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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動物園男孩2023年2月11字數:11829【第四章】販毒給我帶來了一筆不菲的收入,但也確實讓人提心吊膽。
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營生,比偷拐搶騙危險的多。
我之前還以為販毒就像在路邊賣燒餅一樣簡單,人家過來問我多少錢,我報價,他給錢,然後錢就到手了,現在想想真是太搞笑了。
作為一個新手毒販,光是應付人群中的便衣就足矣讓我焦頭爛額,便衣警察偽裝成毒者來找毒販買貨,你要是敢拿出來賣給他,對方就直接拿銀手銬把你抓走,也就是釣魚執法,不過
毒者和毒販們自然有自己的辦法,那就是說暗號。
這些暗號我早在剛到成都之時和拉龍他們買貨的時候就知道了,可卡因是「可樂」、芬太尼叫「芬達」、安定叫「開心果」、搖頭丸叫「糖」、k粉叫「香水」、冰毒叫「冰」、海洛因叫「小白」或者「小棕」,但如果誰敢直接使用這些暗號,被抓了純屬自己活該,因為警察早就知道它們的意思了。
舉個例子,如果你要買可卡因,你不能說:「有可樂嗎?一克多少錢?」,而是應該說:「我請你喝飲料吧,你喝可樂嗎?」等諸如此類的自然一些的話,一名老辣的毒販在這個時候會在和你周旋兩個來回,等到他確定你的話中確實包含著言外之意後,他才會賣貨給你,若是碰上嚴打,整個程會翻倍,甚至對方乾脆只做
人生意,不賣給臉生的買家。
為了防止我被抓,守宮建議我剛開始發貨的前兩個月都不要賣貨給陌生人,只賣給那些來過他倉庫裡的人。
彝族毒品圈子裡也有自己的暗號,但僅限於海洛因,我們會替使用「yeyi、aqu、duu、bbucyaqu」等詞彙來代替海洛因,要是碰到便衣警察來買貨,就假裝自己不會說漢語。
識別便衣並不難,難的是如何讓他認為你沒有嫌疑。
如果一個打扮時尚的陌生人找你買貨,他看起來很健康,主動跟你套近乎,身上沒有任何淤青和針眼,最重要的是,他的瞳孔沒有放大,那這個人百分之九十就是釣魚的警察。
這個時候你不能扭頭就走,因為既然他找你搭訕了,說明他已經開始懷疑你了,你只能像個良民一般很自然地和他聊天,直到他消除疑慮。
有一次我還真的遇上了便衣,一個男的上來就問我:「小兄弟,你賣香水嗎?」我趕快跟他說:「什麼意思啊,我不賣香水啊,我是辦電話卡的,你要買電話卡嗎?」我還拿出了我偷的一大排電話卡給他看,推薦他買一張,然後他和我聊了幾句就走了,當時真是嚇死我了。
比便衣警察更討人厭的就是「殭屍男」,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晦氣東西專門在酒吧附近打劫我這種小毒販,他們沒有錢,但是每天必須紮好多針,所以他們會拿著刀迫小毒販把毒品都
出來,我寧願碰見警察都不願意碰見他們,他們會害得我錢貨兩空。
我在酒吧廁所裡就被一個殭屍男打劫過,當時我正在嘩啦啦地撒,突然有一個渾身臭味的男人靠近我,拿出一把匕首抵在我脖子上,他看起來三十多歲,滿臉麻子,頭髮禿了一塊,身上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針眼和潰爛的膿瘡,幾乎找不到一塊好
,身上的噁心味道比堆滿糞便的旱廁還臭,他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噁心的癮君子。
甚至還沒等他開口,我嚇得褲子都沒提就趕緊把我兜裡的4克海洛因全給他了,整整4克啊!這可是我半個小時前剛賒的,一千多塊錢就這麼沒了!他拿著那幾小包海洛因走到小便池旁邊的鏡子前,取出一部分藥粉來,在勺子上滴水、加熱、到注
器裡,然後他照著鏡子,脖子一歪,居然直接把鈍的不行的針頭捅在了自己的頸動脈上!黑乎乎的汙血從他脖子上的針眼處汨汨
下,
到他瘦的嚇人的鎖骨上,再開始拐彎,他針筒裡的血也濺得到處都是,都是黑紅
的血,可他一點也不在乎。
殭屍男給我上了一課——這就是守宮曾經說的開天窗。
我常常幫別人扎針,甚至幫老毒蟲們扎針,但我從來沒幫人打過頸動脈,只有真正被死神選中的人才會打這裡,因為他身體其他地方都打爛了。
真不知道他這種人是怎麼有臉繼續活下去的,換做我是他,我就直接一針打死算了。
我把貨丟了,只好回去主動跟守宮承認錯誤,並且把我在酒吧被殭屍男打劫的事情告訴了他,我還以為他會把我罵一頓,或者不讓我再跟著他幹了,結果他笑著問我:「是不是一個頭發禿了一大塊的男的,臉上長了好多麻子和瘡?」
「你怎麼知道!」我到驚訝。
守宮說,大家都被他搶過,以後看到他了趕快跑,躲遠一點就是了,然後他還讓我給他打一張欠條,慢慢把欠的錢還上。
他並沒有怪我。
我又問怎麼沒人去報復他,守宮說這種「殭屍男」身上都有各種各樣的傳染病,沒人敢靠近他,就算是殺了他也要藏屍的,誰敢碰他的屍體?再說了,他這樣的最多最多再活一年,犯不上和這種半死不活的人較勁。
也許他說的有道理,但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惡氣。
別人不願意收拾他,那我就要親自收拾他。
我找到拉龍,和大家說了我被漢人搶劫的事,大夥們都一致表示必須幹他、死他!我們準備偷偷摸摸把他打一頓,錢和貨指定是要不回來了,只能讓這個王八蛋挨點皮
之苦來宣洩我心中的不滿。
三天之後的晚上,我、拉龍,還有另外三個諾蘇兄弟找來了一些長一點的鋼、
之類的傢什,在殭屍男常出沒的地方蹲點,為了防止傳染病,我們全都帶上了手套和口罩,我就不信我們五個人還收拾不了他了!結果我們一連蹲了兩個晚上都沒等到殭屍男,我心灰意冷地打電話給守宮,他居然告訴我,那個禿頭殭屍男在兩天前就已經死了,難道沒人告訴你嗎?我的仇人死了,可我卻覺得恍惚。
也許是在那一刻起,我開始真正意識到毒品行業的危機與殘酷。
除了要提防便衣警察和要貨不要命的癮君子之外,還有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也最可怕的一點,那就是要提防不要被身邊人出賣。
「坐牢反」這個詞,是我在倉庫裡聽守宮和一個他的南京上家聊天的時候聽到的,意思就是毒者或毒販被自己人舉報而坐牢,防不勝防,有時候
人打電話給你讓你去拿貨,跟你說:「好東西,你快來吧,特別純,特別好,就差你了!」但實際上他已經被控制了,電話那頭和他在一起的還有好幾個警察,你要是敢去,直接當場就把你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