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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玕道:“他們先前教的那些,我已經無從得知。但想來應該和前朝差不太多——無非是詩、賦、策論,剩下的就是考察經文:貼經和墨義。好在從古到今,考的都是四書五經,這些,我這麼多世背了無數遍,是不會出錯的。”裳裳已經拿來了硯臺和磨條,灼灼高興的把袖子一攏,抓過墨條在硯臺裡用力的打圈,一邊打一邊道:“哎呀,哎呀,這大概就叫做紅袖添香吧?”徐玕沉默的坐在桌前,譚知風和猗猗則眼看著灼灼在那兒不知疲倦的折騰著。猗猗小聲問譚知風道:“你覺得,他們當真會讓徐玕進考場麼?”
“我不知道。”譚知風嘆了口氣:“若他不去呢?”猗猗不再說話,譚知風終於看不下去了,他對灼灼說:“灼灼啊……你沒見過猗猗是怎麼磨墨記賬的嗎?你要加點水才行啊。”灼灼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跑到後面加了半硯臺水,這次剛一把墨條丟進去,啪的一灘水就濺到了裳裳臉上,裳裳嚇了一跳,一摸還黑乎乎的,他不敢跟灼灼抱怨,只能愁眉苦臉的到後面洗臉去了。
第97章上考場“不過,”灼灼一邊磨一邊好奇的問道:“詩我知道,那賦啊,策論啊難道不是一回事?都是怎麼個寫法呀?”徐玕道:“賦,就是’鋪採文,體物寫志‘,是’抒臆‘,而策論,則是’議時弊‘,自然不同。”說罷,他看看譚知風,又望向牆壁中那溫暖的跳動著的火焰,沉聲道:“試望平原,蔓草縈骨,拱木斂魂。人生到此,天道寧論?!”灼灼不覺停住了手,屋裡眾人連呼
都變得小心而安靜,只有爐火偶爾的噼啪聲。見灼灼一臉不解,猗猗輕聲道:“平原上荒草間累累白骨,拱木下到處是縈縈亡魂,人生已經至此,天道又何處能尋?!”徐玕接著道:“……戰馬蹄印
疊,戰車軌跡
錯,黃沙飛揚,戰歌四起……而如今……烽煙已滅,烽火斷絕,多少戰士埋骨九泉之下,不知如今是否得到了安息?”
“……已矣哉!草衰敗,秋風驚起,秋風消退,
草又生……週而復始沒有停歇……綾羅綢緞化作塵土,樓池亭館皆成灰燼,琴瑟湮滅,丘壟夷為平地……自古皆有死,莫不飲恨而
聲……”他說完之後,灼灼手中那滴著水的墨塊咣噹一聲掉在硯臺摔成兩節,她愣愣的道:“這……這有點太悽慘了,你不會打算考場上寫這個吧?難道不、不應該寫些歌功頌德的嗎?”徐玕淡淡道:“我不曾為人歌功頌德,不知該如何寫。”
“好了,灼灼,你累了吧?”譚知風一瞧灼灼把賬臺上的一團糟,而一旁的猗猗就要發怒,他趕緊搶在猗猗之前把那硯臺和段成兩截的墨條端到他和徐玕坐的這張桌子上,對他們兩人道:“快、快去休息,明天還有不少事情呢。”猗猗沒好氣的瞪了灼灼一眼,說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而灼灼不好意思的活動了一下手腕:“呵呵,我看我還是拿刀槍劍戟什麼的比較合適,紅袖添香這樣的活兒……嗯……就
給知風你啦!”說著,她窈窕的身影一晃,很快消失在了賬臺旁邊。猗猗“哼”了一聲,點點碧綠的光圈閃爍,他也眼看著就不見了。
譚知風看著灼灼攪的慘不忍睹的墨,小心的用紙掉一部分水,然後撿起半塊墨條仔細的研磨起來。徐玕坐在桌邊看著他,問道:“知風,你害怕打仗嗎?”
“你好像問過我這個問題。”譚知風仍然研著墨,他輕聲回答:“我也回答過了。”
“我記得,你說你不怕,你只是難過。”徐玕雙臂環抱前,他沉聲道:“可是最可怕的戰爭,往往不是在兩軍對壘,兵戎相見之間。”
“我知道。”譚知風一點也沒有停頓,而是平靜的回答道:“沒有硝煙的戰場……有時候比橫屍遍野,血滿地的真正的戰場更加可怕,這個……我還是知道的。”
“沒錯。”徐玕挪到譚知風的身邊,抬手一下下摸著他的頭髮:“知風,我希望你能安全。”
“你安全,我就安全。”譚知風把硯臺往徐玕面前一推:“瞧,墨已經磨好了。”徐玕收回手,對他一笑,將筆潤溼,了
水分,然後蘸了墨汁,對譚知風道:“你去睡吧。”譚知風搖搖頭:“你至少要寫三篇文章,我要接著幫你磨墨。”徐玕提筆端坐了一會兒,又放下筆,看著譚知風道:“不知為何,我拿著這筆,心裡想的,仍是戰爭。”他緩緩說道:“我經歷過的,也只有戰爭。各種各樣的戰爭,沒有對錯,沒有善惡,只有輸和贏。知風,你有沒有想過,到了沒有戰爭的那一天,我們該去做些什麼呢?”
“做什麼?”譚知風微微側頭,想了片刻,回答道:“難道……不能像我們剛來到開封時那樣?我就在這兒……給你們大家做點好吃的,你呢,想讀書就讀書,想打鐵就打鐵,每天看著陳青他們到店裡來聊學館的功課,殺豬巷的姑娘……又或者,像孔子的學生曾點說的那樣——暮三月,穿上
的衣服,約上五六個朋友,帶上六七個孩子,在沂水邊沐浴,在舞雩臺上吹著暖風,然後一路唱著歌回家——就這樣過過
子,難道不好嗎?”徐玕站起身來,嘆息道:“’莫
者,
服既成,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