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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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是誰，都請你儘速離開，這兒不歡你！”紫菱院時而傳來雷奕霆失控的咆哮聲，不絕於耳。

“天地中萬物，人倫中萬情，世界中萬事，以俗眼觀，紛紛各異，以道眼觀，種種是常；何須分別，何須取捨，纏只在自心…”道姑於舒婕妍房中靜坐不肯離去，口中時而喃喃自語，時而誦經唸佛，完全不將雷奕霆的驅趕放在眼裏。

説也奇怪，自道姑出現後，舒婕妍的病情似穩定了下來；這麼説也不對，正確的説法應是，她並不是完全的康復，而是不再繼續發病以及衰老，可她卻整處於半昏況態。醒時，常對着雷奕霆淚不止卻説不出話；睡時，又夢囈不斷且掙扎不止。

雷奕霆面對這樣的狀況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是故他將這些異狀完全歸咎於道姑施法作祟所致。

“你給滾我出去！誰也不能帶走她，不能、不成、不行、不可！”他緊緊抱住婕妍的身子，時而對面前的道姑怒吼，時而對神智恍惚的婕妍低語。

“婕妍，你聽好，在這蒼穹之中若沒有個你，我絕不獨留。你若棄我而去，我將追尋你至天涯海角！”

“視萬如一，何有取捨；故得道者，即處窮愁之境，如居康樂之天；否則處境況縱令安閒，而貪戀紅塵、終難除其魔障！生從何來?死從何去，非六清淨，不能徹底了悟。”道姑繼續喃喃低語。

見婕妍於夢中掙扎地嚶嚶啜泣，雷奕霆心驚急吼:“你不能離開我，絕對不行，沒有我的允許，你哪兒也不能去…聽見了嗎?婕妍，看着我！不準聽她胡言亂語，你是屬於我的，永遠都只能屬於我！你聽到了沒有?”他從來都不曾如此害怕，害怕這存於冥冥之中的無形力量。

他與道姑已在此周旋三之久。三來，婕妍的病情時好時壞，當道姑誦經時她看似穩定許多，然只要他一接近，她便又神智昏、苦痛難當。他不知該如何是好?卻又不願放手讓她隨道姑而去。

“吾徒，為師已等你三之久，不料你仍是障不開。須知，人生於世，無異輕塵棲弱草，終究難逃六道輪迴，故不解吾徒執意留此間，究為何哉?”道姑語重心長地道。

雷奕霆護住婕妍，“她不是你的徒兒，她是我的子。你不要在這裏胡言亂語，請速速離去！”道姑含笑再留禪機:“天台一寒泉，養命餐山果。平生何所憂?此世隨緣過。月如逝川，光陰石中火。任你天地遊，我暢巖中坐。”語畢，道姑起身離去，口中仍喃喃自語:“情愛乃萬緣之，當知割捨。心若有所愛，而後生其戀；戀之而不忍舍，斯墮入魔障，不克自拔矣…”雷奕霆眼見道姑終於離去，心中大石瞬間落下，這是不是表示他已保住了婕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