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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憂被他的鄭重嚇了一跳:“你說嘛，不用求。”

“我想佔用哥哥幾分鐘時間，就幾分鐘，跟他說幾句話。”這話說得吳憂一頭霧水，不明白他要跟梁予辰說話為什麼要求自己，便懵忡點頭:“可以啊。”紀潼輕聲說:“謝謝你。”吳憂拿巾幫他擦臉頰的汗:“不用謝。”他仍覺抱歉，反覆保證:“你放心，我不會跟他說什麼過分的話，只是想跟他道歉而已。”說完卻垂下了眸，似乎覺得自己這個請求是很不應當的。

吳憂欣然同意，拿著冰袋跟巾要回去。

門一關，紀潼這才得以平靜下來仔細回想今晚的一切。他要求跟梁予辰見面，梁予辰不肯，後來等得久了他就在長椅上昏睡過去，再睡來，人已經在這裡了。

窗簾拉得很嚴，頂燈光線柔和。他扭頭一看，離不遠的單人沙發上搭著他的外套跟衣，還有、還有他的牛仔褲。

他一驚，掀被一看，下身早被脫得只剩內褲，臉上霎時浮起兩朵尷尬的紅暈。

但他沒多少時間再尷尬下去，再錯過今晚，以後就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梁予辰了。想到這裡，他急忙起身在哥哥的衣櫃裡翻出一套深格紋睡衣換上，又用手指梳順了頭髮，然後才走出去。

公寓原本就不大，一出臥室門，整套房子幾乎一覽無餘。

客廳的黃銅落地彎燈在地板上投出橢圓的、斜長的影。昏暗的光線充空置的角落，依稀可見這裡的陳設跟臥室是一樣簡樸，除了一套深藍的布藝沙發，一臺掛牆的電視機和人高的書架外以外沒有多餘的傢俬，就連相連的開放廚房也不像是常有人用，光滑的花崗岩檯面少有炊具。

在這裡生活了一年多的梁予辰，幾乎可以稱得上身無長物。

落地窗的窗簾拉了一半，簾內是溫暖的客廳，簾外便是與夜晚和冬天融為一體的陽臺。紀潼穿著拖鞋走過去，見到悉的高大身影半隱在黑暗中，左右手似乎都不得空。人雖背對客廳，身形卻可見拔，穿的還是下班時他見過的那套西服，沒換過。

紀潼就這樣站著看了許久，直到身上又冷透了才鼓足勇氣推開玻璃門，踏足梁予辰的世界。

“哥……”嗓音還是一樣緊張。

梁予辰聽見聲音轉了過來，紀潼這才看清。

哥哥右手不意外地夾著煙，左手端的卻是菸灰缸，裡面已是菸頭錯落，不知道在這寂靜的夜裡了多久。

“醒了？”他的目光只在紀潼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又轉到黑暗中去了。

“嗯，”紀潼點點頭，“半小時前就醒了。對不起，哥，我突然跑來找你……沒想給你添麻煩。”梁予辰薄微抿，轉身把菸灰缸放到臺沿，右手兩指在邊緣輕嗑兩下，落完灰又送回間，火星在黑暗裡時閃時滅。

寂寂無聲裡，只有白煙如霧。

紀潼就站在他斜後方瞧著他的側臉，不敢上前與他並肩。

“為什麼來找我。”深夜的冷風將這句話穿過耳膜送到紀潼心窩裡，吹得他單薄的上半身微微戰慄。來的路上分明準備了許多說辭，情真意切的、烈的、懺悔的、甚至是沒有自我的，許多話許多想法，真到了這一刻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半晌才答:“哥，我特別想你。”這句話從梁予辰離開的那天起就沒離開過紀潼，像刺，在心裡越扎越深。

但梁予辰卻似乎不以為意:“為什麼想我？”紀潼一愣:“什麼叫為什麼？”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再也不想見到我，現在怎麼又想了？”說完這句話以後梁予辰將煙在菸灰缸中摁熄了，這截菸頭比之前那些都要長。

“那不是我的真心話，”紀潼登時便慌了，不自主又拉住了他的袖子，“我當時是一時接受不了，糊塗了才會故意說那些話，我怎麼可能不想見你呢？”他們以往最親密時每天見面，彼此尚且覺得不夠。

梁予辰垂眸看了眼被他攥住的袖口，還沒開口，紀潼馬上鬆開了手。

“所以我一直想跟你說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那個時候我不應該一味逃避，我本來應該更顧及你的受，本來應該……”本來應該看清自己有多喜歡你。

但他如今沒資格說這後半句。

梁予辰看著他的眼睛許久無言，像是仍有期待，又像在打量他話裡有幾分真心。打量夠了，語氣裡添了幾分釋懷:“道歉我收到了。”顧及一個人的受本該是種自發的、不可抑的行為，跟事後的後悔沒有關聯。紀潼在梁予辰心裡永遠是十八歲，梁予辰一直在等他長大，等到如今，忽然收到了紀潼對以往任時光的懊惱與後悔，一時間還有些不真實的覺。

但更多的是釋懷。當初的事無所謂對錯，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沒有哪一句、哪一件不是心甘情願，雖然痛苦過，但過去就過去了。紀潼當初如果顧及他的受，也許的確會讓他痛苦少一些，同時也會讓他愛得久一些。

兩害相權取其輕，他寧願愛意短。

紀潼見他沒有反的意思，這才又鼓起勇氣從頸間扯出數月不離身的戒指。

藏了許久的戒指。

“還有哥，我早就想告訴你，戒指從來沒丟過，一直就在我脖子上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