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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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睡着了。後來反應過來,掙扎着站起來,用茶水把香爐中的香料澆熄。
他推了推門,發現門被鎖上了,外邊隱約傳來刀劍相擊之聲。
這是在宮裏,尋常不用兵器。他直覺不太對,用肩膀撞了兩下門,撞不開,便去尋其他的出路。
最後他從小閣樓的小窗子裏爬出去。
此時已是下午,仍下着雪,天陰沉沉的,陰雲翻滾,彷彿就壓在他的頭頂。
他貓着站在屋頂上,看東西看得很清楚。
此處是福寧殿,正南邊的宮道上,兩隊人馬正在廝殺。一邊是蕭啓與宮中軍,另一邊,是蕭贄與裴將軍,他二人領兵,硬生生的攻進宮牆高聳的宮城裏,馬上就要到福寧殿,是
宮。
許觀塵有些晃神,他只睡了一覺,事情就變成這樣了。
更何況,今還是除夕。
他彎着,將拂塵別在後邊
帶上,手腳並用地爬下了屋頂。
福寧殿正殿裏,老皇帝身邊再沒有別人,應該是被小成公公給趕走了。
老皇帝被氣得不上氣,破風箱似的躺在榻上。見許觀塵從窗子裏爬進來,眼中放出異樣的光:“觀塵,觀塵……快,去幫老七。”許觀塵上前,喚了一聲:“陛下。”
“早晨與你説,還有一件大事,要你去辦,就是這個。朕……朕知道老五和他舅舅,這兩個反賊要宮,拿到的消息,是晚上……他們、他們提前了。來……來不及了,福寧殿的人都叫那個小太監
沒了,但是、朕身邊還有百來個親衞,就在暗處待命,朕的私印……私印給你,你拿去、拿去給老七。”老皇帝哆哆嗦嗦地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小塊白玉的印璽,上刻“江山主人”四字。
老皇帝明顯被蕭贄大逆不道的行徑氣得不輕,説完一大段話,倒在榻上直氣:“你快去,老七若是不好了,你也……你也活不成。”許觀塵當時不曾細想這話,拿了印璽便往外走,仍舊從窗子翻出去。
可是宮中軍,當然比不過常年在戰場上征伐的老將。
蕭啓一個文人皇子,也當不得蕭贄那樣喜歡擺刀劍的人。從前怎麼不防備蕭贄,也是因為他腿腳殘疾,坐在輪椅上。
可是許觀塵方才在屋頂上看,蕭贄騎着馬,分明是沒有殘疾的模樣。
宮道上,鮮血浸透積雪,腳下倒滿了屍體。
定國公的禮服厚重,在偏殿裏又聞了不少催人昏睡的香,許觀塵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還沒走出兩步,只聽見福寧殿高處樓上,傳來九聲鐘響。
來不及了。
許觀塵回頭望了一眼福寧殿。
老皇帝駕崩了,軍所剩無幾。許觀塵回頭看看老皇帝給他的那百來個親衞,人實在是不多,全死了也抵不過蕭贄的人馬。
許觀塵領着老皇帝的親衞,一面往前,一面思索着對策。
宮道不長,他很快就看見了蕭贄。
蕭贄身穿盔甲,騎在馬上,看見他的時候,分明有些恍惚,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在這裏,他怎麼會跑出來了。
那時候許觀塵並不曾留意他,只看了他一眼,目光便落在跪在馬前的七殿下蕭啓身上。
蕭啓察覺到蕭贄有些不對,便回頭看去,嚅了嚅,喚了一聲:“阿塵。”許觀塵小跑上前,跪在他面前,用衣袖抹去蕭啓面上的血跡:“殿下。”蕭啓抓着他的手,像抓着最後一
稻草:“阿塵,我沒看見你,我還以為你……”還以為你倒去蕭贄那邊了。
老皇帝留下的親衞上前,擺出架勢,是要拼死一戰的模樣。
蕭贄騎在高頭大馬上,看他二人君臣情深,氣得有些瘋魔,又像是殺人殺紅了眼睛,握緊了手中的長刀,咬牙道:“許觀塵,我今早同你説什麼,你不記得了。”他説什麼?他説:“你今同本王一起來,別去找蕭啓。”那時許觀塵分明是點頭應了的。
但他全不記得了,拉着蕭啓,俯身叩首。心裏只想着,不論如何,先把蕭啓這一條命救下來吧。
蕭贄翻身下馬,在他面前站定,一抬腳,用沾滿鮮血的長靴碰碰他的臉。
許觀塵不語,按着蕭啓的手愈發緊了。
蕭贄俯身,暴地將他二人的手分開,一隻手捏着許觀塵的下巴,叫他站起來,另一隻手
進他的髮間,按着他的後腦,要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蕭贄磨了磨後槽牙,從喉嚨裏擠出一句話來:“你就非要跟他?”他不坐輪椅時,比許觀塵高一些。
身形高大,投下的陰影,罩在許觀塵面前。許觀塵忽然有些不明白了,這個蕭贄,到底想要什麼。
其實還有半句話,蕭贄永遠也不會説,那半句話是:“我到底哪裏比不上蕭啓?”不單當着眾人的面他不會説,於許觀塵他也永遠都不會説。
事態緊急,許觀塵仍舊來不及多想,又被死死地捏着下巴,沒辦法説話,也沒辦法點頭,只是垂了垂眸,算是回答。
蕭贄冷笑兩聲,一手摟着他的,一手在他面上抹了抹,將指尖血跡按在他的臉上,貼近他耳邊,如情人一般,低聲道:“你今
救他,你看他
後,會不會把你推出去擋刀。”盔甲咯得許觀塵
上發疼,蕭贄抱他抱得很緊,彷彿要將他
進血骨之中,叫他再也無法逃
。
只是隔着盔甲,許觀塵始終看不清那一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