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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9月25【綠帽武林之亂後宮】(072)不過江南重文風,一個女子能寫出佳句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趙羽對這些並不敢太興趣,只是對方容貌實在是驚豔絕倫,想必平時仰慕者特別多,方才只不過隨意撿了一把扇子,上面居然就有她的詩詞,想必那人也是她的仰慕者之一,這河東君必定就是她的詩號了,早年趙羽也給自己起了個號叫綠蓑翁,不過是一時玩笑而已,早已不用,現在卻突然想了起來。

現在看樣子這河東君可能是誤會自己是她的仰慕者,自己文理不通,只怕鬧了笑話,連忙搖手解釋道:“這把扇子不是我的,方才路上不小心撞了一個人,從他身上掉了下來,沒來得及還,我只把扇子收下,想著萬一遇到了還給他,我其實不會詩詞,姑娘可千萬別誤會了。”那河東君見他如此說,心中竟有些不悅,她在江南已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存在,而眼前這個男子卻似乎對她一點也不瞭解,有些失望道:“原來是這樣,既然如此,相逢便是緣,公子既然口渴,我這裡備有一些茶,品起來滋味雖比不上那上好茶葉,解渴倒是還可以。”說畢回頭對丫鬟道:“琦紅,去屋子裡煮茶過來給公子。”說畢指著園中石桌道:“家中都是女眷,不便請公子登堂入室,委屈公子在這裡吃茶。”趙羽連忙道:“無妨,我擅自闖進來,夫人不但不以為怪,還請我吃茶,真是菩薩心腸。”河東君笑道:“一碗茶而已,公子不必如此客氣,我還有些事要忙,恕不奉陪。”說畢微微作了一福,便轉身進了房間。不一會果然有丫鬟捧著茶具過來,給他斟茶,趙羽連忙起身道謝,又問道:“你們夫人似乎仰慕者很多啊。”那丫鬟笑道:“公子從何處來,竟不知我們夫人名號?”趙羽道:“有點遠,我是從北京來的。”那丫鬟詫異道:“真的?聽說北京城先後被寇和韃子佔了,的萬歲爺都上吊自殺了,我們夫人那段時間愁的整夜睡不好,還要勸老爺組織義軍去討伐韃子呢,可我們老爺是文官,詩作對倒也不錯,那裡會領兵打仗呢。”趙羽聽了連忙道:“敢問你家老爺名號?”那丫鬟說起自家主人來格外自信,豪言道:“我們老爺當然就是當今朝廷禮部尚書錢大人,人稱虞山先生,我們夫人自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才女柳如是,方才那扇子上的詞就是她的大作。”趙羽早年混跡青樓的時候,也從那些女老鴰口裡聽過柳如是、董小宛等名,不過後來他沉武功,又加上娶了許多妾,也就很少去青樓,這些名從此就不怎麼在他耳邊響起,他也就淡忘了,如今誤打誤撞遇到了柳如是,除了有些驚訝外,又覺得有些好笑,想起當年他和一幫狐朋狗友連煙花之地的時候,一幫人說起柳如是的名號,一個個都是讚不絕口,最後連他也跟著朝思夢想起來,無緣無故地就把素未謀面的柳如是想象成了毫無缺點的仙女,本來已經打算賣了家產去金陵見面,不過後來遇到了楚薇,也就罷了這個念想。

現在看來,柳如是嫁給了錢謙益,說起來這錢謙益本事也不小,當年他是萬曆庚辰科一甲第三名探花,如今已然是六十三歲的白鬍子老頭兒,官也做到了當朝一品大員,而柳如是才二十六歲左右,做他孫女都綽綽有餘,真可謂一樹梨花壓海棠,不過兩人的文采都是非凡,倒也相得益彰。河東君的名號也是她後來取的,難怪趙羽不認識。

想到這裡,他連忙起身道:“你家夫人原來是柳如是,鄙人雖然孤陋寡聞,倒也聽過你家夫人名號,真個如雷貫耳,不想今遇見卻是這般場景,在下真是汗顏。”那丫鬟連忙道:“既然你是北京來的,我家夫人在京中也有一些好友,如今消息斷絕,向你打聽一下她們的下落,希望你多少知道一些。”說畢返身回了房間裡,不一會兒,那柳如是從房裡出來,只見她已經換了一身女裝,頭上雲鬢蟬翼高聳,穿杏比甲長裙,輕移蓮步下臺階,來到趙羽身前笑道:“沒曾想公子是北京人,我有個朋友如今也在北京,希望向你打聽一下她的下落。”趙羽笑道:“我不是北京人,不過父母住北京而已,在那邊也算呆的時間不多,你只管說,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柳如是連忙道:“公子可曾聽過陳畹芳的名號?她原本在田家做歌姬,那田家曾是田貴妃孃家,當年很得權勢,在京城很是有名,她與我素有書信往來,後來北京城破,這書信就斷絕,至今也不知下落。”趙羽聽了連忙搖頭道:“不認識,想必這陳姑娘一定也是位絕佳人,此番回去之後,一定替你打聽打聽,我在京城倒有些朋友,可以問他們一下。”柳如是連忙道:“這最好不過,這陳畹芳還有一個名號,叫圓圓,年紀比我小五歲,公子可別搞錯了,對了,未知公子名號,還請告知,以後方便聯絡。”趙羽便將自己的名號說給她聽,連在北京所住的地方也詳細講給她聽,不過卻沒提及自己的身份,只說會一點武藝,柳如是笑道:“原來趙公子是武林中人,不知師承何派?”如今紫英派四面樹敵,趙羽只怕惹出麻煩,只推說在家自學成才,未曾想柳如是最是敬重習武之人,不由讚道:“如今山河破碎,正該男兒馳騁疆場為國立功之時,可惜我身為女子,唯有著文以盡國事,不知趙公子將來如何打算?”趙羽正不知該如何作答,忽然外邊有人敲門,丫鬟們連忙過去查看,不一會過來道:“今天真是巧了,李、卞、顧、寇、董五位大家一起約了過來,也不知有什麼事?”柳如是聽了,連忙笑道:“我倒忘了今天是咱們姐妹的論詩夜,快請她們進來。”趙羽聽她有朋友過來,連忙告辭道:“沒想到你們有如此雅興,我文理不通,不敢騷擾各位,這就告辭,再會再會。”柳如是見他如此識趣,也就不再多留,於是令丫鬟綺紅送他出去,路上那綺紅見趙羽仍舊呆呆的,不由得笑道:“趙公子你可真傻,方才那五位大家隨便拿出來一個都是名動江南的青樓翹楚,一般達官貴人花多少銀子都見不上面,偏你好不容易遇到了,卻身就走,要被那些公子哥兒聽到了,只怕要笑話你許多年呢。”趙羽聽了好奇道:“在下的確是孤陋寡聞了,也不知那五位大家都是什麼名頭,煩請姑娘跟我說說來,讓我也見見世面。”那綺紅有意賣身份,更想點醒趙羽這個呆頭鵝,於是笑道:“你的確是孤陋寡聞了,我就實話告訴你吧,那五位大家分別是李香君、卞玉京、寇白門、顧橫波、董小宛,怎麼樣?是不是如雷貫耳,我們夫人雖然早已從良跟了老爺,可是與這些姐妹的情還在,因此每過幾都會邀約這些人過來相聚,要麼結伴遊玩金陵,要麼在家對月飲酒,今正是她們相聚的時候,不知能做出多少好詩句來呢,只怕能喝掉一罈子酒,不過你不許出去亂講,她們都是悄悄來的,不然大批人聞風湧過來,那裡還有一些意趣?”趙羽連忙點頭,這幾個名他除了董、柳二人之外,其他還真沒怎麼聽說過,不過她們被江南文人如此熱捧,必定有過人之處,想想今晚六大名齊聚一堂,那一定滿室生,豔光四吧,光是想一想就覺得令人動,他還真有些後悔就這麼走了,不過事到如今也絕無返回去的理由,只得暫時離了這裡。

正沒走幾步,那綺紅卻道:“別走正門,跟我去那邊側門出去,不然撞到她們反倒不好。”她的想法原本是顧忌柳如是的名聲,畢竟柳如是如今已經嫁人,而且還是一品誥命,不好再與外邊男子來往,讓那五女看見趙羽在這裡,只怕到時候難以解說,可這話趙羽聽在耳裡卻變了味,那些女地位再高也不還是女,怎地他難道已經落魄到不能跟她們同進一扇門的地步了,那崛強脾氣一出來,當即冷哼道:“什麼時候我成了你家的奴才,連正門也走不得,你不說還好,你一說我偏要走一遭。”急的綺紅阻攔不了,只得跟著他一道走了過去。

恰逢那院門口已經擠了一地的人,五大名剛從馬車下來,各自領著一大群丫鬟正往裡面走,穿紅戴綠,鶯聲燕語,頭碰見趙羽從裡面出來,各自吃了一驚,有人看著趙羽道:“哎呀,這是那家的公子哥兒,以前怎麼沒聽柳姐姐說起過,難不成是新好友,也不給人引薦。”又有人笑道:“柳姐姐也真是的,個朋友也藏著掖著,難不成當我們這些人是那種喜歡亂嚼舌頭的愚婦嗎?”眾女顯然在來之前都喝了一些酒,一改平時謹言慎行的作風,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趙羽見這些女子生的各有風韻,果然不愧為名,被她們這麼一番評頭論足倒還有些不好意思,平時的伶牙俐齒竟也不上話了,想要離開卻又被眾人擋住了去路,心中正沒個主意,那綺紅站出來道:“各位姑娘就別再多說了,我家夫人還在裡面等著你們呢,這個人不過是路過借水喝的趙公子,與我家夫人並沒有什麼情。”眾女對趙羽笑道:“借水喝借到一品誥命夫人家裡來了?趙公子真是會借水。”趙羽早憋了一口氣在裡,聞言忍不住道:“在下趙某,剛從北京來到金陵,雖久聞柳大家大名,可究竟不知她原來住在此處,也的確只是巧合路過口渴借水,後來才知她的身份,趙某不甚佩,諸位姑娘想必就是她的朋友,聽丫鬟說你們就是江南五大名家,趙某十分幸會,可現在家中有事,也就不敢在此處多耽擱,祝你們今晚玩的愉快,就此別過。”說畢就要走,卻被一人攔住道:“我們話還沒說完呢,你急著回去幹嘛?難不成怕回去的晚了,怕家裡夫人責罵?”一席話引得眾女嗤笑起來,旁邊綺紅連忙向趙羽介紹道:“這位是李香君李大家。”趙羽一愣,看那李香君也才二十歲左右,雖然生的一張緻小臉,卻滿臉自矜孤傲的模樣,說話一點都不留情面,趙羽不想與婦人計較這些,卻被她咄咄人。

原來李香君素來被人捧慣了的,金陵城王公貴族見了她都是格外逢,恰恰趙羽對這種絕司空見慣,並不為意,她此時吃了點酒,那倔犟脾氣就湧了上來,存心找事。一邊的顧橫波比她年長几歲,連忙攔著她對趙羽道:“公子不要介意,我這妹妹今晚吃了些酒,到底有些醉了,得罪之處還望見諒。”說畢拉著李香君閃過一邊,給趙羽讓出路來。

趙羽鬆了口氣,一邊拿出扇子來故作輕鬆地搖了一搖,一邊慢慢往外走,方才這麼一鬧他還真有點緊張,竟微微出了一點汗,誰知那李香君掙脫顧橫波的手,走過來一把奪過他的扇子道:“借我看看,上面都寫的什麼?別是柳姐姐送給你的吧。”趙羽沒想到她如此莽撞,一個不慎竟被她成功得手,引的諸女好奇心大起,只見李香君展開扇子當眾唸了起來,上面寫的自然是柳如是的“金明池?詠寒柳”,李香君唸完之後頗為得意,衝著綺紅笑道:“你還說他不是柳姐姐的朋友,這詞是寫給誰的?我倒要拿著這把扇子當面責問。”趙羽聽了越發覺得尷尬,瞅著眾人不注意,連忙往外疾走,連扇子也不要了,誰知沒跑幾步,那李香君眼尖,對著外面一眾丫鬟喊道:“快攔住他,跑了倒沒意思了。”眾丫鬟巴不得看這熱鬧,眼見著正主兒要走,團團將那院門堵住,趙羽怕被人說非禮,連推擠都不敢,一時進退不得。誰知這幾位名之中的董小宛最是看不過李香君如此跋扈的作風,先還竭力忍耐,此時眼見趙羽被的進退不能,終於忍不住道:“柳姐姐還在裡面等我們呢,你接著鬧,我反正是要進去了。”說畢領著幾個丫鬟走開了。

顧橫波也拉著李香君道:“董妹妹說的沒錯,我們還是走吧,他真是一個過路客,有什麼好戲的,平時裡被你戲的人還不夠多嗎?”李香君見此,只得嘆了一口氣,將那扇子朝著趙羽一扔,那扇子直接落在地上了許多汙泥,又瞅見趙羽身後有些泥土,免不了冷哼道:“原來是個泥腿子,我當柳姐姐結的是什麼世家大公子,費我時間。”說畢挽著顧橫波的手轉身往裡面走去。趙羽本是心高氣傲之人,後來在北京王府又過了一段的子,那頤氣指使的脾氣越發見漲,有才情的女在他眼裡終究還是女,平裡尋常作樂還是可以的,終歸還是在心底有鄙夷的意思,沒想到今居然被一個女所鄙夷,對方扔扇子的行為已經讓他怒不可遏,後來又說的那句話更是點燃了他的火爆脾氣,也就無暇考慮人生地不,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轉身怒喝道:“那個姓李的,你跟誰說話呢,這扇子你既然敢給我扔在地上,你就得給我撿起來,如此沒有禮貌,還名呢,我呸!”當前網址隨時可能失效,請大家發送郵件到{bolt_email}獲取最新地址發佈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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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著這許多姐妹的面,李香君被他如此數落,氣得嬌軀發顫,指著趙羽厲聲道:“混帳東西,我跟你說話是抬舉你,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李香君的面子在金陵城裡誰敢不買,信不信我現在就叫人來取了你的狗命,識相的趕緊跪下給姑賠禮道歉,否則我決饒不了你。”說畢提裙往趙羽這邊跑來,眾女萬般拉扯,才將她攔了下來。

趙羽更加憤怒,大聲道:“區區婊子,竟敢如此囂張,我也把話放在這裡,你若是不把扇子給我親手撿起來,我也跟你沒完。”李香君對丫鬟們道:“糊塗東西,難道就看著主子跟人鬥嘴,養你們難道是白養的。”眾丫鬟一聽,連忙圍了過來,指著趙羽一頓破口大罵:“那裡來的狗奴才,咱們主子是誰你也不去打聽打聽,連兵部尚書阮大鋮見了咱們姑娘都是畢恭畢敬,你算哪蔥,鼻歪眼斜的就冒充起世家公子來了,趕緊給咱們姑娘道歉,不然皮都給你揭下來。”趙羽還從未被丫鬟給如此荼毒過,唾沫星子噴了一頭,那些丫鬟見他如此狼狽,越發大了膽子,也不知是誰起的頭,五六個人圍著趙羽又抓又扯,那指甲又長,登時在他身上劃出幾道印子來,連衣服都被扯破了許多,顧橫波等人見鬧的不可收拾,連忙去請柳如是過來。

這邊柳如是隻得帶了幾個彪悍的僕婦將趙羽從眾丫鬟的包圍中解救出來,而此時的趙羽已經衣衫凌亂,狼狽不堪,他雖然內功盡失,但外家功夫還在,對付這些丫鬟還是綽綽有餘,只是一時岔怒之下,竟忘了自已還有外家功夫,這才被那些丫鬟得手。

柳如是連忙問起事情經過,那李香君先聲奪人,反說起趙羽如何對她無禮,趙羽正待爭辯,忽然外頭有人道:“老爺回來了。”那李香君聽了氣勢更加囂張,連忙了出去,只見柳如是的丈夫錢謙益進了院子,一邊走一邊道:“老遠就聽見家裡如此熱鬧,原來是你們都來了。”一院子的人都拜倒在地:“民女見過錢大人。”唯有趙羽傻愣愣站在原地。

錢謙益穿著一身大紅蟒袍,頭上一頂烏紗帽,神采奕奕地對眾人道:“都是老相識了,何必如此多禮,快起快起。”眾人於是起身。那李香君上前道:“錢大人,我們本來在這詩作對,可是闖進來一個臭小子,對我們十分無禮,還罵我是青樓臭婊子,大人可要為我做主啊。”說畢眼淚汪汪,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錢謙益聞言大怒,他娶了柳如是為,就怕別人罵她婊子,而且他向來與李香君諸女往甚厚,連忙安道:“香君莫急,是那個混賬有眼無珠,敢在我家如此無禮。你告訴我,我一定重重懲辦他!”柳如是、顧橫波等人連忙勸道:“不過是幾句口舌之爭,你又何必如此動怒?”李香君卻指著正要潛逃的趙羽道:“就是他,這小子想趁機溜走,錢大人快攔住他。”趙羽心底直罵娘,剛沒跑幾步,就被外頭的差役用水火給擋住了,錢謙益是當朝一品大員,平時出行所隨扈的武士都有幾十個,對付他這種失去內功的人綽綽有餘。錢謙益先命眾人將趙羽押到別房看管起來,又將一個師爺打扮的人喊過來,讓他去查趙羽的底細,那師爺領命而去。

這裡柳如是、顧橫波等人連忙拉著李香君道:“你今天是怎麼了,為啥要跟一個路人過不去?”李香君冷哼道:“他方才的態度你們都看見了,如此蠻橫無理,罵出的話如此難聽,這回一定要給他一個教訓才是。”諸女聽了心神一凜,她們都是青樓出身,平常最忌諱被人罵婊子,趙羽這一聲罵可以說把在場的人都得罪完了。

柳如是見勸不過,又拉著丈夫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過是過路客,進來討碗水喝,誰知就和李妹妹衝撞了,叱責幾句就放他走吧。”錢謙益卻不肯輕易放過,今天這麼多名在場,他如果不展示一下官威,那這官兒當的確實沒啥意思,不過金陵城藏龍臥虎,皇親國戚滿街走,萬一不慎就有可能踢在鐵板上,所以在處置趙羽之前,他先命師爺去查趙羽底細。

過了好一會兒,那師爺終於回來道:“回稟大人,小的都查明白了,那趙羽在金陵無親無故,充其量不過是個行腳遊商,連功名都沒有,大人儘管放心。”錢謙益道:“你可查仔細了,出了漏子我拿你是問。”那師爺笑道:“大人放心,我消息靈通著呢,只要是在咱大明朝有功名有爵位的人,都逃不出我的眼睛。”錢謙益聽了鬆了口氣,他如今的地位死個草頭百姓還是輕而易舉的,於是命人將趙羽拿下,五花大綁地捆到石階下面,又對李香君笑道:“這混小子既然得罪了你,就由你發落吧。”李香君朝著趙羽呸了一口,冷著臉道:“今兒個姑高興,你只要磕頭認罪,我就免了你的牢獄之災。”柳如是、顧橫波也連忙上前勸道:“趙公子你就認罪吧,那大牢可不是一般人可承受住的。”當年柳如是曾給好友探過獄,深知大明牢獄的弊端,裡面不通空氣,不進陽光,蝨子老鼠遍地,吃的都是黴米爛菜,若是無人打點獄卒,三月之內必死無疑,即便外邊有人打點,進去了不死也要脫層皮,然而趙羽已經滿腔怒火,幾次被人用水火打跪下都掙扎著站了起來,惡狠狠地盯著錢謙益道:“錢大人好大的官威,你今如此對我,希望你來可別後悔。”錢謙益見他如此硬氣,心底竟然有些發虛,畢竟尋常百姓畏官如虎,從未見過趙羽這般硬氣的,他想起了東林黨、復社這幫士子,也是個個硬氣的很,對當今朝廷多有不滿,朝廷卻不敢下死手對付他們,因為這幫人個個功名在身,聲勢浩大,一旦得罪了仕途也就完了,於是拉來師爺道:“你別是搞錯了,這個人怎麼看怎麼像東林黨的人。”那師爺連忙道:“絕無可能,下官這裡有本帳,這有功名的士子都記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本沒有趙羽這號人。”正說著,那邊李香君已經迫不及待地呼喝道:“看來你死不悔改,來人啊,給我死命掌嘴,我倒要看看他的嘴到底有多硬。”左右正等的不耐煩,得了她的命令,兩個差役將趙羽捆在廊下柱子上,使其不能動彈,再用短照著他臉上招呼,只兩三子下去,趙羽臉上就如同開了紅泥醬鋪,他只覺臉上火辣辣地疼,像是被人按在篝火上燒,滿嘴鹹腥味,一張開就出大灘血水。

柳、顧、董三人看不得如此血腥場面,當即在丫鬟的攙扶下回了房間裡,其餘諸女卻是大聲叫好,如此刺的場面她們很難見到,李香君見此更加得意,眼見趙羽張著嘴似乎要說些什麼,還以為他軟了骨頭要投降,連忙令人停下來,走過冷笑道:“現在磕頭求饒還來得及。”趙羽見她過來,怒不可遏,一口血沫子噴了過去,澆的她滿頭滿臉都是,她的尖叫聲立時響徹天際,閉著眼連忙令丫鬟過來擦洗,諸女更加歡樂,有喝倒彩的,有上前踢打趙羽的,有安李香君的,有臭罵趙羽的,錢謙益看著實在不像話,於是喝令眾人將趙羽抬出,在角門口按著打二十板子,然後以私闖官宅、盜竊未遂的名義押送應天府衙。

那應天知府一見是禮部尚書送來的案子,正愁找不到門路巴結,也不細加查問,私自又羅列了許多罪名,直接又是一頓板子,打的趙羽昏過去,強拉著直接畫押認罪,連過堂都省去,直接判了個監侯絞,押入死牢之中。次李香君酒醒,竟不記得昨之事,也無人願意與她提起此事,也就拋之腦後,區區草民之命,在眾人眼裡不過螻蟻而已,照舊每來送往,醉生夢死。

而趙羽從未去過如此骯髒的地方,汙濁的空氣、溼的牢房再加上渾身的傷痛,很快讓他一病不起,朦膿中發現自己被人抬到了法場,無論如何掙扎也沒用,接他的儈子手頭裹紅巾,光著油晃晃的膀子,目兇光,他被人簇擁著按在地上,再之後一陣涼意從脖子傳來,法場的喧鬧聲嘎然而止,他只覺天旋地轉,最後撲通一聲頭顱落在地面,眼角餘光瞅見自己的屍身正噴著血。靈魂離體之後,他木然地四處張望,赫然發現法場觀刑的還有碧如、楚薇、趙欣、姚珊等人,這些人都穿著孝服,哭著奔向自己的屍身,他在旁邊無論怎麼喊都沒人回應。

再之後,她們拼接屍體,縫合頭顱,雪白的紙錢撒的漫天飛舞,靈堂的燈火通宵達旦,和尚和道士搭建起道場,有的唸經,有的作法,隨著一聲洪亮的時辰已到,所有人都在哭,有的撕心裂肺,有的泣不成聲,有的故作姿態,有的當場昏倒,他眼睜睜地看著眾人將他埋葬在一處荒地中,當時還下起大雪,天地之間白茫茫一片。

不久,他發現楚薇改嫁給另一個男人,這個男人面目模糊始終看不清楚,碧如、趙欣、姚珊等人則做回了尼姑,每青燈古佛相伴,為他守靈,蔡瑤回到了故鄉,嫁給了當地一個富紳,還生了許多孩子,子過得十分幸福,秦麗華嫁給了當初有婚約的公子哥,從巾幗將軍變成了一個足不出戶的深閨怨婦,至於蔣英、羅芸,她們都孤苦一生,七老八十才死去,最後埋在自己的墳墓旁邊。

時光過的很快,他看著海蘭珠死去,看著吳克善死去,也同樣看著孩子們一天天長大,所有人似乎都忘了他曾經存在過,這些孩子連父親存不存在都不知道,各自成家立業,生兒育女,楚薇和那個男人過了幾十年之後,又生了許多孩子,最後還死在了那個男人的懷裡,相當幸福滿足,從沒見她去自己墳前掃墓,彷彿將他徹底遺忘。趙羽陷入了極大的恐慌之中,絕望、空虛、不甘如水一般向他襲來,讓他瘋狂。著他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吼,然而這吼聲很快被天地間的狂風暴雪所淹沒。正當他覺得渾身冰涼之時,一個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這聲音再悉不過,是碧如的,他興奮之下,睜開了眼,發現自己仍舊在府衙大牢裡,剛才一切原來不過是個再恐怖不過的噩夢。

只聽碧如的聲音在黑暗中再次傳來:“夫君,你快醒醒,是我來看你了,你受苦了。”趙羽如聞仙音,掙扎從草堆裡爬了過去,想大聲回應她,張開口卻只能發出呃呃的嘶啞聲,已經很久沒喝水,他竟然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來。

終於,在混亂中他摸到了大牢的木柵欄,繼而又握住了碧如柔軟冰涼的小手,兩個人緊緊握在一起,只聽碧如低聲道:“差役說不允許點燈,也不許大聲講話,怕犯人們聽見了鬧事,我的時間不多,有什麼話要快點講。”說畢將一個水壺遞了過去,趙羽連忙打開水壺猛灌了一氣,神終於恢復了一些,這才低聲道:“怎麼楚薇不來?”碧如連忙道:“明換她來看你,人多不方便,怕引起懷疑,總之你放心,無論用什麼手段,咱們必定救你出去。我花了銀子讓差役定時給你送水送飯,你一定要養好神,別委屈了自己。”趙羽忍不住滴下淚來,這些天他痛不生,現在連走路都不成,又怕被那些獄卒打成了殘疾,甚至有些後悔去招惹那李香君。

原來碧如、楚薇等人見趙羽徹夜不歸,於是四處尋找,誰知一連數都找不到人,心裡開始著忙,只得全體出動,沿著金陵大街小巷多番打聽之後,這才發現趙羽已經身陷牢獄之中。

諸女聞此消息有大哭的、有低頭想辦法營救的,而趙欣則想帶人直接闖了監獄,劫走趙羽。

楚薇則是將各種手段都預備著,先是派碧如去打點獄卒,順便送些吃喝進去,看看能不能用銀子將人撈出來,另外則讓碧如、趙欣等會武功的人準備著劫獄,楊正坤則帶人準備逃跑的路線和車船。不過那些官差獅子大開口,揚言撈人需要十萬兩才能下來,眾人被無奈,只得準備開始劫獄,那些官差那裡是碧如等人的對手,很快就被斬殺一空,當夜架著趙羽從應天府大牢裡逃出來,路上又撞上一夥巡夜兵馬,眾人發狠殺散這夥明軍,一路出城,隨後登上江邊快舟,與楊正坤等人成功匯合,小舟沿江而下,路上遇到幾次查關水師,都被收買或殺散,最後順利在松江府上岸,只歇息了一天,又僱了一艘大福船,向北蹈海而去。

路上趙羽大病不起,時醒時,最後徹底醒來的時候福船已經停靠在山東登州,眾人這才問他下獄的原因,他便將前因後果都講了,趙欣聽了第一個怒罵道:“那李香君和錢謙益太不像話了,這本就是拿你做樂子,還敢倒打一耙汙衊你,虧他們一個是名一個是大才子。”楚薇安撫趙欣道:“小民在權貴面前本來就不值一文錢,他們不知夫君是大清國的小王爺,要是知道了只怕又會是另一幅面目。”碧如則道:“兩國現在戰,夫君不透自己的身份是無奈之舉,不過這些人看來都不是好東西,將來咱們也要讓他們品嚐一下被人欺辱的滋味。”趙欣拍桌子道:“早知如此,走之前就該拿掉錢謙益的人頭,說不定拿回去還是大功一件。”碧如點了一下她的額頭道:“你呀,想得就是太簡單了,若是真拿了一品大員的人頭,咱們這次逃跑能如此輕鬆自在,只怕各地水師都會來圍剿,咱們武功再高也雙拳難敵四手,當初你辦紅花會的時候,就是不該去碰白桿兵的糧草,難道現在還不取教訓?”一席話說的趙欣低了頭道:“我就是替夫君不值,你看他股都被那狠心的衙役給打成什麼樣子了,就算回了北京,咱們又該如何給婆婆差?”她與海蘭珠素未謀面,一想到要見婆家,心頭自然緊張,一旁的姚珊也是如此。

楚薇冷哼道:“俗話說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大明江山亂成這個樣子,江南那幫文人作為國之棟樑,非但沒有一點收斂,還變本加厲醉生夢死,要麼忙著搶佔民田,要麼忙著選花魁尋歡作樂,家國天下事都拋在一邊,編排詞豔曲倒也在行,我看過不了多久,大清兵馬就能飲馬長江,到時候看他們如何自處。”趙欣搖頭道:“那些人那裡會在意誰當皇帝,只管自己撈夠本就行,我行走江湖這些子,總算是看明白了,所謂忠君愛國不過是個口號而已,想當初朝廷因為遼餉窮到了極點,崇禎皇帝被下旨讓那些富得油的士子稅緩解國庫,這幫人你猜怎麼著,死拖著不,後來還上書說朝廷不該與民爭利,一時群情洶湧,哭太廟、彈劾首輔,滾地撒潑什麼事都做的出來,後來還慫恿朝廷向那些泥腿子徵稅,你想一下,那泥腿子本來就窮的叮噹響,這稅一出來,就後繼無力,有些稅吏實在收不上來,還被著上吊自殺,泥腿子們也餓死了許多,又是連年乾旱,怪不得那李自成登高一呼,群情響應,就算後來被打的只剩十幾騎,只需出山一旗,響應者雲集,幾十萬大軍瞬間就有了,只可恨我醒悟的太遲,不然我也學李自成去做山大王,殺光這幫貪官汙吏。”眾人正說著,卻不知趙羽的眼睛已經發紅,只見他捏著拳頭狠狠地砸在上,沉聲道:“他們都該死!都該死!我要給太后上書,給多爾袞上書!我發誓一定要那些狗官的血染紅長江和太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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