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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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曆甘三年,河北固安。
夕陽似血,黑鴉如雲,這蕭索的秋,淒冷的黃昏,他所有的快樂都銷燬在這冷得令人發抖的風裡…
他從來都沒有覺得父親是如此的衰弱,如此的無助,他瘦削的背影,聳動的雙肩,就連原本烏黑的頭髮也在一夜之間有了點點銀白。
轉目望去,那扇半開的漆門裡猶可見人影綽綽。他的微揚,猶帶稚氣的臉上卻有悲憤莫名的神
。
多可笑,人家是喬遷之喜,他卻是失家之痛。他生活了十四年的‘冉宅’今已不再屬於他們冉家。
當那塊由‘固安第一才子’親題的匾額砰然落地,任那些曾經仰視它、擦洗它的下人輕蔑地踐踏而過時,他的父親只會比他心痛一百倍。
“爹,我們走吧。”他半蹲下身,看著父親悲傷的表情,突然覺得自己已經長大,是一個可承擔責任,照顧家人的真正的男人“再眷戀過去已毫無意義。”他低語,也知道自己的話有點殘忍,卻不得不說。
案親抬起頭,瘦長的手指撫過已破裂的匾額上的‘冉’字。止不住地顫抖,許久,沒有說話,他站起身,轉身看去,不知何時,一個豔若桃李的美婦倚門而立。乍見她,他的身子一僵,痛苦中有極度的厭惡。
“老爺。”美婦一福身,淡然道:“美如見過老爺。”
“你又要做什麼?是想像那些人一樣羞辱我一番嗎!”他冷冷地看她,眼中難掩恨意。
“美如就算再沒有心肝也不至於那樣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這些年老爺一向對美如不錯,現在老爺要走了,美如又豈能不相送一程?”她哀然一笑:“老爺莫要怪美如絕情,實是世事無常,令人難料…”
“住嘴!你這貪慕虛榮的賤貨!”忿忿打斷她的話,他嘶聲道:“我和你這種只能共富貴而不能共患難的賤女人已經沒什麼好說的。”美如半轉身,悄悄拭去眼角的淚。
“只怪老爺的富貴竟不長久,或許老爺該把名字也改做‘富貴’二字,那樣可能真會得一世富貴。”拋下一隻錦袋,她只淡淡道:“當初老爺買下美如的時候花了百兩銀子,今雙倍奉還…
她話還未說完,臉上已被唾了一口口水。
“收起你的髒錢吧!冉家的人縱是窮死了,也不會要你的髒錢。”美婦眨了下眼,言又止,只搖了搖頭,正
轉身,忽聽那少年輕喚一聲:“慢著!”俯下身,少年撿起錢袋。臉上
出令人意外的笑容“冉家做的不是放高利貸的生意。絕不會收什麼利息。至於這一百兩銀子,就當是你為自己贖了身,從今以後你就是自由之身,隨便你想跟什麼人都不關冉家的事。”笑著轉身,走了幾步,他又回頭。溫然笑意在如血的夕陽下閃著自信的光彩。
“還勞煩你告訴你現在的主人,總有一天,我冉興讓會回到這裡的。”總在一天,他會回來索回本屬於冉家的一切。哪怕是為此付出任何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