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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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答,座下不遠處一位大臣忽然端着酒杯起身,行過禮後拈着鬍鬚微微一笑,卻是朝我躬身説話:“素聞阿奈罕王通樂律,不知今可否有幸一聽?”我看了眼下方令人目眩歌舞,還沒有來得及説話,忽然覺身旁有些不對,轉頭依然看不見那人神態,卻見他按在膝蓋上的雙手緊握成拳,彷彿在努力剋制什麼。

看來又是一場好戲了……我失笑道:“孤確實會彈琴,不過隨意彈彈罷了,稱不上什麼通。”那名大臣帶着滿臉令人不快的笑容,拱手微微躬身站立不動,我笑今這一遭恐怕是過不去了,使節大臣突然拍桌而起:“狂妄!竟然讓我君王如這些人一般為所有人彈奏?貴國便是這般待客之道?!”鄰國君王抬手正要説什麼,我卻搖搖晃晃起身笑道:“不就是彈琴麼?拿孤的琴來,今高興便要奏樂為樂,什麼待不待客的,退下罷,莫要失禮。”他望着我言又止,卻是什麼都沒説出來。我接過隨從雙手奉上的琴,朝着下方走去,本來帶着它想的是萬一真被拘在此地,閒的時候還能彈彈琴自娛自樂,沒想到這麼快就要派上用處了。

旁側高台上一眾樂師,我走過去自顧自找了個空地坐下,他們忘記繼續彈奏,神怪異看着我低頭調試琴音。不僅僅是他們忘記自己手上的事情,就連舞姬也停下來抬頭望着我,座中大臣臉更是彩紛呈。

我撥出一個高音,抬指緩緩撫過琴絃,樂音逐漸緩了下去,水一般低而綿長的琴聲在我手中溢出,逐漸充盈整座大殿。

每當彈琴時我便會忘記自己是誰,全然沉浸在彈奏中,偶爾抬眼一望那些人或多或少出陶醉神,噤聲屏氣聽我彈琴,彷彿被我攝取心魂一般凝神不動。

我忍不住微笑,手中彈奏不斷,這時候想起去看高坐在席上的他,只見他依然保持着凝固不動的狀態,只是頭轉向的方位明顯是在我這裏。

如果我能夠看見他的眼睛,我想那雙眼睛裏一定全是我的身影。

☆、斷骨(五)彈完一曲後沒坐多久,身旁的君王率先離席,下面的人稀稀疏疏走了不少。我也覺得有些醉意,便讓人帶我回去休息。

夜深後我坐在水池旁擺放的假山上醒酒,依然帶着我的琴。

我坐在月下彈琴,琴聲引來了人,我沉浸在彈奏中沒有去看那是誰。直到一曲收尾,我低頭見他仰着頭,望着坐在高處的我,即便是看不到半點他的神態,但那個偏頭的動作徹底暴他的痴

也正是這個動作,我藉着月看到一線縫隙中純白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停下彈琴的動作,他依然保持那個動作望着我,這讓我心生作的念頭。

於是我拿着琴從高高的假山上跳下去,這一躍正好撲到他面前。這位看起來十分穩重的君王失聲大喊:“小心!”我並沒有摔倒,反而藉着撲到他身上的動作一把掀翻礙眼的頭盔。

那一瞬間我看到的只有滿眼的白,逝的風在我身邊駐足不前,時間彷彿在這一瞬間靜止,月照耀着白的髮絲令人眼前暈眩。純白的眼眸因為錯愕微微睜大,直到頭盔噹啷一聲落地,他才像是從夢魘中驚醒過來後退半步,甚至惶恐抬手想遮住自己的臉。

那個動作帶着點可憐的滑稽。我看着自己的指尖中一縷白絲滑落,很快便反應過來,心情複雜笑了笑:“原來你……孤還想着能夠有能力奪走十六連城的人會是怎樣凶神惡煞的樣貌,原來你不過是這般。”他聽見我笑聲似乎冷靜下來,靜靜回視我打量他的目光,慢慢地將手放了下來,將自己暴在我眼前。

這讓我能夠仔細打量他。他真的長得不是我想象中那樣,奇醜無比或者是兇惡猙獰,只是真的白,目光所能及一切之處都是白,全白的髮絲在月下泛着銀光,皮膚也是不正常的純白,就連眼眸瞳孔都是蒙了一層白霧的淺淡,嘴也淺得近乎粉

但是隻看他眉眼,會覺得這個人還有些好看,他暴出來的是一種有些脆弱的美,不免讓我多看幾眼。

他靜靜看着我許久,似乎見到我沒有出什麼異樣神,語氣帶了幾分我無法理解的古怪:“你……不覺得我是個怪物麼?”我想了想,笑笑説:“你讓孤想起來……想起來一個什麼呢,應該不是人,沒有侮辱的意思。那是孤很小時的事情了,曾經得到了一個很緻漂亮的人偶,也是你這般,全身上下都是白的。”我又仔細看了看他的眼睛,關於那個很好看的人偶記憶模糊不清,像是一團在水中暈開的墨籠罩在某個地方,阻止我去看清楚曾經我得到過的東西。

於是我又説:“孤忘記了什麼時候得到的他……也不記得什麼時候失去了他,不過你們很像,看上去都十分乾淨的樣子,就連眼睛都是一模一樣的純澈。”他眨了眨白的眼睫,微微顫抖着讓我想到振翅飛的蝴蝶,纖細又美麗,與我記憶深處某雙眼睛疊重合,可是我依然茫然,什麼都想不起來,明明有這樣的印象,但是那些細節消失得彷彿被水洗過的沙灘一無所有。

至此為止我深信我從不曾見過他,如果我曾經見到過這樣一個人,不可能半點沒有記憶。

“你的人偶,”他低聲一字一句説,“有名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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