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無情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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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廂房裡,白禹奇沉沉看張俊明,問:“琴兒真如此說?”
“是。”張俊明凝重點頭,說:“琴兒說願終生侍候白兄,白兄若不願,琴兒說她情願死。”白禹奇默默注視張俊明,見他似有所思,上儒動兩下,
言又止,不覺問:“張兄莫非有話要說?”
“琴兒對白兄忠自耿耿,痴情若此,人間不可多得。”白禹奇聽他“痴情”二字,覺得十分刺耳,不樂道:“我氣她竟敢持劍殺燕姑娘,看她並不傻,怎會如此自不量力,她豈是燕姑娘對手?”
“琴兒大約用情太深,才會如此。”白禹奇拿眼上下一揪張俊明,凝然道:“張兄已如此勞碌,還黃夜去看琴兒,張兄對琴兒未免關心。”張俊明想了想說:“琴兒有才藝,教人格外憐惜。”看白禹奇目灼灼瞧過來,怕他誤會,忙說:“張某去看琴兒,也是受人所託。”
“誰?”
“是燕姑娘。”張俊明說:“琴兒雖然大大不是,燕姑娘心中也不好過,想去探望,又恐琴兒不願見她,故而要我去看看。”白禹奇說:“琴兒持劍殺她,燕姑娘竟絲毫不怨,真是大家風範,且琴兒也只是個…”嘆口氣道:“這琴兒太不懂禮數了。”忽聽簾子啪啦響,一串悅耳聲音傳來:“白少爺,張捕頭在嗎?”兩人忙從座中站起,含笑相。燕燕飛疾風也似飄入,說:“兩位一早就勞心費神麼?”兩人相眼相望,白禹奇道:“昨夜燕姑娘既受驚嚇,又奔波勞碌,不知一夜睡得可好?”燕燕飛一瞧他,似笑非笑,似噴似怨道:“自來自家莊後,哪有一夜安穩過?昨夜更不用說,整夜事情不斷,哪能好睡?”白禹奇料不到她說得如此直率,不覺臉上堆笑,歉然道:“勞累燕姑娘,白某也過意不去,這會兒時候還早,燕姑娘何不回房睡個回懶覺?”白禹奇趁機仔細打量她,饒是她說沒好睡,臉上肌膚依然煥發,烏溜溜一雙大眼,仍亮麗得炫人眼目,白禹奇雙目盯她,幾忘收回視線,燕燕飛見他直楞楞瞧人,微微惱了,白他一眼,白禹奇這才回過神來,忙說:“燕姑娘有心事,何妨說來聽聽,若由其能否分憂?”燕燕飛輕輕道:“琴兒因我關人牢房,我心中甚為不安。”白禹奇一愕,說:“琴兒罪有應得,竟敢持劍對你無禮,難為燕姑娘還為她不安…”燕燕飛默不作聲。
眼見她似有話說,卻又不聲不響,白禹奇不訝異道:“燕姑娘怎不言語?”
“我有請求,只怕你不允。”白禹奇面有訝,隨即微微含笑道:“燕姑娘從不會請求什麼,就算不能允,也要允。”燕燕飛不覺燦燦而笑,機伶道“白少爺既如此說,先謝過。”白禹奇見她甚是歡愉,便也一派瀟灑,
畔眼角皆笑,溫存道:“燕姑娘有話,直說無妨。”燕燕飛一覷他,試探地:“我有兩個請求。”白禹奇一愣:“兩個?”
“白少爺莫非嫌多?”白禹奇笑意又湧上,緩緩搖頭:“不多,只要有理,一百個也不嫌多。”
“既如此,我不客氣了。”燕燕飛笑靨一綻,笑得甜美:“琴兒既為我關入牢房,我不想追究,可否將她釋出?”
“這…”
“她只要一刻在牢,我就一刻不得心安,白少爺何妨釋放她?”白禹奇心念一轉,原本正愁不知如何釋放琴兒,這下正中下懷,微微笑道:“琴兒無禮,照理說,我不饒她,如今燕姑娘寬宏大量,有心放她,就依燕姑娘之意。”含笑凝望她一會兒,問:“另一件事呢?”燕燕飛一掠張俊明,說:“這另一件事,我倒想先請教捕頭,昨夜那兩個裡和尚,究竟怎麼回事?”張俊明一愣:“和尚?”燕燕飛笑道:“捕頭難道不覺得兩個和尚一臉憨厚嗎?昨夜聽白少爺說,兩和尚如飛蛾撲火,一闖入奇園,即跌入機關,一想這兩個和尚形態可掬,令人忍俊不住。”兩人一聽,相對莞爾。張俊明難掩訝:“為何問這和尚?”
“昨夜你審訊和尚,知不知道和尚為何闖人奇園?”張俊明一沉,說:“和尚本來為追查易筋、洗髓兩本寶經,發現簡天助可疑就盯住他,兩人正愁沒有線索,這下自以為尋得蛛絲馬跡,暗暗注意。正巧昨晚兩蒙面先闖入奇園,和尚聽到動靜,原本要不聲不響潛入,探探有何動靜,不料一進去就跌入機關…”張俊明說完,也覺兩和尚未免老實得近乎裡傻,不覺笑意更深,燕燕飛忍不住出聲笑道:“想到兩和尚憨態可掬,末免可笑。”白禹奇一旁也堆起笑臉,說道:“和尚憨態,的確一絕,令人不覺捧腹。”
“是令人捧腹。”燕燕飛收斂笑意,臉一正道:“只是想到他們找什麼易筋經、洗髓經,成了無頭蒼蠅,就教人心有不忍。”白禹奇臉
為之一凝。
“易筋經、洗髓經是稀世珍寶,他們追得暈頭轉向,竟糊里糊塗闖入奇園,跌入機關,我雖與和尚素昧平生,卻盼白少爺寬宏大量,釋放和尚。”白禹訝然揪住燕燕飛。
“和尚若能及早追回兩本寶經,也是一樁功德。”白禹訝異盡去,釋懷笑笑,輕鬆道:“我以為什麼大事,原來只是這樁小事,和尚闖入奇園,並非覬覦金銀珠寶,我原本有心釋放他們,燕姑娘既如此說,當然要釋放。”對張俊明說“張兄以為如何?”張俊明面微笑,愉悅道:“白兄既有心釋放他們,燕姑娘又出面說情,張某當然尊囑放人。”加重語氣:“立刻放人。”
“和尚立刻放走無妨,至於琴兒,依我之見,稍晚再放。”兩人愕然看他。
白禹奇見二人眼涼疑,說:“琴兒對燕姑娘太無禮,立刻放她,未免便宜她,依我看,放自然要放,但也要略示懲罰,否則白家莊太沒規矩了。”娣燕燕飛一眼:“天黑再放,燕姑娘以為如何?”燕燕飛沉
一下,欣然道:“你說得有理。”已掌燈好一會兒了,琴兒斜依牆上,腦袋昏沉,渾渾噩噩似要入夢,偏又
口悶沉得緊,人恍似
不過氣來,從入牢至此刻,
神恍恍憾憫,一直不得安歇。正神思遊離,聽得有人開鎖,琴兒囂然睜眼,見柵欄已打開,兩護院站外頭,其中一個說:“好了,可以出來了。”琴兒一臉茫然。
護院說:“少爺放你。”
“放我?”琴兒一揪對方:“少爺人在哪裡?”
“東廂房裡。”琴兒稍一遲疑,說:“我去見他。”
“不必了。”冷冷的聲音:“少爺不想見你。”琴兒隨聲一望,若鐵龍繃著臉站門口,眼裡寒光閃爍,令人不寒而慄,琴兒咬咬下說:“琴兒還要繼續侍候少爺,怎可不見他?”鐵龍朝兩護院看了,兩人會意,悄悄退下。鐵龍冷哼一聲:“你想繼續侍候少爺,這要問少爺願不願意?別太一廂情願了。”
“琴兒…”只說了兩個字,看鐵龍一臉冷峻,琴兒再不知如何往下說,隻眼愣愣瞪視鐵龍。
鐵龍冷冰擲話過來:“虧得你在少爺身邊,一點禮數都不懂,去盡少爺顏面!”琴兒臉慘然,渾身虛脫,吶吶道:“不許找侍候少爺,究竟要我往何處去?”鐵龍冷笑道:“你愛往哪,便往哪裡,沒有人拘住你。”琴兒上下一揪鐵龍,眼光一冷,一咬下
,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你們許我愛往哪,便往哪裡嗎?”鐵龍一愕,隨即快快道:“自然,你雙腳往哪裡,便往哪裡,天涯海角,任憑你去?”琴兒忽然一昂頭,冷笑道:“只怕你們不饒我!”說罷,一扭身,氣唬唬往外行去。
鐵龍沉聲喝道:“站住!哪裡走?”琴兄回胖狠狠一盯他:“你不是說過,我的雙腳愛往哪,便往哪裡,天涯海角,任憑我去?”鐵龍冷哼一聲,皮笑道:“你倒是尖牙利嘴!”
“不敢。”琴兜頭一昂,冷聲道:“此刻,我回奇園,可以嗎?”鐵龍臉一冷,眼神凌厲掃她:“你回奇園,做什麼?”琴兒答:“我即使要遠走天涯,也該打理細軟,是不是?”不待他回答,便掉頭而出。
只是當她回到奇園,一腳踩進自己的小窩,不覺悲從中來,往榻一撲,鼻子一曲,眼淚溜溜而出,一時之間,如排山倒海,再也忍受不了,放聲悲嚎,過了好半晌,嚎聲漸去。但仍啼哭不止,忽聽有人不耐道:“好了,可以止住!”琴兒愕然仰頭,鐵龍陰著一張臉,冷冷瞧她。琴兒忙了一下,忽聽得一聲咄,有樣東西甩眼前,是捲縮成一束的麻繩。琴兒臉
一變,嘴
侈噱,瞪大眼瞧對方,吶吶問:“做什麼?”
“你不是有話託張捕頭帶給少爺,你說你願終生侍候少爺,他右不要你侍候,你情願死!”琴兒一愕。
“你承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嗎?”琴兒眼一點,咬牙點頭道:“不錯,我說過這樣的話。”鐵龍似笑非笑瞄她:“既如此,你何不自行了斷?”琴兒陡然一抓麻繩,往地上一扔,冷笑道:“就知道你們不饒我!”狠狠狠一瞪鐵龍,慘笑道:“我願終生侍候少爺,少爺不要我侍候,我情願死。我對少爺如此忠心耿耿。難道少爺絲毫不為所動?”鐵龍冷哼一聲。
“不管少爺在哪裡,找去見他,他若真不要我侍候,我自會了斷,不需你拿繩我!”說罷囂然往外疾行,只是她只行數步,鐵龍已衝近,一把抓她後頸衣衫,低喝:“哪裡去!”使力一抓,一拉,琴兒整個人蹌踉撲回
,她驀地仰頭,狠狠回瞪鐵龍,咬牙道:“我知道你狠!”鐵龍一個竄步,啪啪給琴兒兩個耳光,罵道:“不知道自己究竟幾兩重,敢如此蠻橫,自不量力!”拾起麻繩,往下一抖,麻繩鬆開,他往上一提,朝前一扔,麻繩一端向琴兒飛去,琴兒目瞪口呆,不知鐵龍玩什麼把戲?鐵龍眼裡麻繩扔得差不多,手上輕輕一帶,麻繩在空中繞成一個圓,往下落,直朝琴兒頭上套去,琴兒眼見不妙,飛決竄前,
撲鐵龍,嘴裡嚷嚷:“你不饒我,我也不饒…”話未說完,人已撲近,但鐵龍急急一退,琴兒撲一空,鐵龍後退之際,右手一帶,將麻繩安穩抓在手中,琴兒聽上頭似乎有風生,一抬頭,猛然被繩圈套住。鐵龍臉上一檸,一拉繩索,琴兒急舉雙手,護住脖子,那繩圈,迅速收攏,且越來越緊,琴兒雙手已被繩於緊緊勒住,脖子迅即承受壓力,人
息困難,似要室息。琴兒意識清晰,渾身卻已虛軟,她吶喊道:“你們,原來要殺我滅…”話末說完,眼前一黑,人已昏厥。鐵龍橫
陡起,臉上更形猙獰,手上力勁加緊,冷笑道:“你說過,少爺不要你侍候,你情願死,你為少爺如此忠心,你死得如此
人,白家莊自會厚殮你,你可以瞑目了。”話聲甫落,聽得頭上一響,鐵龍吃了一驚,抬眼
看個仔細,油燈突然熄滅,與此同時,手上一麻,隨後聽得乒乓兩聲,瞪眼一看,窗戶已然不見,只剩一個
開的窗
,星月
入,光芒甚是微弱,鐵龍急躍出去,外面,哪還有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