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白日行欲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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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雲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砍下去。手中的斷刀同時飛出數十顆墨星,飛向黃敬!
同時,楚西華手中亦召喚來火球,直攻黃敬面門!
“呀——”黃敬一聲怪笑,身形陡然伸長。他背後凝出形似雙翼的黑霧,一時間身體隨黑霧而起,躲開了墨雲手中飛出的墨星。那些星子越過他的身體,撞上崖壁,一時星火陣陣。
而楚西華的火球卻是有自己生命般的,一擊撲空,又迴繞着向黃敬飛來。只是楚西華自己知道,這仙術學習未,就算擊中,也只能造成灼傷,無法對黃敬造成真正致命的傷害!
果然,黃敬對繞向自己背後的火球不聞不問,只在空中翕張十指,向墨雲抓來。他立意要把墨雲斃於爪下,這一抓風聲呼嘯,墨雲立利刃撲面!
他勉力側身躲開,卻還是被搭上肩頭。黃敬發力,墨雲悶哼一聲,肩頭血光陡現。
一隻手臂飛到空中。
“雲哥!”楚西華疾呼。黃敬冷聲長笑,十指轉折,又卷向墨雲的頭顱。
今天已經殺了不少人,但他還未達到興奮的頂點。
任家的騎手也好,李命功也好,殺起來都沒甚興味。
這些人本就是在戰場上搏殺的勇士們,死的時候也算死得其所,黃敬並不覺得自己的殺戮有什麼不妥!反而是那種視死如歸的武人勇氣,讓他覺得乏味之極。
只有殺那種本來不屬於戰場的柔弱生物,那些會嚎哭逃跑,會哀叫求饒的人類,才會讓他到興奮快
。
——以此來看,眼前這兩個也不算什麼好獵物了。也許最後留下那個任家的少爺任桓之,會讓他找到點樂趣!
他想的時候,楚西華的火球已經擊上他的背脊。火焰炸開,獵獵燃燒,背上有一種迅速擴散的灼痛。黃敬的動作不由得滯住。
楚西華急忙趕上去護着斷臂的墨雲。卻見黃敬輕吼一聲,那已覆蓋他頭顱的鱗甲瞬間擴張,將他的後背前都包裹起來!
火焰隨之熄滅。
楚西華扶着墨雲,墨雲勉力站直,看向黃敬,心中難掩驚惶。
此刻的黃敬,全身覆蓋甲鱗,背後生着一對陰影凝成的翅膀,鐵爪如鈎,已完全不是人類相貌。
“——魔族。”楚西華冷冷地説。
他雙手舉起,再次誦仙術咒語。火焰湧動,結成網狀,將黃敬圍起。
墨雲已難再戰,他的玄炎仙術在這魔物面前,也只不過是小兒科的把戲。但楚西華心內卻十分寧定。若一定要戰死在此,死便死吧!
只可惜自己不能把魔物臨世之事,告訴世人,讓他們及早做好準備!
黃敬聽到“魔族”這兩個字,再抑制不住內心的狂意,仰頭大笑起來。
忽然一個聲音輕輕地説:“我不能讓你殺我的兄弟。”黃敬的笑聲凍結在喉嚨裏。
他眼角餘光瞥見那一直站在旁邊的任氏少主任桓之,反手握住了間那柄劍器,拔了出來。
——那只是裝飾用的劍。
他一瞬間想到這個,忍不住又想發笑。
然後,一股冰冷忽然裂而入。
他甚至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就是在任桓之抬眼看着他的那一瞬間。
那雙眼睛就像閃電一樣劈入他的神智裏!
——那雙眼睛,他見過!
在他初次被心魔所蝕,心魔向他展示了天地之間無邊無際的“影”的憤怒、“影”的絕望,和“影”中藴含的、莫可能與的力量的時候!
但這種狂亂、巨大、無邊無際的黑暗為什麼會出現在這樣一個人類的眼睛裏!
任桓之的劍刃砍到他的口。他
口的甲殼堅硬如鐵,這柄劍只能造成小小的傷口——這果然只是裝飾用的劍!
然而,隨着那一點冰冷之意,從口透入,黃敬忽然頓在空中,無法動彈!
黃敬大叫起來,聲音中充滿驚恐。一瞬間,他又彷彿回到那弱小、瀕死的人類軀體中,面對無窮無盡的黑暗——那名為“死亡”的黑暗!
就在這時,楚西華的火焰縛到了。
這是他第一次施展這仙術。本來他能通曉的只是玄炎入門的火球,但如今危在旦夕,楚西華被施展出從未用過的玄炎仙術“火焰縛”!
瞬間,兩道金紅的火焰從他掌中發出,似奔龍怒嘯,奔向黃敬!
火龍自任桓之造成的小小裂口進入,沿着甲殼的輪廓四下燃燒。瞬間,黃敬變成一塊燃燒中的巨大人形。
任桓之拔出那把劍的時候,心內忽然向下一沉。
周圍所有的聲音,一霎那都消失了。他聽到自己耳朵裏血的逆
。竟然那麼大那麼響,彷彿有武士在用重錘擂鼓!
然後,眼前的一切都扭曲了。周圍的一切沉入黑暗,而這黑暗卻不是黑,是無邊無際的血紅!
沒有光。
無論看向哪裏都是黑暗,無論向着什麼方向都是深淵。數不清的聲音在周圍尖叫、哭泣,而黃敬就浮在這一切地獄的盡頭!
——他看過太多次這幻像了,當他還是孩子的時候。父親請來的仙族撫摸着他的頭,對父親説:“天生殘缺,血脈逆——終生,勿觸刀劍。”而之於他,那幻象是不可以向任何人述説的噩夢。一碰觸刀劍,它們就爭先恐後把自己的歷史向他訴説——殺過多少人,創造過多少惡行,斬下過多少頭顱。他睜大眼睛看着那些夢魘,心中明確地知道:自己身為武門子嗣,卻——終身不能觸碰刀劍!
他終於拔劍。眼前如同被血浸染,大潑墨一般染紅了整個視野。
任桓之猛然跪地。
全憑手中那把劍支撐着,他才沒有倒下。他猛烈嗆咳,大口大口的鮮血從他口中吐出。
“老大!”楚西華扶着墨雲,兩人撲到任桓之身邊。
“你不可以用劍的!”楚西華手忙腳亂想替任桓之擦去邊的血。任桓之抬眼笑了笑,又一口鮮血噴出來。
黑暗鋪天蓋地地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