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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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客廳納涼的我，喝著冰水，聽對面沙發的阿呆說這些事。阿呆難過的說:“看她這樣，還是很想念爸爸媽媽吧？”我只能說:“一定的。”

“你那件事辦的怎樣了？”

“是很順利啦。不過聽你這樣說之後，反而讓我開始後悔早上是不是太沖動了，會不會反而給她帶來不好的影響？”

“咦？那麼順利啊？”

“因為…”我正要開口，樓梯忽然聲音傳來:“哥哥。”是粉紅蘿，已經換上潔白的家居服和運動短褲，一步步走下樓梯。所有人也都轉頭看她。瑪莉再問我:“哥哥，你剛才在外面作什麼？”

“瑪莉，關於這件事…”

“是跟我的爸爸媽媽有關，對不對？”我抓抓頭髮:“你很想念爸爸媽媽，對不對？”

“才沒有。”

“那麼你為什麼想跟他們說話？”

“只是想知道他們過的怎樣啦！是不是上天堂了啦！”含著一湯匙冰淇淋的狐狸妹妹，繼續看著電視:“想念爸爸媽媽就坦率的說，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呣！你繼續吃冰淇淋啦！”

“瑪莉，哥哥真的沒有辦法把你的爸爸媽媽找出來。不是不願意，是真的沒有辦法，你知道嗎？”粉紅蘿走到小咪身邊坐下，和艾莉絲和小奈美坐在一起，開始用手在小咪身上來去:“我知道啦。不行就算了，又不是什麼大事。”我確認的問:“真的沒關係嗎？”

“呣！我說沒關係就沒關係啦！不要一直把我當小孩！我都已經在賺錢，早就不是小孩了！”我和阿呆只能苦笑。

“好啦，不是說要帶我出去嗎？接著要去哪裡？”

“如果真的沒關係的話，那麼哥哥載你去…”瑪莉聽我說完，臉還是不由得慢慢改變了…一路上，瑪莉在車內都安靜無聲。沒有人打擾她，因為知道她的心情一定很複雜。

我們先去接阿嬤，再去拿蛋糕，就朝真正的目的地出發。目的地不是別的地方，正是位於市中心的一棟高級住宅大樓。其中位於八樓的一棟房子，正在掛牌出售的房子，不是別的地方，正是瑪莉真正的家。

剛出生之後直到兩歲，瑪莉都和父母住在美國。不過自從二歲到四歲的這短短兩年左右，她和父母一起生活於此。

四歲到約五歲，則是在叔叔家過著被忽視的生活。五歲到六歲，是在孤兒院。六歲到七歲，先是在街上到處生活，然後是在藍老師家度過。七歲之後直到現在，先是和藍老師一起生活在旅館，然後才搬到山上跟大家一起生活。

這個房子，就是她二歲到四歲半生長的地方…這樣的生活，這麼小的年紀，瑪莉很辛苦，真的很辛苦，所以她的個比起另三隻小動物才會這麼堅強。

今天早上我就是想到這個地方，立刻照著那個組織提供的住址資料衝過來，確認這個房子還在出售中，然後照著出售看板撥電話把負責的房地產公司業務員找來，並且立刻簽名購買。

這就是我載所有女孩前來的地方…把車停到大樓的地下停車場，我和阿呆各提著一個蛋糕，把女孩們給阿嬤帶領，就這樣搭電梯上八樓。

瑪莉一直保持安靜，沒有說任何話。但是就在八樓的電梯門打開之後，她和大家一起踏出電梯…才剛踏沒幾步的我，忽然褲子被拉而停下腳步的回頭看去。

是萌萌艾莉絲，拉著我的褲子，並且向後看:“哥哥主人…”我再抬頭看去，一直走我身邊的阿呆也轉頭看去。

站在最後面的瑪莉呆呆站著，看著眼前的走廊，還有走廊盡頭的房子大門，淚水慢慢順著臉頰滾落。看她這樣，大家都懂了她的受。阿嬤蹲下來，疼惜的抱著她說:“瑪莉啊…”瑪莉愣愣的說:“本來以為已經忘了…我記得…我記得這裡…我竟然對這個地方還有一點點印象…”女孩們都圍過去，關心看著自己的姐妹。

“以前我好像常常在這個走廊一個人玩，爸爸和媽媽也會在這個走廊一人牽著我一隻手牽我出門，又牽我回家…”阿呆也心疼的呼喚:“瑪莉…”瑪莉掙脫阿嬤的擁抱，雙眼直盯著眼前的房門，邁步走去:“那扇門…那扇門…對了！”然後瑪莉快步跑了起來，更直接從我和阿呆中間跑過去，直跑到鐵門前蹲下，開始看著鐵門旁的白牆壁。

“有…真的有！真的有！找到了！真的找到了！哈哈哈，真的有！沒有被塗掉！真的有！”瑪莉喜悅的哭泣起來。我們大家都趕緊圍上去看。

牆壁上很明顯是小孩子的小小筆跡，用藍原子筆寫著一些不成句子的單獨漢字。

“那一天，好像是在等爸爸回家，我就在門口偷寫這些字，結果被媽媽罵，哈哈…哈哈…哈…”瑪莉笑著笑著，終於無法忍受心中思念媽媽的悲傷，哭了起來“爸爸…媽媽…爸爸…媽媽…”阿呆趕緊放下蛋糕，非常心疼的蹲下來摟著她:“瑪莉啊…”女孩們也再次關心的圍過去。瑪莉就這樣蹲在大門牆壁邊，被阿呆摟著，放聲哭著，哭著，哭了好一會都沒有停。甚至另一邊走廊的房子大門都被拉開，一名老先生好奇看向我們一群人，確認沒什麼大事才又把大門關上。

瑪莉看到他之後，又哭著笑起來:“他…他…我也有印象，他好像是很兇的老公公，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在這個走廊罵過我好幾次，媽媽好像也跟他吵過好幾次架…”我只能微笑的回答:“是嗎？”瑪莉滿臉淚水的笑著:“對！”

“要不要進去房子裡？”瑪莉立刻擦乾淚水:“要！”我有點擔心的提醒:“裡面什麼都沒有，空空的。”瑪莉堅強微笑著:“沒關係。”然後和阿呆一起站起來。右手拿著蛋糕的我，左手從口袋拿出鑰匙，開始轉動大門，把大門拉開，剩下全黑的內門。接著，我故意讓到一邊，只是看著瑪莉微笑。瑪莉看著我幾秒，終於會意的重新看著眼前的全黑內門。

她慢慢的伸出雙手，握住門把，向下拉，然後把門向內推…空無一物的客廳，左右完全敞開的透明落地窗，下午三點半的明亮陽臺，還有陽臺外傳來的馬路汽車聲。

瑪莉看著懷念的客廳，又忍不住下淚水。她立即抬起右腳，正想踏入…一直隱身的狐狸妹妹忽然現身，抓著瑪莉的肩膀，強硬把她拉回走廊。

瑪莉大吃一驚，我們所有人也是。拉回瑪莉之後，狐狸妹妹一個腳步從瑪莉身邊越過，站到她面前，也是我們所有人最前面，警戒的直盯著室內。

瑪莉愣了幾秒，立刻喊:“狐狸妹妹？！”我也正想問怎麼回事，雙手拿著竹籃的小奈美趕緊走到瑪莉背後:“瑪莉，先不要進去。”阿呆訝異的問:“小奈美？”小奈美有點退縮的向我們說:“有可怕的東西…”---瑪莉的媽媽叫做瑪格莉特。小時候的瑪莉很可愛，睡覺前更是要媽媽的陪伴。瑪莉最喜歡趴躺在媽媽的大腿上，聞著媽媽身上香香的味道，乖乖讓媽媽撫摸頭髮，聽媽媽說睡前故事。

瑪莉的媽媽也總是溫柔看著瑪莉，用手輕輕撫梳著她的頭髮，為她說童話故事，直到瑪莉真正睡著為止，才輕輕的把瑪莉抱起，讓她在上平躺，再為她蓋上棉被…這時候的瑪莉，或許還不知道幸福是什麼，不過她絕對幸福。

失去媽媽之後，她才知道自己究竟失去了什麼。她從沒真正遺忘過媽媽的溫暖。她總是努力回想媽媽溫暖的笑容。她總是乖乖的等著，等待媽媽真正再回到自己身邊的那一刻。同樣的，媽媽也從沒遺忘瑪莉。不論是飛機即將墜毀的那一秒。

座艙內眾人驚恐尖叫的那一秒。烈火與強風席捲機艙的那一秒。她心中依然牽掛著瑪莉。甚至在越過生死界線之後的一團混亂之中。身處永無止盡的髒亂漩渦之中。她依然奮力掙扎，只為能再次回到她最掛心的瑪莉身邊。

終於，漫長的五年即將過去，媽媽終於再次回到瑪莉身邊。人家說:為母則強。真正的母親為了孩子，可以付出一切的做出所有事，我相信這些話絕對沒有說錯。因此瑪莉的媽媽是美麗的。是勇敢。是強大的。

是願意捨身為瑪莉做出所有事的母親。看著眼前的“美景”我真是一點都不懷疑…刺鼻的黑煙籠罩周遭。狂風吹襲。爆雷噴發。火舌奔竄。瑪莉的媽媽已經化成全身散發濃厚黑煙的兇猛厲鬼，糾纏瑪莉不放，更著持續分解星散的深紅血淚持續嘶聲哭喊:“我絕不會把瑪莉給你！我絕不會把瑪莉給你啊啊…”風暴的中心，被媽媽緊緊抓在懷裡的瑪莉，傻愣又充滿驚嚇的抬頭看著媽媽的臉。媽媽也低下頭，滴著血淚，在瑪莉的臉上分解星散，並且微笑著。

“瑪莉，不必怕，媽媽會保護你，永遠都會保護你…”瑪莉只是愣愣的:“媽媽…”媽媽顫抖的伸出持續冒著黑煙的雙手，輕捧著瑪莉的臉頰，邊哭著血淚、邊出詭異的笑容低頭看著她:“瑪莉啊…我的小瑪莉…我永遠的小瑪莉啊…”瑪莉就這樣被媽媽捧著小臉，愣愣看著媽媽持續著血淚的臉，然後才又慢慢轉過頭看著前方的我，臉上的表情充滿訝異，對於媽媽的改變難以置信。忽然，媽媽的雙手緊緊一擁，把瑪莉緊抱進的懷裡，充滿黑煙的懷裡。

瑪莉小小的身體，迅速被黑煙包圍。媽媽滴著迅速分解消散的血淚，疼惜又哀慼說著:“唉…瑪莉啊…媽媽可憐的小瑪莉啊…有媽媽在，你不會再孤獨了。因為媽媽會保護你，永遠永遠永遠的保護你…所以不要怕，你不必再害怕了…”不敢相信媽媽會變成這樣的瑪莉，慢慢被黑煙沒。瑪莉看著我前方準備衝上去發動襲擊的胖狸貓，看著她胖尾巴束的老高，全身狸貓也往上直衝。

瑪莉再看著我左邊同樣蓄勢待發的狐狸妹妹，看著她的黃尾巴輕晃搖擺，看著她黃小狐狸的身影。瑪莉再看著我右邊的聖伯納小咪，看著她齜牙裂嘴，看著她咆哮不已。

最後，瑪莉終於難以置信看著站在她們中央後方的我，以驚恐且無助的神情看著我:“哥哥…？”我看著瑪莉，完全說不出半句話。煙霧如蛇般、逐漸纏繞瑪莉，一點又一滴的。

驚恐的瑪莉依然看著我，再次發出內心深處的不安與呼喊:“哥哥…？”我知道在這條惡蛇的纏繞下，瑪莉必會窒息，必會被徹底沒，會在惡蛇的胃袋中被磨碎，被消化，被收，成為媽媽體內無以脫離的一部分。

我聽著瑪莉的驚恐求救叫聲，我看著，我聞著，幾乎身處風暴的正中心。胖狸貓憤怒叫喊催促著:“嘎啊！嘎啊！”化為黃小狐狸原形的狐狸妹妹，也著舌頭催促我:“要動手就要快，再晚就來不及了。”我很清楚！我非常的清楚！我是這麼的清楚，但是真的沒有第二條路嗎？真的沒有第二條路嗎？究竟我還能做些什麼？到底我還能為她們做什麼啊…話說從頭。既然看起來瑪莉很有可能會比較常生活在這個八樓房子，自然我儘快購買傢俱，並且請傢俱公司當天就送來，就是要多付給他們臨時搬運費也沒關係，主要是讓瑪莉能立即使用。

經過一天的奔波忙碌，好不容易讓這個空蕩的房子豐富起來。也幸好暑假剛開始，所以瑪莉就是整天都留在那裡陪在心愛的父母身邊也無所謂。

只是，說到這件事啊…事情發生的第三天下午兩點，也就是瑪莉生的後天，在外面吃過午餐之後，我把艾莉絲、夏美、奈美和狐狸妹妹帶去阿嬤家給阿嬤之後，就開車跟阿呆去到公寓八樓。

雖然這個房子是我買的，不過我還是規矩的按下門鈴，等待開門。很快就傳來清快腳步聲，明顯是瑪莉，並且由她拉開門。瑪莉看見我們，非常開心:“哥哥，姐姐。”瑪莉的父母跟著出現，都在客廳內微笑看著我們，歡我們。

至於我和阿呆，則是看見瑪莉這樣的笑容，既透明又明亮，也忍不住發自內心的出笑容，為了瑪莉終於真正敞開心的歡笑了，否則以往總會有所保留…“你午餐吃了嗎？”瑪莉開心的回答阿呆:“吃了。”然後我和阿呆一起走進客廳，坐到沙發上。瑪莉的父母也一起坐到沙發上。瑪莉更是高興的依偎在媽媽的懷裡，高興抱著媽媽撒嬌。

看瑪莉這樣，她很幸福，真的很幸福，真的就像一個人在外辛苦好幾年，好不容易終於回到故鄉母親懷抱裡的孩子。

不過雖然瑪莉看來是這麼的幸福，但是該說的還是要說啊，唉…我看向身邊的阿呆。阿呆會意，立刻對瑪莉說:“好了，該跟姐姐一起去睡午覺了喔。”

“呣？！人家不要啦！”阿呆從沙發站起來，對瑪莉伸出手:“每天都要乖乖睡午覺身體才會健康。”瑪莉緊緊抱著媽媽:“人家不要啦…”瑪莉的媽媽終於微笑的說:“好了，乖乖跟姐姐去睡覺，不要任。”粉紅蘿失望的抬起頭:“咦…”媽媽很溫柔的說:“要乖乖聽話喔。”

“呣…”瑪莉嘟起嘴好一會，然後才失望的“好啦…”阿呆就這樣牽著一直回頭的瑪莉向臥室走去。阿呆就這樣牽著一直回頭的瑪莉向臥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