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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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上年節,朝裏局勢稍有緩和。
這段子裏,老皇帝召見過許觀塵兩回,説的都只是養生調理之法。
直到除夕宮宴。
照着往年的規矩,除夕宮宴不過是皇族中人陪同皇帝宴飲,算是皇族家宴。
今年的宮宴,皇帝惦念着許觀塵,説他年少喪親,孤苦伶仃,要蕭贄除夕來宮中赴宴時,把他也帶上,還特意吩咐了司織府給許觀塵制新衣。
這許觀塵起得早,爬起來洗漱過後,便抱着拂塵打坐唸經,做完早晨的功課,天還是黑的。
他探頭出去看,才知道是今天陰,陰雲翻滾,把天都壓低了。
縮回房中換衣裳。
司織府早幾便將定國公的禮服送過來了。定國公原是武將官爵,連帶着禮服也是窄袖緊
的,英姿颯
,不同他制。
然而許觀塵不曾習武,定國公府的武學算是絕了脈,司織府再送來的衣裳,也是循着寬袍大袖一例的。
緋紅的厚重料子,雲水暗紋。許觀塵換好衣裳出來時,飛揚正和成公公在走廊裏翻花繩玩兒。
飛揚抬頭看他:“美人兒。”許觀塵一愣,很快反應過來:“成公公,昨你們出門,是不是經過脂粉巷了?”
“老奴不記得了。”成公公憋笑道,“小公爺快去罷,再不去就該叫殿下等着了。”
“飛揚,改了。”許觀塵轉頭吩咐成公公,“今不准他吃糖,等我晚上回來再説。”他正了正衣襟,走下台階。
攏着手在府門前略站一站,蕭贄便搖着輪椅出來了。
除見禮外,別無他話。
政敵仇人自然沒有什麼話可説。
許觀塵垂着眼坐在馬車裏,暗暗地念《清靜經》,順念倒唸,唸了好幾遍。
順唸到第四遍的時候,蕭贄瞧了他一眼,道:“司織府同你有仇?”
“沒有啊。”許觀塵忽然被他從經文裏拽出來,隨口就答了話,又忙補道,“回殿下,沒有。”蕭贄再最後看了他一眼,便偏過頭去,彷彿真是醜得看也不能看。
一件衣裳就惹得他不痛快。許觀塵捻着衣袖邊兒,心道今早還有人喊我“美人兒”呢。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鈴鐺叮噹響了一陣,直接在皇帝寢宮福寧殿前停下。
臨下車時,蕭贄道:“你今同本王一起來。”也應當與本王一同回去。
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許觀塵沒有説話。
蕭贄冷聲道:“別去找蕭啓。”許觀塵雖不明白,卻也點頭應了。五殿下的旨意,他從來是莫有不遵。
今老皇帝的
神頭兒好,諸位皇子前來福寧殿請安參拜,時不時也説上一兩句玩笑話。
好端端的,許觀塵卻忽然想見“迴光返照”,又想見“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一句。
他俯身叩拜,抬眼時見老皇帝朝他招了招手:“觀塵,來。”當即便有小太監捧上軟墊來,許觀塵斂裳落座,老皇帝道:“朕聽説,老五又欺負你了?”倘若他説的是蕭贄每晚都喊許觀塵去唸經。
許觀塵搖頭,輕聲道:“不敢。”老皇帝笑了兩聲,再不看他。
許觀塵眼觀鼻鼻觀心,聽他們説了一會兒話,老皇帝便抬手召喚近侍上前:“清和殿那幾個道士,前幾用古方煉了兩丸丹藥,拿來給觀塵看看。”他又轉頭對眾人道:“這是仙家之事,你們都不懂得,去罷。”眾人聞言,連忙起身跪退。近侍捧着檀木匣子近前,匣中一個描蓮花的小瓷瓶,老皇帝朝許觀塵點了點頭,許觀塵便濯手擦淨,捧起小瓷瓶,將丸藥倒在手心。
殷紅顏的丹藥,攏共兩粒。
許觀塵是修道,他修道,説好聽些,是為了修身養,説難聽些,不過是為了有事可做。他不信鬼神,更不信丸藥,只是此時皇帝要他看,他不得不看。
許觀塵將那丸藥捧在手心,裝模作樣地看過兩三遍:“臣道行尚淺,不識其中奧妙。”
“清和殿的小道士試過,還不錯。”老皇帝道,“這兩顆,朕同你一人一顆。”老皇帝看向他,目光潛之下,是容不得他推辭的壓制。
分明就是試探。
許觀塵心中寬自己,丹砂罷了,吃一顆也不會死,説了句“謝陛下賞”,轉頭捧起近侍奉上的茶水,就着茶水
了。
“好。”老皇帝笑眯眯的,卻將丹藥往手心中一藏,攏起手,“原先要封你做定國公,朝中不少臣子反對,説你年紀太輕,不通武學,難堪大任。”他不語,老皇帝便繼續道:“你是許觀塵,可你還是許閒,定國公府的許閒啊。年少才名滿金陵,竟連朕的七皇子,也要被你壓一頭。你不通武學,他們不知,朝堂縱橫,殺的人比戰場上的還多。”許觀塵愈發低了頭,不敢説話。
“你回來近一個月,又住在老五府上,朝中局勢,你都看清了罷?老五與老七相爭。”老皇帝道,“你同老五有過節,他總欺負你,你一準不會幫他……”彷彿有什麼虛虛的念頭,在許觀塵心中一閃而過,他與蕭贄的所謂過節,是否也是有心人安排的?
他來不及想,也來不及説話,老皇帝又道:“你同老七情好,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你會幫他。”
“朕大限將至,有心無力。”老皇帝一把抓住他的手,攥得緊緊的,“膝下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