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怎麼不一樣?”朱友仁愕然“太平,請你吩咐下來,說明白些。”
“說起來象是羅師爺討好趙大人,倘或趙大人本不知道這回事,或者雖然知道,可不怎麼看重這件事,倒象我們不相干的人在瞎巴結。這樣子,就太無味了!”
“不會的!趙大人最孝順,這樣的大事,他哪有不看重的道理。”朱友仁忽然明白了:陸太婆是要在心雲老師太面前顯顯面子,便即問道:“太平,你說要怎麼樣才能讓大家知道,趙大人很看重這件事?”
“那很容易!”趙大人如果真的看重這件事,自然要到法雲庵去拈香,當面給心雲老師太道過謝。那一來,滿城文武也會去道喜,補祝趙老太太的生,庵門前擺滿大官兒的‘導子’,豈不是大家都知道了。”原來陸太婆要藉此耍耍手面,這是朱友仁所料想不到的。但細細想去,這一來趙文華當然很高興,趙忠與羅龍文亦有面子,而自己的才幹,也就在這一場熱鬧之中,大大地
了一
。皆大歡喜之事,何樂不為!
想停當了,朱友仁很興奮地答道:“好!太平,我們一言為定。”
“你先不要高興,滿飯好吃,滿話難說,你不如回去先跟趙總管商量妥當了,再來跟我接頭。”
“是!”朱友仁聽她這麼說,就索不客氣地釘一句;“太婆,我有句話,你不要動氣;我那面說好了,萬一心雲老師太——”
“你不必說下去了!”陸太婆打斷了他的話“一切有我!”
“是,是!我是多說了的。”朱友仁興沖沖地告辭而去。
“慢慢!慢慢!”陸太婆擱住他說“我跟你一起到嘉興去。”
“這表示了很負責的態度,朱友仁更為欣,陪陸太婆坐著她家自造的畫舫,直航嘉興,一路殷勤陪侍,哄得陸太婆笑口常開,更願替他幫忙。
“友仁,”將到嘉興時,她說“你索跟我一起到法雲庵,聽我的回話好不好?”這原是再好不過的事,但朱友仁別有顧慮——王翠翹落髮的那天,他曾上庵騷擾,怕那裡的比丘尼認出他的真面目,彼此尷尬。所以躊躇著難以回答。
“怎麼?你有啥為難的地方?”既然已看奇他的心事,只好實說,不過有關王翠翹的一切,自然不必明言。他只怨荒唐,說法是喝醉了酒,心裡糊塗,曾到法雲庵門前鬧過一場,自覺無顏上門。同時要求陸太平,不必向心雲提其他的名字。
“你也是!”陸太婆諒解了“那,那就各走各路,明天上午到我女婿家來聽信。”聽完朱友仁平湖之行的經過,趙忠怔怔地發愣,然後望著窗外,只見雙眼亂眨,好半天都不開口。
這個態度很奇怪,朱友仁百思不能索解,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總管,陸太婆的話,你老不便跟上頭去說?”
“不是!”趙忠答說“這時候也沒有辦法跟你細談,請明天一早,務必來一趟。”朱友仁狐疑滿腹地答應著,作別而去。趙忠便親自去訪羅龍文——由朱友仁的話,觸動了他的一個念頭,而這個念頭要化為事實,非得羅龍文出力不可。
說了朱友仁去訪陸太婆的經過,趙忠緊接著說:“我在想,我們那位主兒,總算很幫胡總督的忙,而且臨走之前,樣樣從簡,替地方上省了許多事。大家也應該表示一點意思。現在倒有個很好的題目,索在法雲庵替老太太補祝一祝壽辰。你看,如何?”
“好啊!怎麼不好!原來大家就要公餞,一舉兩得,熱鬧熱鬧,讓華公高高興興班師,將來也好多照應照應浙江。”
“就是這話嘛!不過,這件事要個人出面。”羅龍文略想一想答說:“還不止一個人出面!請總督、巡撫、文武大員一同發起公祝。這件事這樣,我跟你兩個合辦,如今第一件事歸我,我馬上跟胡總督去說,請徐文長好好做一起公平,立刻發了出去。至於在法雲庵鋪設壽堂,那就歸你了。”
“好!就這樣。不過,要定個子,不宜晚,可也不能太早,不然籌備不及。”
“今天九月初二,我看定在重陽,如何?”
“子稍為緊促一點。不過,重陽這個
子太好,大家趕一趕吧!”
“當然要趕。”羅龍文說“一切費用,打它一萬銀子歸發其人公攤。不夠再想辦法,老大,請你放手辦事!我們把它漂亮一點。”計議停當,分頭辦事。羅龍文去見胡宗憲,細說究竟,自然沒有不同意的。當時便寫信給浙江巡撫阮鶚,聯名發起,分函文武官員,到齊拜壽。同時又請徐文長做了一起四六文章的壽序,用硃紅灑金箋工楷繕正,
工裝裱,由胡宗憲帶著羅龍文,親自送到趙文華那裡。
趙文華早已從趙忠那裡得知其事,口中謙虛,心裡卻著實高興;所以一見胡、羅兩人來送壽序,非常客氣,滿面笑容地不斷稱謝。
等將裱好的壽序懸掛起來,少不得細細欣賞一番。壽序一共裱了十六幅,而正文只佔四幅——這是羅龍文的主意,由胡宗憲、阮鶚領銜,將文武大小官員的名字,通通列在上面,好讓趙文華看了過癮。
果然!趙文華是頗為動的神情。看完落款的姓名,回頭再看正文。徐文長的手筆,自然不凡。趙文華看一句讚一句,反反覆覆看了三、四遍方始命趙忠將壽序收起來,到齊送到法雲庵去懸掛。
丟開這一段,談到祝壽以外的事,趙文華立即想起一件事“汝貞,”他說“你來得正好,我有一通文件給你看!”
“這通文件是個手卷,一望而知是倭人的書寫方式,打開一看,入眼便詫異:“是汪直的信?”
“不是信,是一道奏疏。你先細細看完了再說!”因看到羅龍文關切的神,為讓他亦能先聞為快,胡宗憲便不看而讀:“‘帶罪犯人汪直,即汪五峰,南直隸徽州府歙縣民,奏為陳悃報國,以靖邊疆,以弭群凶事:竊臣覓利商海,賣貨浙福,與人同利,為國捍邊,絕無勾引賊黨侵擾情事,此天地神人所共知者。夫何屢立微功,矇蔽不能上達,反遭藉沒家產,舉家監
之厄,臣心實有不甘。’”唸到這裡,他抬眼說道“看來是告我的狀!”
“請往下念!”羅龍文說“看他如何自辯?”於是胡宗憲接著念道:“‘連年倭賊犯邊,為浙直等處患,皆賊眾所擄民,反為響導,劫掠滿載,致使來賊聞風仿效,紛至沓來,致成中國大患。舊年四月,賊船大小千餘,盟誓復行深入,分途搶掠;幸我朝福德格天,海神默佑,反風阻滯,久泊食盡,遂劫本國五島地方,縱燒廬舍,自相
噬。’”到這裡胡宗憲又要停下來了“有這樣自相
噬的事嗎?”他問羅龍文:“似乎沒有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