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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活人。

周燁看著容昭:“那個人呢？”

“不知道，”容昭把手上的刀子扔在地上，語氣虛弱，“他不肯出來。”周燁看了一眼刀子，沒在刀尖上發現血跡，一顆懸在半空的心才放了下來:“照片呢，找到了嗎？”容昭搖了下頭，垂著眸，聲音低涼:“沒有，可能早就不在了。”周燁握了下容昭的手，發現他的手比平常涼得多，於是多握了一會，試圖讓他暖和起來。

被一雙乾燥溫暖的手掌包裹著，容昭想起當他心裡翻湧出殺意的時候，就是這雙手把他從崩潰的邊緣拉了回來。

“你別死。”周燁聽見容昭低聲說出這沒頭沒尾的三個字，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擰眉問道:“你到底怎麼了。”容昭把自己的手從周燁手上回來:“沒什麼。”他的家人已經死了，不想連唯一的朋友也死掉。

周燁貼在容昭身側坐下，聲音輕柔:“我答應你，我會好好保護自己，不讓自己死，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容昭轉頭看著周燁，對方眼眸烏黑，深邃又亮，像無邊長夜的茫茫大海上亮著燈塔:“你說。”劉駿風還被綁在角落的一柱子上，看著這對基佬倚靠在一起，談著情說著愛，而他們腳邊是三個血淋腐臭的人頭，和他這個被綁起來的犯罪分子。

李俊風被眼前詭異的一幕震驚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雖然他的嘴巴被堵住了，想說也說不了。

周燁轉頭看著容昭，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要答應我，永遠不要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容昭彎起角，輕輕笑了一下:“這兒又沒人，你乾脆直接說，讓我不要殺人。”被堵住嘴巴的劉駿風的內心:我不是人？

周燁從地上起身:“這麼說也是可以的，這是底線，一旦踩過這條線，一切就都完了。”容昭沉默了一下，生生把堵在喉嚨裡的那句話嚥了下去，他本來想說的是，要是那條線已經被我踩過去了呢。

容昭接過周燁遞過來的手，從地上起來。

容昭試著回自己的手，發現周燁不肯松，有點好笑地看著他:“又不是小孩子，還玩這麼幼稚的遊戲。”

“我可沒有把你當成小孩子，”周燁戀戀不捨地鬆開手，“我把你當成男人。”男人兩個字莫名取悅了容昭，沒有哪個男人不喜歡聽別人說自己男人的。

周燁轉身把米瓊和趙甜的頭顱用桌布包好，賀豔豔的單獨找了個乾淨的單放著。

“這邊我來看著，照片你再去找找，”周燁撿起地上的水果刀，重新給容昭，安他道，“只要這幢宅子還在，就總有機會找到。”容昭正要說話，抬眸看見一大片火光從劉駿風身後的窗戶外面燃了起來。

火舌.著窗欞，跳動著撞入容昭的視線，如同一堅硬的繩索，狠狠勒住他的脖子，他再也不過氣了。

中式的宅子，很多架構都是木頭做的，遇火必燃。

大火從天而降，來勢洶洶，眨眼間就從窗戶外面爬了進來。

無盡的窒息中，容昭看見火光照亮了房子裡的一切，他第一次學會走路磕到的牆角，十歲生時候跟姐姐搶玩具不小心撞翻了的裝飾櫃，爸爸藏戒尺的書架，媽媽最喜歡坐的那張貴妃椅……

一幀幀的畫面如同眼前的景物，被大火和濃煙緊緊包圍著，就要被燃燒殆盡。

他們已經離他而去了，他不能再讓它們也走。

周燁攔抱住幾近崩潰的容昭，大喊道:“有汽油，撲不滅了，別去。”

“你放開我，”容昭衝周燁大吼一聲，對方的手臂緊緊抱著他，他掙脫不開，一急之下，低頭咬上週燁的手臂，聲音顫抖道，“放開！”周燁一隻手抱著容昭，另一隻手拿著刀子割開劉駿風身上的繩子。

劉駿風得到解救，彎著準備從充斥著火光和濃煙的房子跑出去。

周燁叫住他，在噼裡啪啦的燃燒聲中大喊道:“自己的炸.彈自己拿好，不然你跑不出大門就會被炸死。”劉駿風看了周燁一眼，驚詫於對方的冷靜和細膩，很快抱起放著炸.彈的揹包跑了出去。

周燁的手臂被容昭緊緊咬著，覺皮膚被咬破了，有血出來，卻覺不到疼痛。

是心太疼了，讓人覺不到體的疼痛。

周燁從未見過這樣的容昭，他的眼淚順著眼角一直往下，喉嚨裡發出巨大的如同受了傷的野獸一般嘶啞的哭嚎聲。

他的雙手直直地往前伸著，似要去隔著時空觸摸什麼。可他碰不到也摸不著，他彷彿被全世界拋棄了一般，像一個孤獨又無助孩童。

周燁一隻腳帶著包裹著人頭的布袋子，雙手緊緊抱著容昭，把他從房子裡拖了出來，緊緊從後面抱住他，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拽著他往後:“別去，去了會被燒死的。”容昭像是失去聽覺了，他突然失去了所有的覺，聽覺、觸覺、嗅覺、觸覺全部失靈了，整個人像站在一片虛空之中，除了深深的孤獨和無力，再也受不到任何。

周燁轉過頭張開嘴巴，狠狠咬了下容昭的耳朵，試圖利用疼痛讓他清醒過來。

容昭站在離大火不足五米遠的地方，看見火光照亮半邊天，二樓陽臺上一已經被燒成一焦木的晾衣杆砸了下來，發出“砰”的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