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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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夜晚景:上海街巷人:周大升、郭小飛、莊家、小販、氓(街巷裏,周大升與郭小飛在吃麪)周大升:喂,你幾時開始跟老大的。
(郭小飛冷冷吃麪,不理)周大升:看你整天棺材板樣的臉,既不説話,又不帶槍,死了老孃舉喪似的。
(郭瞪了他一眼,依然不理他)周大升:你幹嗎用飛刀?這新時代嘛,刀落伍了,你他媽的一刀沒手,身上已捱了十七八個孔了。
(周見郭沒理會他,心裏也有氣,一口氣把面吃盡,丟下個銅幣給老闆,嘀咕地罵)周大升:格老子的,整天像白無常一樣,問十句九不應。
(拿着瓶子灌盡了酒)(忽瞥見街角有人聚賭)(周大升興致大發,只覺手癢)周大升:跟你對牛彈琴,不如大爺去賭兩手,更過癮!
(正要動身,忽被郭一手拖住)(郭向他搖首。)周大升:(冒火)王老大開的七十二行裏有賭攤,人人能賭,就是不給兄弟們也玩一手,你他媽的跟他久了,也陰陽怪氣起來!
(重重摔開他的手,行去賭攤)(周下注,一連輸幾注)(周掀袋子,已無錢)(週一氣,解下槍,往大的一放)周大升:你的,押了!
(郭一把拖住他,週迴身,郭對他搖頭)周大升(光火):老子在賭錢,你拍啥肩頭,都是你死裏死氣娘娘腔的,害老子輸錢!放手!
(郭不放手)周大升:(怒叱)你放不放手?!
(郭小飛沒放手)(周大升一拳兜擊在郭小肚)(郭吃痛,彎了,但沒叫)(週一連串五六拳,打得郭蹲在地上)(賭錢的地痞
氓大罵郭敗他們的賭興,也要上前揍人)(周迅即奪回押在桌上的手槍,指着眾人)周大升:誰敢動他,我在誰的額頭吃花生米!
氓甲:你打他,我們不能打?
周大升:一點也不錯,我們兄弟間打死了也不皺眉,外人誰也不準碰。
氓甲:不碰就不碰…
(眾又聚賭,周把槍押上)(郭蹣跚離開賭攤)(周再輸)(周滿頭大汗)(莊家拿去他的槍,忽一揮手,賭徒、氓全包圍上)周大升:你
的,你們要幹什麼!
莊家:姓周的,你在姓孟的門下,姓王的身邊,幾年來兩袖清風,連輸兩場便要押槍,還是改個主子吧。
周大升:原來挖個讓我踩,改就改…
莊家:(湊臉過來)快,知錯能改──周大升:改你個老婆!
(一拳打歪“莊家”的鼻子)(眾與周動手)(周神力勇猛,連放倒幾人)(莊家用槍指周後腦)(週轉身,莊家用槍嘴指着周之鼻子)莊家:我的手一板,你就完蛋。
周大升:(不懼)至多鼻子與你一樣。
莊家:你還嘴硬,跪下!
(眾向周踢打,要他跪下)(周死頂不跪)莊家:你有種,我一槍轟你個!
周大升:轟就轟,最好一槍兩個窟窿,二十年後還你兩個!
莊家:你別需嘴硬,只要棄暗投明,一切好辦!
周大升:棄什麼暗、投什麼明?
莊家:我們有比姓孟姓王的來頭大十倍八倍的,你轉個碼頭就行了,保管百來十個兄弟,你管帶。
周大升:放!我姓周的生是孟門的人,死是孟門的鬼,欺師滅祖叛朋友的事,你孃的才幹!
莊家:(摸着鼻子)你不幹,我把你一塊一塊
的切,一片
一片
的醃來吃!
(氓用利刀、利斧在周面前揚晃)周大升:他媽的!折磨人的不是好漢!一刀殺死我下地獄不提你半個字!
莊家:來人!先把他鼻子割下!
(突然刀光一閃)(刀釘在“莊家”手背上)(刀光疾過,三四名有槍的全傷了手)(周大升趁機反擊)(郭小飛的小飛刀全以拼命打法,氓敗退,死傷慘重)(周大升受了點傷,
着氣)周大升:別以為你救了我,就可以勸我以後不賭錢。
郭小飛:誰勸你?
周大升:(一怔)剛剛你不是要我不賭錢?
郭小飛:剛才那班人,瞎了眼睛的都知道是擺佈圈套,所以才不給你去賭。
周大升:(又愣一愣)他媽的你又不早説!
郭小飛:我為什麼要説?
(周大升為之氣結)(郭小飛一一收起飛刀,藏在身上,行去)(周大升追隨)周大升:(追上)喂,喂。
(郭小飛微停)周大升:你當不當我是朋友?(語音真誠)(郭小飛微點頭)周大升:我只要問你一件事,你一定得答我。
(郭小飛等他説下去)周大升:你為什麼只練刀,不練槍…?
(郭小飛靜了一會)周大升:(賭氣)你不答,就算了,反正你是當王老大是老大,沒把我這人當兄弟…
郭小飛:(驀地説話了)槍?我們從成都來找爹爹,只看見他屍身上的槍孔…
(周愣然)郭小飛:(恨聲)同一個傷口,三顆子彈…要不是有王老大照料,在那時候,我就餓死街頭了…所以我絕不用槍,而且有一天,我要用刀,在仇人身上釘三把刀!
周大升:仇人是誰,做兄弟的跟你一塊兒去!
郭小飛:(搖頭)只知道我爹曾替他賣命。
周大升:(同情地)那你…就沒別的親人了?
郭小飛:(沉聲)還有一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