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豆:一枚硬幣的華麗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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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雅搖了搖頭,她的聽力一向不太好。

"你真笨!"夕雲嘆了口氣,把硬幣遞迴給她。"只要注意聽,就算是小小的硬幣裡也有華麗音符的。"所以呢?恩雅認命地點了點頭,發現他這般拐彎抹角的有趣。她還是沒有明白他乾的是什麼事情。

恩雅頭髮還沒幹就被蕭逸扯下樓去歌唱比賽。坐在最前排的位置半天了她才恍然大悟,夕雲平時忙的大概就是聽音符吧?

那個時候,夕雲就站在臨時搭出來的舞臺中央,一把高腳椅,一隻腳踩在地上,不停地打拍子,十隻手指纖細銳。

他唱張學友的《吻別》,多麼傷的一首歌呀!可是他唱著唱著竟然就笑了,他看到前面的恩雅拿著一枚硬幣在耳邊彈著聽,可愛得像個調皮的小孩。

那天晚上,夕雲沒有得獎。因為他在最後時刻笑了,大家都這樣惋惜地說,恩雅也覺得是了。可她卻一直不知道夕雲笑的原因。

恩雅跑去問夕雲,他卻反過來問她:"恩雅,你覺得我唱得怎麼樣?"他想,至少她會安地奉承一兩句吧。

可恩雅小鼻子一皺,豪氣萬丈地說:"不怎麼樣?我覺得硬幣的聲音好聽得多了。"她神情嚴肅,像一個19歲了還不會撒謊的女孩。

夕雲忍不住又笑了。他被她刺得好愉悅。

後來,恩雅便知道了夕雲的"秘密基地"。其實也就是學校裡廢置的一間空房子,不過夕雲把它佈置成了自己的音樂棚。夕雲對她說:"有興趣歡隨時過來參觀!"恩雅曾經點點頭。但是她從宿舍樓望過去,那間房子位於樹林偏僻的一隅,還有一條一下雨就泥濘的小路橫在前面,她的笑容頓時就黯淡下去了。

雖然如此,但是在那個週末的下午,夕雲還是在音樂棚裡看見了恩雅。

"這些音符彈出來會比硬幣的音符還要好聽嗎?"恩雅看到樂譜上參差不整的蝌蚪符號,笑著說。

"當然要好聽得多了。"夕雲說,他拿起吉它走到樂譜旁,眯著笑眼睨著恩雅。他認為他彈的曲子絕對比硬幣的聲音還要好聽。

就當夕雲打算動手彈起來的時候,門外有人在叫恩雅。她於是擺出一副惋惜的表情說:"對不起,我要走了。"她和蕭逸約好了一起去吃飯的。

的餘暉很平靜,夕雲站在門外望著恩雅和蕭逸遠去的背影想:蕭逸是恩雅喜歡的男孩子嗎?

經常看到恩雅和蕭逸在一起,夕雲便認定她(他)們是男女朋友了。這樣一想,他便有點失落。從撿到恩雅的硬幣那刻起,他就對她有好的。

實際上,夕雲也是個很受女生歡的男孩,他長得高高大大的,會彈琴作曲,再配上一張愛笑的嘴,讓女孩子看了打從心底喜歡這個男孩。

有時候,恩雅會好奇地睨著他老半天,然後語氣簡短地問:"你沒有女朋友?"她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夕雲那時無辜地搖了搖頭,他演技一,裝作快要出眼淚的樣子說:"嗚嗚!沒有呀,因為我喜歡的女孩她不喜歡我。"恩雅受騙了。她覺得他有點可憐。為什麼那個女孩會不喜歡他呢?在回去宿舍的路上她這麼想,如果是我,一定會喜歡他的。

她不知道夕雲喜歡的那個女孩就是她。

那天,恩雅正在學校食堂吃午飯。夕雲忽然坐到她旁邊興高采烈地揮動著兩張門票說:"朋友給了我兩張音樂會的門票,給你去看吧。"他笑,雪白的襯衫在陽光下光芒耀眼。

恩雅只接過一張門票,她有著疑惑的眼神說:"為什麼給我兩張門票?我應該請誰去看嗎?"她吐出的問號在空氣中蹦來跳去,夕雲的眼睛便眯成一條線,不相信地側瞄她。在他的以為裡,她不是應該請蕭逸去看的嗎?

想了五秒鐘,夕雲忍不住問:"你喜歡蕭逸嗎?"他心存僥倖地想,也許,蕭逸並不是她的男朋友呢。

但是,這個願望很快就破滅了。恩雅不假思索地回答說:"當然喜歡啦,我們在一起好多年了。"她說這個的時候,笑聲打著旋兒。

這會兒,夕雲有點難受了。他不知道,蕭逸是恩雅從小到大的表哥。

恩雅跟蕭逸說起夕雲的時候,說著說著她甚至會高興得指手畫腳。蕭逸興趣盎然地看著她,她的嘴在陽光下活潑地跳躍。於是他就想,恩雅喜歡上夕雲了嗎?

有好幾次,蕭逸都在猶豫著是否應該跟恩雅說,他覺得夕雲也是喜歡她的呢。不過,這恐怕會嚇倒她的吧。蕭逸想。

大二的時候,夕雲作了一首曲,叫做《硬幣裡的音符》。恩雅看了就出笑容,她說:"這首歌是不是像硬幣的聲音那麼好聽呀?"夕雲故作神秘地不回答。不過,他在元旦晚會上彈起那首曲,所有人都陶醉了,像是坐在平靜的湖邊傾聽著大自然的聲音。

演唱結束後,恩雅興沖沖地跑到後臺狠狠拍他的肩膀。"嘿,你真行呀!差點把我都動得要掉眼淚了。"夕雲笑了,他分明看到她眼中已有淚光。

恩雅是個可愛的女孩,清清像一枝馬蹄蓮,就是有點笨。那次,她在房子裡竟問夕雲:"你作這麼多曲子,會不會為我寫一首呀?"夕雲彈著吉他的手指瞬時停止,他不可思議地睨著她,她的笑容讓人捉摸不清。她難道不知道《硬幣裡的音符》就是為她而作的嗎?夕雲哭笑不得地想。

在恩雅離開之前,夕雲終於忍不住叫住了她。她站在門口回過頭,背後燦爛的陽光把她襯托得像個天使。

"恩雅,《硬幣裡的音符》是為了我喜歡的一個女孩而作的,因為我曾經撿過她的一枚硬幣。"夕雲說,他一張好看的面龐,現在窘得無所適從。

窗口反的陽光把恩雅的表情照得一覽無遺,她輕輕地咬著下,果然被嚇倒了。她沒有料到夕雲會喜歡她呢。

夏天到來之際,夕雲在房子門口掛上了一串風鈴,響起來像極風吹動硬幣的聲音。恩雅一定會喜歡這種聲音的。夕雲想,這距離她上次來這裡已經有半年多的時間了。

夕雲想到恩雅,便覺得自己是個做錯事的小孩子。他說錯了話吧?要不然那天他在後面叫恩雅,她也用不著裝作沒聽見呀。夕雲狠狠地點了點頭,決定向她道歉。

他這個道歉的想法被擱置了一個學期。因為大三的時候,恩雅又是第二學期才到學校報到。這麼飄忽的女孩子差點讓夕雲以為她永遠不會再來了。

不過,那天當他坐在課室裡望著窗外發芽的樹葉時,恩雅出現在了大家的面前。她的笑容依然那麼的清甜,只是面目換成了亞健康下的蒼白。

過後一天,夕雲就在食堂裡遇到了恩雅。其實是他故意看到她的座位而走過去的。

"嗨,好久不見了。"夕雲說。

"嗨!"恩雅向他揮揮手就沒有了聲音。她那時帶著耳,似乎在聽歌。儘管夕雲豎起尖耳也聽不到有任何的音符飄出來。

"關於那天的事情,我十分抱歉,如果我說錯了什麼話,你可以原諒我嗎?"夕雲睨著她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說。

"什麼事情?"恩雅歪著頭問,臉依然淡淡的。

夕雲不出笑容。她好像不記得了,又好像故意原諒他了。總之,夕雲又開始在他的小屋裡見到恩雅了。夕雲一直默默地喜歡著恩雅。詩人把它叫做單相思。不過,夕雲一直不知道恩雅早就喜歡上他了。

恩雅對蕭逸說:"怎麼辦?夕雲又為我作了一首曲子呢。"21歲的她除了害怕老鼠和蟑螂外,竟然還會害怕這種事情。

蕭逸那時候捋起袖子說:"那我把他趕跑!"他站起來像個維護正義的鹹蛋超人,恩雅記起小時候有男孩子把她從鞦韆上推下來,也是他把他們給趕跑的。

"不用!不用!我會跟他說的。"恩雅害怕他會把夕雲揍得好慘,小時候欺負她的男孩就曾被他揍哭了。

要說分手的那天,恩雅託著腮幫看著夕雲作曲的樣子,夕陽的光芒照在他的臉上,彷彿鍍上了一層薄薄的金,他的睫又濃又卷。

她不得不承認,和同年齡的其他男孩子相比,夕雲是個漂亮得幾乎完美的傢伙。

"夕雲,能為我再彈奏一首《硬幣裡的音符》嗎?"恩雅忽然走到他的面前說,她的手依在旁邊的桌子上,他都能聞到她身上散發出的絲絲芳香了。

夕雲疑惑地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何有興趣聽一首很早之前的曲子。他想,如果可以的話,他會很願意告訴她他還為她作了許多新的曲子。

不過,他還是一音一調地彈了起來。

彈完的時候,夕雲看到恩雅的眼裡有著明晃晃的被忍住的淚。她說:"謝謝你,夕雲,這是我最後一次聽《硬幣裡的音符》了。"她是這麼的憂傷,以至於夕雲以為這個就是畢業分離的時候了。但是他在心裡安自己說,距離大學畢業不是還有一年的時間嗎?

只是,大三結束後,夕雲就再也沒有見到恩雅了。

大學畢業一年後的同學聚會,夕雲去了,他在那裡遇到蕭逸,一個已經高大得足以保護任何女孩子的男孩。

夕雲走過去和他握手,說:"恩雅還好嗎?"蕭逸說:"表妹很好。"夕雲驚愕地張了張嘴巴,他直到現在才知道他們是表兄妹,恩雅從來沒有向他提起過。

在聚會上,夕雲被同學們推上臺去彈奏一曲。他彈奏的是《硬幣裡的音符》。許多同學都閉上眼睛靜靜地傾聽著,彷彿回到了那個梔子花開的時候。

彈完了,大家都鼓起了掌來,他們眼含淚水,包括夕雲。他是多麼多麼希望恩雅就在這裡再聽一遍他的《硬幣裡的音符》呀。

散會離開的時候,蕭逸在等出租車,夕雲從後面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張cd裡面錄了我的《硬幣裡的音符》,你能幫我帶給恩雅嗎?"蕭逸點點頭,他望著夕雲遠去的背影想了很多很多。他是否應該告訴夕雲,恩雅已經不可能再聽見他的曲子了。因為小時候從鞦韆上摔下來,她的聽力就已經漸漸消失。

她最後一次聽《硬幣裡的音符》,是帶著助聽器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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