在此對二位兄弟好一陣子折騰了。”收起鋼刀,刁一斗撇嘴笑道:“孃的,這要是十腳趾頭全碎了,罪就大了。”年輕人緩緩走下台階來,瀟灑至極的站在那漢子面前,冷冷道:“説吧,銀子被你兄弟放在哪兒?”那漢子低頭又推推倒在一邊的兄長,道:“哥!哥!”年輕人道:“別叫了,你的這位兄長太頑固了,不過捱了那麼一下子是絕對死不了的,一時氣結罷了。”仰頭出怨毒目光,那漢子道:“媽的,今我兄弟算是活見鬼了,一千兩銀子算不了什麼,但是,這王八好當氣難受,姓藍的,這段樑子我們彼此心中有數了。”年輕人嘿嘿一笑,道:“什麼樣的後果我全有斟酌,現在是你説出銀子藏在什麼地方的時候了。”那漢子突然伸手指向伍家祠堂的那塊“佑我子孫”的大橫匾,道:“就在那匾額後面,姓藍的,這次你該心滿意足了吧!”年輕人聞言,仰天一聲哈哈,突然振臂騰身而起,半空中只見他擰身,單手已抓住匾額一邊,另一手往裏面一探,立刻被他抓住一隻藍布印白花的包袱來。一連兩次,只見兩個包袱全被他取在手中。

斜身落在地上,兩隻包袱分別拋向兩個大漢,年輕人遂冷冷走近那漢子,伸手便是幾個嘴巴——和着鮮血,血腥子被拍打得四下濺,年輕人怒罵道:“狗東西,你終於還是不過本少爺的手段。”那漢子一聲顫喊叫,轉口吐出一口鮮血來。

年輕人猛的又是一腳踢在昏死漢子的眼“吭”的一聲那人又醒了過來。

這時另一漢子忙撲過去叫道:“哥!哥!”年輕人冷笑一聲,對握刀漢子道:“乾淨利落些,送他兄弟上路吧!”大漢刀一提聞得吩咐,早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左手抓着那漢子頭髮,右手鋼刀高舉——早聽得那漢子狂叫道:“銀子給你們竟還要殺人呀!”鋒利的鋼刀閃亮,下劈尚在中途呢,突然間自那丈五的高牆上“呼”的傳來一聲勁響,呼聲極短,連接的是一聲脆響——“咚”!

刁一斗手中的鋼刀便掉落在地,他的人只是悶哼一聲,已見腦血順着脖往地上,而刁一斗的身子尚在地上一陣動不已!

變化是這樣奇突,以至現場的人們——當然包括那年輕人——便在一剎之間怔住了,驚愣與疑懼的徑向五丈外的人頭上望去,竟遙望着一條人影而不知所措!這時候會是誰?

天空中皎潔的月亮照下,看來是個纖細人影。這人影落下階頭,緩緩的走向台階前面。

是個女子,披着藍披風的女子,有一把長劍正提在她的手上。

是的,早就趕到伍家祠堂外面的勞愛,這時候她才出現了。

勞愛為何這時才出來。

她為什麼看着地上那兄弟二人捱打挨刀?

其實這在勞愛而言,她自有她的一套看法。

不錯,她是有自己的看法,所以她才這時候橫一手的救下那血模糊的鹽販子兄弟二人。

勞愛伸手理了一下燙髮,冷然望着地上血模糊的兄弟二人一眼,又看看四周剛拔出刀來的大漢,嘴角一撇的目光已視向年輕人,道:“你是天寶賭坊的少東家?”年輕人這才回過意來——當然,他也立刻傲岸的顯示出惡少的身份,戟指着冷然的在他面前的勞愛喝道:“你是誰?”另一邊那個叫李判官的指着死在地上的刁一斗叫道:“你的熊,一個花不溜嘟的女人,居然膽子生,手上發癢的管起我們的閒事啦,孃的老皮你是壽星老吃砒霜活膩味了不是?”又一大漢對年輕人道:“少東家,這女人一石頭砸死刁老大,別問了,合着一起送他三個上路吧!”勞愛一直站着,而且面寒寒的站着——站着聽他們一拉一唱。

然而年輕人的臉卻有些不自然了,因為他已發現剛才刁一斗挨的那個石子並不大,只有那麼花生米粒般大小,月光下他可看的清楚,是一粒小石子!

能以如此小石子當暗器,而且一舉擊斃大漢如刁一斗者,這人的武功就非比等閒。

這已顯示出來人湛的功夫,而這個人又是個女子!這時年輕人擺手止住李判官幾人鼓譟叫囂,僵硬的嘿嘿一聲笑,道:“姑娘,好本領!”勞愛面無表情地道:“本領用在這時候,對我就或多或少是一種侮辱!”年輕人一怔,冷笑,道:“但你還是出手了,而且一出手便擊斃我的手下。”勞愛道:“黑道上討生活的人,誰又願意中途管別人的閒事?”年輕人又一聲冷笑,道:“但你不是已經管了?”勞愛道:“是的,我管了,你想知道我為何來了半天才在這時候手管這碼子事嗎?”年輕人道:“我在聽着呢!”勞愛道:“我不會為他兄弟二人的,當然也不管你們搶了他們二人的千兩紋銀,只有一點,那是極為重要的一點,便是你們不該搶了銀子再殺人,”她微微一頓又道:“不論你們以什麼手段做買賣,我都不會過問,但卻不能把道上唯一能見得了人的一點骨氣與道義給毀了,銀子已得,就得放人,難道你真的怕他們報復?”是的,青龍會的作風便是這樣子,殺人只是最後手段,姦燒殺在青龍會是不屑於為的,當然,青龍會在每次掠得財物以後便絕不再濫殺一人。

現在,勞愛便是因為對方殺人而出手。

年輕人沉聲道:“故不論你持何理由,你都不該橫一手管這檔子事。”勞愛道:“可是我已經攔下了,而且絕不後悔的攔下了。”年輕人已是面上青筋跳動,漸漸起了怒火:“你想怎樣?”淡漠的,勞愛道:“我説過,銀子是你們千方百計到手的,我不叫你們把銀子留下,但人卻得放他們上路。”年輕人冷哼一聲,道:“聽口氣你好像是天王老子地王爺了。”陰鷙的一聲尖吼,又道:“我不但要他二人的命,嘿…我還要你這麼個辣椒貨,嘿…”勞愛不怒反笑地道:“那藍風可就是你這麼個寶貝兒子?”年輕人厲喝,道:“你少他孃的攀情。”勞愛道:“你太囂張了,光景還真的叫藍風把你寵壞了,想要把你渡化,只怕是不太容易了。”年輕人跳腳怒道:“別在本大少爺面前説放,你是什麼東西!”勞愛道:“我想起來了,那晚在‘駝鈴居客店’樓上吃酒的,除了宇文長江與南宮兆以外,另外也有你一份是吧?”那勞愛自大雁堡一役回來,就在“駝鈴居客店”中,聽得幾人尚自嘲笑自己呢——如今月光下勞愛果真認出面前這年輕人來了。年輕人一怔,道:“你究竟是誰?”勞愛道:“別問我是誰,只説你放不放這二人離去?”年輕人厲聲道:“就憑你的幾句話?”勞愛平靜地道:“你知道你口出惡言的代價嗎?”年輕人面孔痙孿地道:“你是什麼東西?你嚇不了本大爺。”勞愛道:“南宮烈、宇文山,再加上個藍風他們在道上光興風作數十年,卻不料他們的子孫卻憑般的不成器,區區一千兩銀子也要殺人,太不成材了。”橫着伸手一攤,年輕人厲吼道:“刀來!”早見一個大漢急快的送上一把細而窄的雙刃尖刀。年輕人一把握緊尖刀,着月光連揮三四次,便在連聲“嗖嗖”中,成束的刃芒盪,他踏前一步,帶着強烈的挑釁意味,道:“現在,我將履行我説的,先殺了他二人,再把你擄回本少爺的香院,因為本少爺漸漸覺得你還真是個美人胚呢!”雙目一眺,勞愛道:“一個集惡陰毒於一身的人,他已是厲鬼的化身,惡魔的現世,一個人如到了你這步田地,似是隻有一途可循了。”年輕人尖刀已橫在前,他不耐地道:“不論你的膽識再大武功再高,本大爺仍然要擊殺他二人且要拿下你,是好是歹,且看你的造化吧!”冷哼一聲,勞愛不為所動地道:“你以為自己行嗎?”年輕人尖吭的叱道:“行與不行並非嘴巴説了算了,那得彼此之間掂量以後才知道!”勞愛平淡地道:“如果藍風就是你這麼個寶貝兒子,難道你也不為你老子着想?”年輕人怒道:“你少在這時候提我爹!”話聲中年輕人正錯步掄刀而上呢,勞愛的身後卻突見人影閃動。

“嗖”的一聲,鋼刀已快不可言的斜劈出手,力勁勢急,光景是一刀把勞愛劈成兩半!

錯移半步——那是十分神奇的半步,勞愛已貼着閃向左面的鋼刀而到了那人的右肩頭。

猛力刀不及,便聽得“叭”的一聲,勞愛的長劍未出鞘,但自下而上猛頂的劍把頂端,直把那大漢的下巴搗碎,連嘴巴鼻子也爛成一團——只見大漢狂噴一口鮮血,橫着身子倒在地上,再也不起來了。

更靜了——靜得似乎還可以聽到地上那人的臉孔向外滴血的聲音,那是一種“呱唧”聲,殺雞就會常聽到這種聲音。月光更見明亮。

明亮得可以看到年輕人那雙目充滿了血絲。

他注視着地上的死者,一攤鮮血所襯托出的那個屍體,那個尚在動的屍體。

於是,他的呼已見急促起來。

勞愛,仍然平靜的站在那兒,她本不屑看一眼地上的死人——兩個已被她擺平的大漢。

突然,年輕人厲喝道:“李判官——”李判官忙搶前一步,道:“在!”年輕人怒喝道:“給本少爺圍起來殺!”李判官大手一揮,喝叫一聲:“併肩子上呀!”也只有三位仁兄,但三個人全心中明白,別看人家是個女,有道是,不是老龍過海,人家能這麼的敢於出面攔事,就必有那麼兩下子,再説還未正式開打,便是兩個夥計躺下,只是——李判官雙手握刀,三個仁兄分成三面,不殺難道還抹頭撇鴨子不成?

三把砍刀不約而同的閃爍着森森寒芒,帶着破空的鋭響,既狠又快的合力向勞愛劈落,宛如三個人一條心的那麼整齊劃一,三把砍刀只在中途,便改變了架勢,它們突然全手飛去,不!是被三人拋去的,因為三個人也十分整齊劃一的雙手捧起各人的肚皮,似醉酒般地橫跌兩丈外倒在血泊裏!

這些天寶賭坊的殺手臨死尚不知道殺死他們的人就是青龍會當家的。

當然,連藍大少爺也不知道面前這女子竟是同那宇文長江解除婚約的勞愛。

只是,藍大少漸漸明白,面前這女子的本領自己不定能過幾招,今夜怕是真的遇上鬼了。

忽然間,他仍是腦際閃過一抹靈光,不由得雙目炯炯的視着勞愛,道:“你…你難道是…青龍會的…”勞愛沉聲道:“你不該這時候才想到我是誰,你應該在未曾憶及我的時候就走人的,現在,你卻不能走了。”藍大少動的罵道:“姓勞的,別以為你了不起,認真説來你算什麼東西?如果不是你毀約,還不是我長江兄的老婆?大雁堡,長青門,你領着青龍會的人耍狠,可是現在你卻只是一個人,你以為本公子就怕了你?”勞愛冷笑,道:“與南宮兆完全是一個口氣!”尖刀一伸又縮,藍大少的身子已在滴溜轉,像風般的開始旋動——沒有開口説一句話,但看得出藍大少的面已見赤紅一片,手中的尖刀更是倏忽間不停的變換方向。勞愛口中“嘖嘖”兩聲,她甚至連劍也未出鞘的面上出不屑樣子。

藍大少那俊俏的面上含着無比的怨毒,牙齒聲已隱約可聽得到。

旋轉的身法宛如一陣徹地旋風,他衣袖兜起發出“噗嚕”響聲中突的如殞星般直轉向卓立中的勞愛,有一道森森冷芒暴刺向前,寒芒閃掣倏忽又滅,只聽得“咔”的一聲清響,藍大少的身子倏忽的一頓,橫裏倒退八步,幾乎一跤跌在地上。

月光下,勞愛以劍豎在前面,冷笑道:“你比藍風老兒的旋風刀,在火候上差了一大截。”藍大少雙肩晃動中,拿樁站穩身子,他咬牙橫心,決心同勞愛玩命了。

就聽他焦雷般的叱喝一聲向前三步再衝天而起,卻在身形掠空中又是一陣翻滾,尖刀便在這滾動中,挾着縱橫溢灑的刀芒,兜頭便罩向勞愛。

一招旱地拔葱而起,勞愛冷叱一聲,人已在藍大少的頭頂,點點碎芒皆落空中,藍大少已知不妙,不及刀上檔,已覺背後一涼又痛,隨即他大口嚥着氣,跌跌撞撞的爬匐在地上。雙刃尖刀跌落在地上,勞愛的長劍已回劍鞘內,她毫無表情地看着藍大少,神上是那麼的孤傲與厭惡…

又是幾聲嗆咳,藍大少斷斷續續的翕合着嘴,勉強的伸出一手戟指向勞愛,道:“你…你…這潑辣歹毒的女人…你絕對逃不過…我爹…的追殺…”勞愛道:“藍風不用找我,我自會找去的,至於你藍大少…”勞愛話聲未完,突見一團黑影突的撲上藍大少身上,勞愛一怔之間,早見一個血人狠命的拖住藍大少,口中厲烈的罵道:“你媽的,這便是你的現世報,拿命來吧!”説完張口便將藍大少的鼻子咬下來,緊接着又是一口咬上藍大少的右耳,仰頭猛的一聲“嘶”剎時一股鮮血狂噴而出。藍大少苦於背上一劍深入內腑,一時間只有任對方抱住狂咬,他連伸手阻攔也不能。

連勞愛也心中一寒,因為藍大少的麪皮全地人咬碎,森森牙齒全出來,只有兩隻眼睛,直不愣地望着天上的月亮,可怕的直視着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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