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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好晚上吃飯的事,離天黑時間還早,面兒更不急着寫字據的事,和汪老八、清老闆天南地北地聊起來。
到天微黑時,天賜才氣吁吁地抱着一卷紙跑進來,向汪老八作個揖,抱歉道:“不好意思。本來我到了城裏的文曲堂了,可是發現沒帶錢,因此冤枉跑了幾趟,待我回到鋪裏取了錢,蠻牛又説河邊有些貨有點問題,我便去處了些事情,方再去買了紙回來。”
“天賜哥,你快坐下來喝點茶歇一歇。”面兒拉着天賜坐下,天賜卻不好意思道:“剛才走得急,文書一直放在我身上,讓汪大哥擔心了。”説着掏出文書,恭敬地放在汪老八面前。
同時,面兒把二十兩銀子訴在他面前,“請汪大哥先寫個字據吧。就説已收到購買鐵文書費二十兩,另有二十兩銀明
錢書兩訖。為了方便明晨辦事,這文書這樣寫吧…”天賜擺好筆墨,汪老八笑着按面兒的要求寫好一紙收據,面兒笑道:“
情歸
情,規矩是規矩,還請汪大哥按個指印。”天賜拿出一盒印漆,汪老八按了上指印在文書上,面兒收起文書,“我們這就往河魚府去吃晚飯吧。”天賜向大家拱手道:“你們且再等我一等,剛才我跑了幾趟,身上很熱,待我回去衝個涼,換身乾
的衣服,省得臭壞了大家。”汪老八把銀子和文書收好,他此時一點都不着急了,笑道:“天賜兄弟你先去沐浴更衣吧。我們等你。”天賜笑着回了隔壁的鋪裏。
且説戌時末,大家在河魚府裏吃得酒足飯飽,清老闆先醉了,天賜揹着他回烤泥鰍鋪,汪老八和麪兒走在後邊。
汪老八心情大好。他的酒量極好,此時三分醉七分醒,堅持要把面兒送到方便麪鋪。
夜風清涼,汪老八拍着口掏心掏肺,邊走邊説:“王姑娘。我走的那天,城裏便謠言傳開,我有和幾個兄弟説了,請他們暗中調查謠言的源頭,以
除謠言…”
“讓汪大哥費心了。”面兒停下腳肯,向他拱了拱手。
“唉。兄弟們很買帳。這一次他們把這事擺平後,回頭少得我會犒勞他們。只是要封人口的話,可能王姑娘還得有心理準備。我怕到時得花點錢…不然捅到衙門去了…”汪老八攤開這個話題。
面兒緊張不已,“那你回去後先幫我辦着吧。王家是清白的。只是謠言四處也很麻煩。”
“好。明天買好鐵,我們在路上便好好商量這事!”汪老八覺得事情已經有了七分的把握,不讓面兒出一百兩,五十兩應是沒多大的問題。
到王家方便麪鋪了。汪老八和麪兒約好,明晨卯時便往青州城西北外的鐵莊去買鐵。
客氣地看着汪老八離去。回到鋪裏,天賜已經從後門回來了,鋪裏的人都已經歇息。
次一早,天賜和蠻牛帶了十個苦力,與面兒一道由北門往西北郊外而去。
穿過西北郊外的一片樹林。便到了鐵莊。
汪老八早早地侯在鐵莊入口外。入口有兩個官兵把守。
面兒他們一來,和汪老八打個招呼,又向那兩個官兵拱下手。
“官兵大哥,我們來買鐵。”一個
眉大眼,滿臉胡茬的中年官兵,冷冷地看着他們:“這裏是官家鐵莊。沒有文書的,概不入內。”説着向他們伸手。示意要收文書。
汪老八從懷裏掏出文書,向那官兵晃了晃了。
那官兵看一眼他們。
“往常不是青州府的人執文書來的嗎?今天卻沒派人來?”汪老八嘿嘿一笑,將兩塊銀子放到他們手上,“請二位大哥喝酒。我是趙府尹手下的高執事的表弟。這是我的朋友青河縣方便麪的老闆王姑娘,她要買些鐵回去造機器。本來我表哥該親來辦這事,可是在來的路上,他肚子疼得厲害,便去看大夫了,説這裏主要認官府的文書,便讓我帶着文書先來辦事。我們這裏完善了手續,便將文書
於你。”那官兵接過銀子,平時和高執事
得很,高執事是趙府尹的親信,經常倒賣文書和
鐵,撒銀子請兄弟們喝酒,哪敢多管閒事,反正只要他們出示官府文書,便按文書行事,因此站到一邊,不啃聲。
面兒掏出銀子遞到汪老八面前,“汪大哥,這是餘下的文書錢。”汪老八收下錢,蠻牛把昨天那張字據捧到他面前,“還請加蓋一個指印,表示已收足四十兩銀子。”面兒拿出印漆,汪老八歡喜地在加按了一個指印。面兒收起印漆,從蠻牛手上拿過字據小心地收起來。
晨風吹起,天賜轉頭打個“阿嚏~”因為動作太大,離那中年官兵極近,那官兵不悦道,“一邊打去!”天賜難堪地道:“不好意思,我去那邊打個痛快,免得影響大家。”一邊抹着鼻涕,一邊打着一串噴嚏往不遠處的一棵樹下走去,那樣子象是傷了風一般。
汪老八看一眼天賜,將文書恭敬地往中年官兵面前一遞,“請大官查收。”
“嗯。”中年官兵伸出一隻手去接文書,突然空中吹來大風,樹林搖晃,風沙大起,一顆石子飛起打在汪老八手上,那文書隨風飛出,因為空中突然起了風沙,眾人都忙着護眼,只有汪老八眯着眼向文書追去。
文書被亂風颳得往樹林裏飛去。
“哎唷。”汪老八追過去時,身上捱了飛沙走石,腿下一軟,撲倒在地。爬起來,轉頭四看,那文書高掛在一棵樹上。
“哎呀,落那高,怎麼取得下來?”汪老八在樹下急得大叫。
藍天賜從樹後出來,着鼻子,“我爬上樹把它搖下來,你們在下面小心撿拾。”
“天賜兄弟,快點,別讓它又被風吹到別處去了。”汪老八生怕文書給吹不見了。
天賜笨笨地爬上樹,在樹上搖幾搖,文書飛落下來,汪老八連忙撿起來,寶貝地抱在懷裏。
“什麼怪天氣?突然來陣怪風。”中年官兵着眼,罵咧道。
另個官兵也是被吹得視線模糊,此時正拍着身上的塵土。
“大哥,文書給你。”汪老八顧不抹頭上的汗,滿臉塵土象只野貓一樣,趕緊把文書給中年官兵。
中年官兵接過文書,仔細檢查,臉十分嚴肅凝重,看了半天,眉頭皺了皺,又
給旁邊的兄弟,“六娃,你看看呢。”六娃年輕一些,生得白淨,看着頗為聰明,拿過文書,仔細一看,臉
一變,大喝一聲,“來人呀!把這幫人拿下!”面兒慌忙道:“請為官大哥,為何拿人?”六娃鄙夷地對中年官兵道:“黑哥。他們竟敢拿假文書來騙
鐵!還説是高執事的親戚!”面兒急道:“請官大哥明鑑!我們是受害者,你看到我們在這向汪老八買文書的!是他拿假文書誆詐我們,還敢瞞天過海,我要告他!”蠻牛帶着一干人,哇哇大叫,“汪老八騙子!”黑哥一把抓住汪老八,“你好大的膽子!敢欺民詐官,還敢冒充官親!”裏面衝出來五六個官兵,圍上來將汪老八拿下,並將面兒和天賜圍住。面兒痛呼,“我要告官!”黑娃喝道:“你們統統跟我們去青州府!你們有嫌疑合謀此事!”面兒憤怒道:“我人正不怕影子歪。我身上可有汪老八賣文書給我的字據。見官就見官,我還要告汪老八騙我錢呢!”黑哥安排好人守入口,和六子帶着三個官兵押着汪老八,領着面兒一干人進城見官。
“不可能,不可能,大哥,那文書怎麼有假,可否再給我看一看?”汪老八不相信這文書有假。
六子一耳光打腫他的臉,“還想耍手段?”另個官兵踢他兩腳,“若不老實,這就斬了你!”汪老八隻得冷靜下來,開始從頭到尾地回憶,思索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行到官府時,也想明白了,昨天下午,天賜有帶着文書出去過,莫非他那時把文書就換了?
好哇,肯定是王面兒他們恨他訛詐熊家父子那事,便出手還擊?
好厲害的王面兒,還有天賜。汪老八心中緊了幾下,到了官府,卻膽氣回升,我汪老八敢和官府的人合夥作買賣,怎會怕兩個頭?
聽鐵莊的看守官兵説有人敢偽造文書騙買鐵,青州府陳府尹親自升堂,並喚來趙副尹坐在側邊。
黑娃和六子站在堂上,黑娃先將早上發的事細細説了一遍,直接指控汪老八是主謀,王面兒等有合謀的嫌疑。
面兒取出字據,高舉在頭頂,振振有詞道:“請常上的大人過目。王面兒有買文書的字據在此,而且還有青州烤泥鰍的清老闆作證,我與汪老八的確是正當買賣,只是不知他竟是以假文書誆人!”
“將字據取上來。”一個差衙將字據呈上前,陳大人看了,的確是真實的買賣字據,上面説得分明,汪老八以四十兩銀子的價格,把官府的鐵文書賣給王面兒,王面兒分兩次付清錢,頭下午付了一半,另有二十兩銀,雙方在鐵莊外錢書兩清,以指印按印兩次為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