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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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間小道上,大約是已經出城了。
許觀塵再次醒來時,留了個心眼兒,不敢説話,也不敢動作,只是睜着眼睛,觀察四周。
馬車裏很黑,想是掩上了窗子,又或許是天已經黑了。
手腳上都掛着鐐銬,很重,應該是防着他跑。
馬車緩緩停下,外邊有人低聲道:“爺,到了。”馬車裏,那人就坐在許觀塵身邊,離得很近,用沙啞的聲音應了一聲:“好。”許觀塵一愣,這聲音他悉得很。
知微,元策身邊的知微。
睡過去最後一眼,他還記得拿浸了藥的帕子把他捂昏的人是元策,他身邊的人會在這兒,也不奇怪。
若蕭啓還活着,想來他是與元策勾結在一處了。
而元策此次來金陵,也本不是為了和議,劃定西北邊界,他是來攪亂池水,坐收漁利的。或許蕭啓還許給了他什麼,讓他願意來走這一趟。
知微把他拖下馬車,許觀塵低着頭,暗中看了看四周。四周還是很黑,今晚月黑風高,樹影搖動,發出簌簌的聲響。
知微把他背到背上,跨過門檻:“那個老道士,丟到西邊院子去。”跟着他一起來的人,各自去做各自的事兒,各自隱入暗處。只有一個小孩子,舉着燭台,跑出來他,怯生生地喚了一聲:“師兄。”知微瞥了他一眼,道:“去打點熱水。”那小孩子應了一聲,先將門閂好,然後去打熱水。
知微揹着許觀塵,再走了一陣子,走進一間屋子,然後將許觀塵丟在草蒲團上。
小孩子很快就進來了,將熱水放在木架子上,又轉身去點起蠟燭。
燭光搖曳,那小孩子不經意間瞥了一眼,忍不住驚道:“小師叔?”知微原本揹着手,站在點着兩支蠟燭的長案前,聽他這樣説道,便轉頭問他:“什麼?”許觀塵也覺得奇怪,悄悄睜開眼睛去看。原來這個小孩子,也是他見過的。
金陵城東面,二月初踏青。年前他與蕭贄在棲梧山行宮住着的那一陣兒,一起來過的、山崖上邊的那個道觀,靜虛觀。
靜虛觀裏,只有一個小道童守着。那時候,他還幫這個小道童看過卦攤。
果真是,冥冥輪迴。
小道童腳踩八卦,手握太極,朝知微行了個禮,解釋道:“天下道觀往來,看見同門,都要尊稱一聲‘師叔’。我與這位小師叔見過一面,所以……”知微不想知曉他們道觀同門的規矩,也不想了解他與許觀塵到底是怎麼見的,擺了擺手,便讓他下去。
小道童再看了一眼倒在草蒲團上的許觀塵,試探着道:“師兄,小師叔人很好,能不能……”燭焰跳躍,晦暗不明,知微笑了笑,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小道童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許觀塵心思一沉,“最好的朋友”,他許久沒有聽過這樣的話,會説這樣的話的人,就只有——知微又吩咐小道童:“你給觀塵……你小師叔擦擦臉。”小道童應了,挽起衣袖,在熱水中洗過巾子,跪坐在許觀塵身邊,幫他擦擦臉,也幫他把手上腳上的鐐銬得讓他舒服一些。
許觀塵不好意思再勞動他,再這麼裝睡下去,也沒有意思,便推開了小道童的手。
“多謝。”聽見他開了口,知微微怔,隨後擺了擺手,把小道童遣下去。
許觀塵坐起來,看見知微站在點着兩支蠟燭的供案前,供案上,是三個靈位,蕭啓、楊尋與何鎮的靈位。
楊尋死了之後,他孃親恩寧侯夫人曾經來求過他,要他收下這三個靈位,許觀塵沒應,恩寧侯夫人便直接找到定國公府去了。
那時在行宮,柴伯把這三個牌位帶給他,許觀塵看着心煩,便讓他隨便找個道觀安置。
現在想來,應當是柴伯從棲梧山下來,離得最近的就是這個道觀,所以就把這三個靈位送到這兒來了。
兜兜轉轉,又是輪迴。
知微見他瞧着那三個靈位出神,轉身走到盛着熱水的銅盆邊,就着許觀塵用過的熱水與帕子,洗了把臉,將貼在臉上的□□揭下來。
許觀塵站起身,腳上手上,鐐銬一陣亂響,往後退了退,站得離他遠一些。
銅盆裏浮着薄薄的一層面具,知微轉頭看向他,模樣全變了,只有聲音還似舊時沙啞:“觀塵,是我。”許觀塵苦笑兩聲:“我知道是你。”知微為啓,他早該想到的。
蕭啓緊着他的腳步,往前進了幾步,眼中或有幾分真誠:“我回來了。”許觀塵上下看了他兩眼,淡淡道:“嗯,你回來了。”蕭啓再往前近了幾步,還真像是好友久別重逢,想要抱抱他,許觀塵便拖着腳鐐往後退:“這倒不必。”蕭啓道:“聊聊吧。”四周再沒有別人,許觀塵沒得選,便點了點頭。
“我原本不知道……父皇給你吃了什麼藥,我是後來,看見父皇臨終前給我的私印,私印裏有一張字條兒,我才知道的。”蕭啓眨了眨眼睛,憋出兩滴淚來,抬眼看他:“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情,蕭贄是不是騙你了?”許觀塵不答,只聽蕭啓又道:“他騙你了,他宮篡位,弒君弒父,派人在路上暗算……”
“他沒騙我。”許觀塵定定道,“大梁上下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