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王無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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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以為他要問她什麼天大的事呢,她放鬆了心情,輕笑道:“當真沒有,王爺怎麼也跟賀公子一樣,追問起我的身世來?我自小在王府長大,這可是再真沒有的事兒了,我與南院的惠兒、彩霞幾個自小便同房,她們可以作證。”聞言,他的神情並未放鬆,繼續問道:“那麼進王府之前呢?”寄芙一愣,想了想才道:“我只記得大約是在我五歲左右,發生了一場洪水,水勢又猛又急,我差點死了,救活後過了半年吧,爹孃就因為實在過不下去了,將我賣給人牙子,從此我沒再見過他們。”雖然被爹孃賣掉,她也沒怨過,她知道家裡的子
本過不下去了,洪水沖走了他們賴以為生的農田,他們
都在坐困愁城,一籌莫展的相看兩無言,只有把她賣掉,少一張嘴吃飯,還可以讓爹孃再撐一陣子。
而且,她進王府後子反而好過,雖然她那時還小,但她會看臉
,知道自己爹不疼娘不愛的,時常被打罵,倒是常嬤嬤常誇她百伶百俐,會自己認字,還會給人看病,只除了她不記得洪水之前的事,其它都很好。
“你沒被賣掉之前,家中還有些什麼人?”皇甫戎繼續問。
“家中就我爹孃跟一個大我幾歲的哥哥,可是我對他一點兒印象也沒有,因為我不記得發洪水之前的事,而哥哥又死在那場洪水裡,聽鄰居大娘說,我可能是被洪水嚇傻了,才會一股腦失了洪水之前的記憶,不過那也不打緊,只是個才五歲的小不點兒,之前不過是吃喝拉撒玩罷了,失了記憶也不受影響。”
“這麼說,你唯一的哥哥就死在那場洪水中?你哥哥叫什麼名字?”不會名字裡剛巧有個磊字吧?若是有個磊字,那麼她夢中囈語喊磊哥哥便不足為奇了。
“哥哥名叫寄福,好像是哥哥自小身子不好,爹孃希望他平安長大,所以給取了福字,沒想到還是…”寄芙笑了笑。
“我還記得爹孃常唉聲嘆氣的說怎麼死的不是我,如果死的是我不是哥哥,該有多好。”皇甫戎瞪著她,這種事她怎麼還可以笑笑的講?
“他們真是你的親爹孃嗎?怎麼可以對自己的孩子說這種話?”她不以為意,一笑置之。
“我不怪他們,哥哥是咱們寄家的獨苗,爹孃的希望都寄託在他身上,而我一個姑娘家,本來就沒什麼用處,他們會有那樣的反應也不出奇。”皇甫戎不捨的將她抱緊。
“好吧,既然你想得開就罷,就當成他們狠心賣掉你,我之後才能在王府見著你。”寄芙眨了眨眼。
“可是王爺為什麼突然問這些?”他親親她的眉心,淡淡地說:“沒什麼,就是想知道你的事而已。”事實上,昨夜她在夢裡又喊了姊姊和磊哥哥,這已是他第二次聽她在夢裡喊這兩個人了,而且都喊得同樣焦急迫切。
先前那一次他沒放在心上,但自從賀踏雪出現,偏偏提到了顧月磊,而她喊的名字裡又恰巧有個磊字,讓他不由得多了一份心思,如今雖然證實她那聲磊哥哥喊的不是她的親哥哥,卻讓他心中的疑竇更深了。
兩次在夢裡喊著相同的人,這只是巧合嗎?她的夢境沒有任何意義嗎?
聽她的說法,她沒有姊姊,就算她找回洪水之前的記憶,也沒可能識得顧月磊,燕秦邊境嚴實,兩國人民素無往來,何況她當時只是個五歲孩童,又哪裡可能到大秦去,而且還見著了在萬嶽城裡的顧月磊。
夢境不能代表事實,作相同的夢也不是沒可能的,他只能這般告訴自己,將心中的疑惑暫且擱下,他輕輕撫著她柔軟的身子,柔聲問道:“還疼嗎?”寄芙沒嬌氣,平時也不是這麼容易害羞的姑娘,可是此時被他這麼柔聲的一問,卻是泛起了濃濃羞意,她實在答不出來,只好搖了搖頭,可是想想她明明是疼的啊,便又點了點頭。
皇甫戎有些想笑,他的芙兒果然與眾不同,不會說那些好聽的場面話。
他輕撫著她如絹的秀髮說道:“今待在房裡休息,不要出去了,我會
代石硯,讓廚娘給你送吃食過來,其它需要的,便讓石硯去辦…”轉念一想,石硯畢竟是個小子,姑娘家有些事不方便
代他,又道:“要不買個丫鬟給你,丫鬟會方便些吧?”寄芙噗哧一笑。
“奴婢自己便是丫鬟,哪裡有丫鬟還要丫鬟來伺候的道理,王爺可千萬不要買,莫要笑掉人家大牙了。”
“竟然取笑我?”皇甫戎輕捏了下她的臉。
“我就是想為你做點什麼,你現在可是我的女人了,我的女人竟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成何體統?”她一時間還是不習慣這樣的新身分,小臉又紅了。
“奴婢知道王爺的心意便行了,奴婢不需要伺候的人,能在王爺身邊伺候就滿足了。”皇甫戎自顧自的道:“這樣吧,你明天就搬到我的院子去,以後不需要石硯、石墨了,由你伺候我,夜裡,你就同我睡在一處。”寄芙有些不安。
“可是讓石硯哥、石墨哥和其它人知道了,奴婢會覺得很難為情,畢竟他們是朝夕都要見的,又相處那麼久了…”以前在飛騁軒就有關於她的言傳出去,說她爬上了王爺的
,她真的不想一路相處下來的石硯、石墨和青龍等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她,不想他們當她是為了攀附富貴而不知廉恥的女人。
聞言,皇甫戎也覺得她說的有理,他如今還沒辦法給她名分,她肯定要被別人當成通房丫鬟,那是他不樂見的,他說了要娶她為妃,他會做到,就等到那一天再同房也不遲,反正她會一直在他身邊,那才是最重要的。
他脫下腕上的雲紋蠟手煉套在她腕上,她一陣吃驚,慌亂的推拒道:“不可以…”他不知道,但她和府裡其它人都知道,這
蠟手煉不是尋常之物,是他行弱冠禮時,皇太后給他戴上的,是宮裡的東西,自然貴重。
“我說可以便可以。”皇甫戎皺起眉頭,大手握著她小手,不許她脫下來。
寄芙趕忙解釋“這是太后娘娘給你戴上的,要是被人發現不在你腕上而在我腕上…”
“囉唆。”他大手摸上了寄芙的後腦,將她的臉貼到自己口。
“時候還早,再睡一會兒。”她知道他子裡的霸道成分佔了極重,他說讓她戴,她不戴肯定會惹惱他,只能聽話的閉上眼眸。
待寄芙再次醒來,才驚覺頭都透過窗子照進房裡,肯定時候不早了,而身邊的位置也空空如也,皇甫戎定是去府衙了,聽說今
要審那些被江北巡撫點名勾結的官員。
她忙起身梳洗穿衣,她還要去找賀踏雪呢,要把之前製成的藥都送到他住的跨院去,這需要幫手,但又不能讓其它人知道,看來只好找小五兒幫忙了。
哪想得到她才出房門,回身關好房門,便見到房俊麗從長廊那頭氣急敗壞的疾走到她面前。
寄芙想到被她打的那一巴掌,不著痕跡的退了一小步,警戒地問道:“房大人有什麼事嗎?”房俊麗怒視著她。
“你給我老實說,你是王爺的通房丫鬟嗎?王爺為何一大早從你房裡出去?”今她起得早,便在這院子裡散步,沒想到卻撞見皇甫戎從寄芙的房裡走出去,當下她又驚又疑,又不能上前去質問他,可她實在太想知道原因了,便一直等在廊外,等著寄芙出來要質問她,卻沒想到這個賤婢竟然睡到
上三竿,讓她等得又累又渴,如今是一肚子火沒地方發。
“啊?”寄芙先是有些不安,但隨即又想著她為何要不安,她的賣身契已經燒掉了,王爺說的,她如今不是奴婢了,實在不必對房俊麗低聲下氣,而且她實在不喜歡對房俊麗低聲下氣的自己,她無法像尊敬孟太醫那樣尊敬房俊麗,想清楚之後,她不卑不亢地問道:“請問房大人,王爺是否從我房裡出去,跟時疫有關嗎?”這下換房俊麗愣住了,好一會兒才咬著牙道:“你這賤婢!”她怒火攻心,揚起手又想敎訓寄芙。
寄芙在房俊麗手揚起時身一側,避了開來,房俊麗高了她半個頭,她也不想不自量力去擋她的手,以免自個兒吃虧。
房俊麗對於自己沒打到寄芙更加惱火,怒喝道“你竟然敢躲?!”寄芙深深覺得她動不動就要打人的習慣很要不得,也不知她是對所有人都這樣,還是隻對她這樣,不管如何,她都不會再傻傻的捱打了。
她冷淡的道:“房大人的手勁可不一般,倒像練過的,寄芙自然要躲。”
“你說什麼?!”房俊麗一時又氣又羞,她打人打慣了,從沒想過什麼手勁的問題,如今被她一說,倒像她不是堂堂太醫,而是什麼孔武有力的農家村婦似的。
寄芙直視著她,語氣平淡卻有力的道:“寄芙自認沒有得罪房大人,若是寄芙哪裡做錯了,房大人可以用講的,犯不著連原因都沒說便要動手。”房俊麗傲然的瞪著她。
“賤婢就是賤婢,連規矩都不懂,奴才還敢大聲說話,主子要打你便是打,還需要理由嗎?”在她看來,眼前這丫鬟可笑至極,她回到府裡時,滿府的丫鬟哪個不是任她打罵,誰敢還嘴?即便在太醫院也一樣,她想打罵哪個醫僕不行,誰敢多嘴?
“房大人,王爺已經燒了寄芙的賣身契,所以寄芙現在不是奴婢了,再者,就算寄芙是奴婢,也不是房大人的奴婢,沒理由受房大人的打罵。”寄芙淡淡的接了話。
房俊麗震驚不已。
“你說…王爺燒了你的賣身契?”她瞪著眼前的寄芙,雖然不施脂粉、素面朝天,但那巴掌大的小臉白裡透紅,眉淡如煙,眸澈如水,秀美的凝脂玉鼻,還有微微上揚的櫻桃紅,竟是隱然有股貴氣,怎麼看都不像個丫鬟,在在都讓她不得不承認,寄芙的模樣比她生得美,讓她越看越是妒嫉。
寄芙這才明白,原來房俊麗對皇甫戎有意,就是這樣才老是找她麻煩吧,她還一直以為自己得罪她是因為時疫之事。
她嘆了口氣。
“不會這也要得到房大人同意吧?”房俊麗被她氣得頭頂都快冒煙了,一時間忘了身分,尖聲質問:“你給我說!你到底是怎麼勾引王爺的?”寄芙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反正她說什麼也沒用,房俊麗也不會信的,她望著天,想著該怎麼脫身才好,恰好這時石硯從垂花門那頭過來了,她頓時鬆了口氣,忙叫石硯哥。
房俊麗一聽,登時收斂了張牙舞爪的模樣。
她先前以為石硯只是點大的行轅總管,便對他愛理不理的,但自從知道他是皇甫戎跟前說得上話的人之後,她悔得腸子都青了。
“房大人也在啊!”石硯笑嘻嘻的過來了,他對房俊麗草草施禮後,便對寄芙恭恭敬敬地道:“王爺讓小的來問問姑娘有何吩咐,姑娘中午想吃什麼,小的讓廚房做。”寄芙看到背對著房俊麗的石硯對她眨了眨左眼,又眨了眨右眼,還對天翻了個白眼,最後又吐長舌頭扮鬼臉,模樣滑稽,她忍著笑意說道:“勞煩石硯哥了,我是有個想吃的,不過說不清楚,不如咱們一道去跟廚娘說吧。”房俊麗看著他們無視於她,直接走掉了,頓時氣得柳眉倒豎,眼睛彷佛快要噴出火來,雙手攥得死緊。
她這輩子還沒有受過這般羞辱,她在心裡暗暗發誓,走著瞧,她一定要當上顯親王妃,再把這兩個賤奴發賣出去,讓他們後悔得罪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