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m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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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儘管只有一面之,可我對這個白鬍須老頭總有種莫名的顧慮和懷疑,我忘不了他離開我們時
出的那道哆嗦的目光。
如果說出賣我們的人肯定是那天晚上的人中間的一員,那要我說他就是"這一員"——卑鄙的一員!但誰也不知道這卑鄙者是不是就在我們這些人中間,我現在也不知道,所以我這麼懷疑他也許是不公平的。
09讓我歇一歇,讓我想一想。
我確實老了,剛剛還在嘴邊的話,一下不知跑到哪兒去了。
人老了什麼東西都跟著老了,包括我記得的事情也老了,老得隨時可能消失無蹤。
我曾經能夠把關於你母親的事牢記得都能背下來,可現在不行了,現在能掏出一半就不錯了,還有一半不是我沒有記得,而是從記得的記憶中消失了,死亡了,就像有些樹枝從樹上死掉一樣。
這是沒辦法的事,人老到我這年紀別說記住的東西要離開我,就連牙齒這麼堅固的東西都要離開我——你看,這全是假牙。
人的記憶就像河水,淌得越遠失得越多。
我這河裡的水真是越來越少了。
說真的,我現在怎麼也想不起那天晚上我是怎麼跟那個女同志分手回家的,那個晚上就像一道黑屏障,不但把我們很多同志的生死隔開了,也把我的記憶隔開了,我甚至以後好幾天的事情都想不起了。
剛才我說人的記憶像河水,這是為了形容記憶的失才這麼說的,其實這說法是不對的,如果說這種說法是正確的話,那我們就得承認我們的大腦是臺攝像機(又是放映機),將對當時進行的每分每秒的事情都事無鉅細地記錄在案。
事實上我們的大腦沒有這麼了不起,起碼在記憶能力上,頂多是臺高級相機而已。
對過去來說我們的大腦無異於一冊影集,我們的回憶正是依靠幾張照片,通過想像來完成的,想像的自由和成功與否來自於攝下照片的多少。
現在我看見一張"照片",是自己和楊豐懋深夜坐在水西門公寓的樓上客廳裡,這也是我繼暗道逃生之後有的第一張照片——之前沒有留下任何照片,所以我不知道是誰讓我去那裡的,什麼時候、怎麼去的等等細節。
然後"照片"越來越多,所以我可以越來越清楚地告訴你:我們坐了一會兒,你母親從另外一個房間裡走出來,步子很沉,臉蒼白,一副病蔫蔫的樣子,見了我就像見了救命恩人似的撲在我懷裡,嗚嗚地哭。
她這樣使我馬上想到,她一定是把孩子手術了,所以我安她不要哭,說她還年輕,等革命勝利了再要孩子也許比現在更好,這
子不會太久等等。
你母親卻哭得越發傷心,一邊哭一邊訴說道,聲音裡有種徹骨的悲痛:"我要把孩子生下來…嗚嗚嗚…孩子他爸犧牲了…嗚嗚嗚…我要把孩子生下來…嗚嗚嗚…"你想想看,當時楊豐懋就在我身邊,你母親這麼說我當然無法理解:我簡直糊塗昏了!這時楊豐懋上來把你母親扶在沙發上安一番後,轉身對我這樣說道:"我已接到上級指示,今後南京地區地下工作由我全面負責,我就是今後的老a。
我任命你為代老a,這是委任書(給我一本證書),今後你有權代我行使任何權力。
現在我決定對你公開我和鴿子的秘密關係,我和鴿子其實不是夫,而是兄妹,只是為了掩護身份才假扮夫
的。
第63節:人生充滿遺憾"兄妹倆假扮夫,現在看這種偽裝並不是無可挑剔,因為這樣等於是將兩枚炸彈捆在了一起,爆炸的可能就多了一倍。
但在當時似乎又必須這樣,一方面這樣做便於把保密局的各路情報及時送出去,當時我們只有在水西門公寓才有一部上好的電臺,你母親要沒這身份,經常出入那裡顯然不可能,也不安全;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擺脫秦時光等人對你母親的糾纏。
那些混蛋怎敢去糾纏大名鼎鼎的楊太太呢?那麼誰是你真正的父親?楊豐懋告訴我:就是老a,那個真老a!"你是知道的,"他站起來,一邊走一邊說,"鴿子懷著身孕,組織上曾要求她不要這孩子,但現在孩子父親老a已不幸犧牲了。
你也許不知道,老a就在那天晚上的會上,而且就是因為掩護你們才犧牲的。
現在,鴿子希望組織上同意她把孩子生下來,這是老a惟一的孩子。
我作為她哥無權做這樣的決定,現在由你行使代老a權力作出決定,你的決定就是組織上的決定。
"啊,這對我來說又是個驚心動魄的晚上。
啊,我很遺憾,我真的很遺憾,老a,我仰慕已久的老a(也是你父親)居然就在那天會上,而我始終也不知哪一位是真正的老a。
你母親說你父親肯定戴著眼鏡。
可那天會上有3位同志戴著眼鏡。
我希望你母親多給我一些特徵,她說她也說不準,因為你父親當過演員,擅長化妝,而且經常化妝,你母親也不知那天他會化妝成啥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