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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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頭騷亂的走回沙發，我才一股坐下去，正要開始思考該怎麼處理這樣的情況，忽然對面被天然呆緊摟著的小奈美害羞的說:“哥哥…”我發現小奈美好像又有什麼話想說，只得把騷著頭髮的雙手放下來，趕緊出友善的溫和微笑:“什麼事？”

“剛才哥哥是不是在找小狸貓？”不待我發問，坐我身邊的夏美醬就迫不及待開口:“你有看到她？！”不像面對我的時候都會低頭，小奈美率直看著已經坐回我身旁的姐姐:“剛才你和哥哥在裡面找她的時候，我有看到她從走廊跑出來，然後從樓梯跑上二樓。”聽到一隻狸貓才從客廳跑過去，天然呆緊張的追問:“真的嗎？！為什麼剛才我什麼都沒有看到？！”

“她好像只想讓我看見…”嘖！果然真的會隱身嗎？

難怪剛才我和夏美在走廊裡面的房間什麼都找不到…另外，雖說可能那隻狸貓娘真的只想小奈美看見，不過會不會也是因為小奈美本身就有能輕鬆看見那隻狸貓的能力？畢竟都可以輕鬆看見糾纏我的鬼魂…不論如何，我還是忍不住非常認真仔細的打量小奈美，真是天生的巫女啊。

天然呆懷裡的小奈美這時忽然又轉頭看我一眼，發現我正再打量她就又羞答答的低下頭:“剛才她要跑上二樓時，有點生氣的停下來要我跟哥哥說…”聽到這樣，我真是又訝異到:“她要你跟我說？”小奈美點點頭:“她說:我才不胖，不要一直說我胖。”媽啦！明明就胖成那樣，跟只肥貓差不多，還敢說自己不胖？！我正開口想說點什麼，忽然小奈美注意到什麼，立刻抬頭看向二樓走廊，更好像正在專心聽什麼我們聽不見的聲音，因此我們都嚇一跳，自然也抬頭看著二樓的走廊與欄杆，不過什麼都沒有看到更沒聽到，就這樣幾秒鐘之後小奈美才又低下頭:“她剛剛要我說:還有，不要再說我是妖怪…”妖怪說自己不是妖怪？！這真是出現大怪事了！要是孔子聽到，不論是正在編撰秋還是什麼的，肯定都會再次停筆！

另外明明就是妖怪！不然普通的狸貓會像這樣跟小奈美說話嗎？！反正，看來這隻狸貓娘是已經跑到二樓了，於是我再次站起來，繞過桌子走過去對小奈美伸出手:“來，握著哥哥的手。”小奈美好奇看著我的手，抬頭看我的臉一秒，又羞答答的低下頭…我微笑哄她:“小奈美，握著哥哥的手。”一直摟著小奈美的天然呆趕緊以媽媽的態度問:“你想做什麼？”

“既然只有她能看見，乾脆直接帶她去二樓一起抓狸貓。”可惜最後我們還是什麼都沒發現，小奈美也沒有再聽到她說什麼，天就在這時開始發亮，這個完全超越理界限的神奇夜晚就這樣過去了…說真的，原本我不太相信世上會有所謂怪力亂神的事，不過當那個晚上我親身體驗到這些事，跟小奈美的這些談，尤其是親眼看到那隻女王般的狸貓特意出現好幾秒給我們看，向我們證明她確實存在，我就是想鐵齒的不相信都不行。

就那樣看來，古今中外傳下來許多關於幽靈與妖怪之類的故事看來也不完全是假的，古人的智慧與人生經驗還是有可取之處，尤其是之後不論我們在房子裡怎樣找都找不到這隻狸貓，小奈美也說沒有看見她之後，果然妖怪不會那麼輕易讓人看見。

不說我被鬼魂纏上的事，先講擅自闖入我家居住的狸貓娘這件事就好，要說單純是小奈美在說謊實在是不可能，因此不由得讓我想起老一輩說的:“深山裡面那種怪異的東西特別多，尤其小動物要是忽然懂得要收天地月華開始修練的情況…”我想擅自入住我家二樓的狸貓娘就是那樣的情況吧？說來家裡擅自住進一隻狸貓娘（），這樣的情況不好嗎？我想未必。古人說:“狗來建大屋，貓來賺大錢，”動物會自動住進人類家裡往往是吉利的象徵，尤其是來了只會變身並且喜歡惡作劇的狸貓娘，以本人的話來說等於整個家庭入了真正的守護神，表示這個家是溫暖興旺的她才會來，只要好好供奉這位守護神就會持續保佑全家並且發大財，直到家人得罪守護神或是主動把他趕跑為止…至於要說害怕，我們還不知道是狸貓的惡作劇前是真的一度被嚇的半死，尤其是天然呆，我都能想象這隻狸貓娘躲在某處偷笑的模樣，不過現在知道其實只是只喜歡惡作劇的狸貓半夜出這些事，不是恐怖的鬼魂鬧的（小奈美也這樣說），我想今後不論在家遇到什麼怪事都不會覺得太害怕了，反正這隻狸貓娘只是想找我們玩玩，耍耍人，讓我們害怕的驚叫幾聲，死不了的，沒什麼好擔心。

只是說到可能會真的惹出人命的事嘛，比起狸貓孃的入侵反而是纏著我的三個鬼煙比較要命，要是不好是真的有可能像老人家所說會有短命的後果。

就算是我的父母與天然呆的，死都死了，葬禮也辦了，活人死人再無瓜葛，人鬼有別，現在還繼續纏著我不放到底是什麼意思？總之，從知道自己被鬼煙纏上的那天開始計算，七天內我緊急連絡靈異節目常看見的所謂“老師”讓他們舉辦二場屬於民俗信仰的法會，又是和尚又是道士的連番上場，又是誦經又是紙錢供品持續上陣，我本人更全程參與，但是都沒有效，小奈美說那三片鬼煙依然纏著我…發現什麼宗教都有的民俗做法似乎沒有用，我只得決心尋求單一宗教的協助，於是接著我親自約了一位頗有名氣的和尚大師見面，更直接對他說:“我已經被鬼魂纏住，請想辦法幫我處理，至於錢絕不是問題…”然後我立刻從口袋掏出裝了三萬元現鈔的紅包恭敬呈上。這名大師聽完以後也沒有追問，尤其是從我手中接過紅包之後，稍微捏捏厚度，順便秤秤斤兩，就像是什麼都已經知道的點點頭，把紅包收回黃袈裟，然後開始對我念佛經，更費力的足足唸了一整天…媽的死禿驢大屍！三萬大鈔都收了，那三片鬼煙還是沒被唸到西方極樂去，反而是我差點被唸到睡死過去，果然佛教心經很難念，沒什麼人能真正念通，難怪當初佛陀一悟道就立刻想拋下你們這群孽徒離開世間！

有過這樣的經驗，我知道就算再找另一位和尚也一樣，只得放棄佛教回頭尋求很接近臺灣民俗信仰的正統道教幫助，結果牛鼻子道士唸經畫符到最後也是一樣沒有用。

眼見佛道二教輪番上陣都逐一敗北，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只好一個人踏入基督教oo堂參加聚會，看他們的上帝有沒有辦法為我趕鬼？結果牧師聽到我這隻小羊需要趕鬼，開始在臺上“奉主耶穌基督的名”猛喊，底下眾人載歌載舞的跟著高唱“哈利路亞”不久之後開始有人哭成一團，甚至是喜樂到像要瘋掉的一直大笑“聖神充滿了！聖神充滿了！”很明顯糾纏他們的鬼都已經被趕到了，但我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覺到，肯定沒有用…不行！面對纏我的三隻兇鬼，道、佛、基督陸續敗陣！到底世上還有誰能救我？！

就這樣，失望的我離開基督教會，充滿苦惱的走在夜晚的鬧區街頭，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東想西想的，還是隻能一直想:“真的是我壞事做太多的報應嗎？！”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話，請給我一條生路，救救我吧！

…

晚上十點，沮喪的我搭著出租車回到山中的家，在玄關脫下運動鞋和襪子換上室內拖鞋，家裡那三隻穿著睡衣從二樓跑下來歡我，看來都洗完澡準備睡覺了。

同樣已經洗完澡，穿著粉紅連身睡衣、披著土黃運動外套的天然呆擔心問我:“基督教有幫到你嗎？”果然是人如其名的天然呆，你問我還不如直接問能看見的小奈美，但是說來就剛才的覺我想也不必再詢問小奈美了啦，還是直接對天然呆搖搖頭。

不知道也有纏著我的天然呆覺得難過又難以置信:“為什麼？不是你過世的父母嗎？為什麼他們要這樣一直纏著你？”

“唉…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啊…”我把穿著黃睡衣的艾莉絲抱到前，和她大臉看小臉“對不對？家家有本難唸的經？”艾莉絲笑嘻嘻的說:“家家有本難唸的經！”然後高興的把小臉貼到我的臉頰撒嬌。

我抱著跟我撒嬌的艾莉絲、領著股後的三名女孩走進客廳沙發旁，跟著一股坐到沙發內口氣休息，動都不動，讓我懷裡的艾莉絲盡情對我撒嬌。

一直跟到沙發旁的天然呆看我這樣，明顯不太想談這些事，只得暫時放下一切擔心溫柔問我:“晚飯在外面吃了？”我懶懶的說:“還沒。”

“我去幫你準備飯菜。”就這樣穿著水藍睡衣的夏美醬緊跟著天然呆走向一樓內部的廚房，很明顯小聰明是想學點廚房相關的知識，就這樣留下小奈美和我們在客廳陪伴。

就我對小奈美的瞭解來說，本害羞的她應該也會跟在姐姐後面離開才對，但是現在卻留下來…我非常好奇的打量小奈美，沙發旁站著的她穿著白的連身式兒童睡衣，依然羞答答低著頭沒有動。

該不會她也想找我撒嬌吧？如果真是如此，可真是破天荒第一次耶。我充滿好奇的開口:“小奈美…”她只是沉默:“…”

“要讓哥哥抱抱嗎？”她還是保持安靜。我忽然嚇唬她:“吼啊！”她低著頭忍不住嘻嘻笑起來…我笑著哄她:“好啦，過來啦，不要害羞囉…”小奈美又無聲嘻嘻笑了一會，才嬌滴滴的開口:“哥哥…”

“什麼事？要哥哥熊過去抓你才行嗎？”聽到哥哥熊準備出動抓她，小奈美忍不住低頭無聲的嘻嘻笑了好一會才說:“…剛剛哥哥回家前，我有在樓上看到狸貓喔…”我先是愣了幾秒，然後吃了一驚。因為從十二月八那晚之後到現在兩週過去，我們任何人都沒有再被狸貓惡作劇過或是再看見過她出現，所以現在聽到狸貓又出現的消息我真是忍不住訝異:“真的？”小奈美點點頭，又小聲的說:“真的…她跟我說話，還用嘴巴咬著一個樹枝給我…”我非常好奇:“樹枝？”不過小奈美只是點點頭。我忍不住追問:“什麼樹枝？”小奈美羞答答的回答:“就是小樹枝，還有幾片綠葉子，聞起來香香的，我放在樓上房間的桌上。”我既困惑又充滿好奇的問:“為什麼她要給你樹枝？”

“狸貓說等哥哥回來，我可以用這個幫哥哥…”

“幫我？！”我訝異的忍不住稍微提高音量“幫我什麼？”

“狸貓要哥哥坐在地上，然後我用樹枝沾冷水，再念出她教我的話，我就可以拿樹枝繞著哥哥灑水，拍拍哥哥的身體，狸貓只有告訴我這樣。”我原本訝異的想開口再問她一些問題，不過這瞬間我忽然懂了那隻胖狸貓可能是要小奈美對我作什麼…可能嗎？！有可能嗎？！小奈美不只具有通靈的能力，更有驅趕汙穢的潔淨能力？！

真的有可能嗎？！可能是我訝異太久，好幾秒都沒有回答，小奈美終於好奇的抬頭偷看我一眼，然後可能是看到纏我的鬼煙太兇，就又趕緊低下頭:“…哥哥？”被她這樣一聲呼喚，有如大夢初醒，我趕緊回答:“啊，嗯，”給她用力點頭下去，並且開口大喊:“天然呆！天然呆！快點！快點！不得了啦！不得了啦！”讓正在幫我料理晚餐的天然呆和夏美醬匆忙跑回客廳…當然這有可能是狸貓的惡作劇啦，不過就我來說也沒差了，反正到處求神拜佛都沒用，就死馬當活馬醫吧，再說我一直覺得這是真的…不過要是最後確定是那隻胖狸貓在耍人，反正大家笑笑也就罷了，不會有什麼損失啦。

就這樣，十分鐘之後我端正盤腿坐在客廳地上，穿著白睡衣的小奈美手中拿著翠綠樹枝、羞答答曲著‮腿雙‬坐在我面前，另外兩隻則是乖巧又好奇的坐在我的左手邊安靜旁觀。

天然呆照我所說拿著裝滿冷水的黃臉盆慢慢走進客廳，放到我和小奈美中間的地上，坐到我的右手邊，不安的問:“真的沒問題嗎？會不會是狸貓的惡作劇？”我也只能這樣說:“先讓小奈美試試再說啦，搞不好是真的有用。”於是我們所有人圍著中央的黃水盆坐著，一場意料外的潔淨儀式就此開始…就本傳統宗教文化來說，巫女存在的意義在於傳達天地神靈的旨意，祈求萬事如意，擔任祭師與先知的身份，也就是人類與天地神靈中間的橋樑。

甚至不論是什麼樣的宗教，只要一個人具有神職者的身份，就代表了這樣的身份，只是稱呼不同而已。

小奈美雖然還只是個八歲的小女孩，但是這一刻，我眼中看見的她就像一名年輕美麗的本巫女，穿著純白潔淨的巫女服，立如芍藥、坐若牡丹，行猶百合…小奈美真的就像變了一個人，主動的緩慢變換坐姿，以優雅潔淨的姿態讓自己端正跪坐在水盆前，而我很肯定絕對沒有任何人教過她要以這樣的姿態行事，一切出自天生自然，她只是覺得自己應該這樣做才好，事後她的確這樣告訴我。

接著有如念出潔淨詞，小奈美照著胖狸貓教她的簡單話語開口:“天地間的神明啊，請你以這盆水的潔淨，潔淨哥哥吧…”說完之後，小奈美恭敬又緩慢的把翠綠樹枝輕輕浸入水盆之中…看著水盆，忽然小奈美睜大了雙眼，訝異的張嘴叫聲:“啊…”我趕緊問:“怎麼了？”小奈美吃驚的雙眼直瞪著這盆清水:“水變亮了…也變的好乾淨…”比起小奈美的雙眼，我們這幾個人的雙眼肯定跟瞎了沒兩樣，因為這盆水對我們來說一點變化都沒有，不過她的神情卻明顯不是這樣，她的神情是真的在告訴我們她清楚看到這盆清水的奇妙變化。

我是一點都不懂宗教事啦，不過我還是忍不住想著:“果然具有通靈異能的人，就是具有看見平常人看不見東西的能力嗎？就是會有控眼看不見的力量的能力嗎？”小奈美就這樣吃驚看了好幾秒，慢慢拿起浸在水中的樹枝，我們只見水滴一直滴落，但是小奈美又是訝異的:“啊…”自然我們還是什麼都沒有看見:“怎麼啦？”

“空氣變乾淨了…”我訝異的問:“空氣變乾淨了？”小奈美只是小聲的回答:“本來家裡的空氣看起來都有點黑黑髒髒的，好像黏在一起…”我相信小奈美真正想說的是:“混濁”只是她不知道該如何正確表達，不過我和天然呆非常清楚，尤其是天然呆，聽完這些之後終於再忍不住訝異的自言自語:“騙人的吧？真的能像漫畫中的巫女施予潔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