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有家難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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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賜要和小娥説的事情,因此中斷,而被忘記,心裏只裝作羅家賣方便麪的事。
次一早,王家鋪子。
卯時中刻了,婉兒還沒來。許家找人去羅家買了兩個方便麪來,新鋪的內室裏,面兒親手泡了一個,嚐了嚐,微微一笑,羅家的方便本就不能與王家的相比,不只佐料差得太多,就是這面的味道都有極大的區別。
“買的人應該不多吧?”面兒問許四娃。
許四娃笑眯眯地道:“不多。昨天堆着百來個,今天好象沒有什麼變化。”
“你們嚐嚐看,兩相比較,有多大差別。”天賜起筷子挑起嚐了一口,立即吐到一邊的渣缸裏,“真難吃。”小娥和許四娃跟着嚐了嚐,都吐了出來。
許四娃高興地道:“我們真不用擔心的。”許四娃拍拍口,“做得這麼難吃,而且又沒打王家的字號。”
“小娥不好意思來上工了?”天賜看着面兒,猜測道。
面兒把另一個面扔進渣缸裏,“婉和格温良誠實,恐怕覺得沒臉面對我們,便不好意思來了。”小娥道,“她自己不來也好,省得面子上過不去。”面兒來到鋪外,早晨涼
,來買方便麪的人很多。劉老頭坐在角落的一張桌前,等吃鐵爪面,見到面兒出來,向她招招手。
“劉老伯。”劉老頭四下看看,站起身,將頭湊到面兒跟前,煙塵的臉上幾乎看不到五官,只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幾眨,神秘道:“羅家賣方便麪的事。你知不知道?”面兒點點頭。
“你不擔心?”劉老頭甚至是關切此事。
面兒搖搖頭,“各做各的,各賣各的,顧客自己有選擇。”劉老頭嘆道,“你真是大度的姑娘。不過…”他又四下看看,小聲道,“昨天傍晚我給羅家送過一國炭。婉兒着實可憐,你…可別跟婉兒計較,這事她應該是不得已。”
“我知道婉兒肯定是被羅大娘給的。婉兒怎麼了?”面兒關切地問。
“羅大娘真不是人。得了王家這麼多好處,那可都是眼羨煞人的。她還着婉兒做方便麪。現在可好,做出來不受歡
,婉兒因為羞愧。説再沒臉來王家上工,昨晚羅大娘便將婉兒打了一頓,可憐婉兒又懷着孩子。羅一山去護婉兒,羅大娘心疼投一點做方便麪,做出來卻沒人賣。連着羅一山一併打了一頓。”劉老頭嘆息地道。
“劉老伯,你的鐵爪面好了。”秀花將一碗湯麪放在桌上。
面兒眉頭微皺,走到鋪外的一棵樹下,看着四目廣場那邊。這個時候該不該去看一下婉兒呢?
又回頭看看鋪裏,小娥一邊賣面一邊瞅着她。
不管婉兒出於什麼原因,做出這樣的事。面兒如果表現得毫不計較和在意的話,王家的幫工們會有異議,而且不利於以後的管理。
可是。婉兒的處境可憐,又沒有人能幫她,怎麼辦呢?
天賜走到她身邊,“想什麼呢?”面兒不説話,想起小娥的事。看看他又看眼小娥,“昨天傍晚在菜地。你有沒有…”藍天賜猛然想起,那事昨天傍晚給中斷後,他一直忘了,笑一笑,“被羅家的事給打斷了。我另…”話未説完,有個中年人從跑到王家面鋪,排在潘家媳婦站的攤前,看看鋪子裏堆積如山的方便麪,慨道:“羅家想賣方便麪,真是不知深淺,這下好了,反而壞了羅家雜貨的招牌。”面兒和天賜對視一眼,天賜走過來,笑着問,“此話怎麼講?”那漢子額上汗珠晶瑩,抹抹汗,僥倖道:“羅家做了些方便麪,賣的價錢和王家一樣,王家的方便麪誰人不知?自然沒人去買。剛才羅家把方便的價格降到三文。説實話,象我們這樣尋常人家的,能省得一文是一文,所以有幾個去雜貨鋪買了東西,見價格便宜,便要買兩個回去。誰知有人買了,當即就剝開包裝紙幹吃,人家一口未下肚,便呸呸地直吐,直罵羅家的面騙人,不好吃,嚷着退錢。所幸我還沒付錢,不然買幾個回去,只怕孩子們不喜歡吃,到時反而
費了錢。”原來這樣。羅大娘頗有頭腦和膽識,只是這事沒做得實在,所以失敗了。面兒心中對她有些同情。
跟着又跑來個大嬸,接着那漢子的話道:“羅大娘見好不容易賣了幾十個方便麪出去,全給退了,當時就氣得跑進內院打婉兒姑娘,可憐,若不是羅一成出面護着,讓婉兒跑了出來,只怕婉兒娘倆今天遭大難。”面兒驚問,“婉兒向哪邊跑了?”那大嬸嘆息道,“好象往城南下河邊,羅一山追出去了。真怕今天會出什麼事。”説着拍拍眼皮,呸幾聲,“我們看婉兒可憐,羅家把錢退了便不與他們計較的。我這眼皮跳得厲害,婉兒千萬別想不開呀。”面兒拔腿就跑,邊跑邊着急地祈求,“婉兒,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天賜見狀跟着追去。
小娥眉頭微皺一下,心道:“這婉兒的確有些苦,若是想不開跳了河…”身子打個顫,往對婉兒有幾分嫉妒的淡了許多,升起一股同情,這時方體味到面兒往常説過的話,“女子來到這世間,這一生的命運總是那麼有些不由自主的。我們能夠憑自己的雙手掙錢時,便要多掙一點,放在一邊以備後患。而且,女子最要彼此幫助,且莫彼此相害,不知哪天自己會變得身不由己,亦需人幫助的。”羅家大娘太可惡了。這世上許多女子的不幸都因為家裏有個可惡的婆母。婆母——小娥想到天賜沒有爹沒有娘,可是天賜卻不喜歡她。
面兒,這個令人動又令人嫉妒的女子。
小娥心中一酸,心中生出一絲後悔,在青河縣,只有面兒是可以幫助大家的人,她再怎麼聰明伶俐和熱心,才能沒有這麼超常的。
河邊,面兒邊跑邊打聽,拉着個挑貨物的漢子問,“大哥,請問可有看見羅一山?”
“羅傻子?沒看見。”面兒問了好幾個人,都沒有看見羅一山。天賜追上來,“你東邊打聽,我向西邊打聽!”兩人沿着河岸分頭而行。
沒一會面兒找到了西碼頭,一羣人圍在河邊顯得很雜亂,河邊停着一隻過渡的船。
不好,定是婉兒出事了。
面兒全身汗濕,跑過去撥開人羣,“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剛才有個過河的下船時掉裏了,梢公跳下河救起人,可是自己突然腿雙轉筋淹在水裏,剛被人救起來。”地上躺着渾身透濕的人,細細一看正是往常擺渡的梢公,旁邊蹲着個濕漉漉的少年,焦急地叫:“恩公快醒來。”另有兩個透濕的壯漢,一個抱着梢公的頭,一個抱着腿,翻起梢公的身子一提,梢公吐出一大灘水,咳嗽兩聲,真説謝謝。
不是婉兒和羅一山,梢公他們也沒事,面兒抹抹面上的汗雨,問旁邊一個大娘,“可有看見羅一山?”大娘搖搖頭,“我們在這好一陣了,沒看到羅家傻子。出什麼事了?今天這子似乎有些不吉利。”
“先前羅一山她媳婦被羅大娘打了,然後往河邊跑出來,羅一山追出來,我怕他們會有事,所以出來找找。”面兒道。
梢公坐在地上,看一眼面兒,記得她原來坐過他的船,指着東角的一棵樹道,“童姑娘真是好心。我剛從西子坡開船過來時,在河中心時,看到那樹下好象有人,不知是不是他們。”
“你眼睛這麼好?在河中心就看見了?”有人質疑道。
梢公笑道,“從河這邊往河那邊看,我能看到西子坡上面呢。若是眼神不好,有時怎麼看得到遠處還有人就到河邊了?”那大娘道:“這倒是,魯梢公的眼睛的確好,有次天快黑了,我還在西子坡頂上,他看到了我,在河邊等着我,我才趕上最後一躺船呢。”
“我去看看。”面兒往東面角上的大樹跑去。
這是一棵樹特別的樹,不只長得高大,部延伸進河裏,寬闊的樹軀象一道屏障,將東碼頭角落隔成兩個世界。
面兒來到樹前,沒有看到人,卻隱隱聽到樹那邊有人在哭,下鞋子,沿着河水,小心地攀到樹的那邊,卻見婉兒靠在羅一山懷裏,兩人正在哭泣。
婉兒滿身血痕,婉麗的臉上沾滿血漬,羅一山的脖子上、手上都有好幾處傷。
唉,羅大娘這是中了什麼?面兒看得心疼,“婉兒,一山,你們在這裏?”
“面兒。”羅一山看到面兒,就象見到救星一樣,哭得更厲害,“婉兒傷心,不願意回家了。”婉兒抹下淚,看着面兒,難為情地搖搖頭,“我對不起你,面兒。”
“別説方便麪的事。我知道你是被迫的。”面兒坐到旁邊,指指天上漸烈的頭,温和地勸導,“婉兒先跟我回白雲村吧。你懷着孩子,受再大的委曲,為了孩子都要忍着,可別胡亂生出些不好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