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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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他子的頭七,可是他卻哭不出來。

喪禮是一團混亂,也是一場鬧劇;哭得聲嘶力竭的岳母為了女兒的早夭而咒天罵地,堅持要為湘江辦一場最隆重的喪禮。

左宗方任憑她作主,夫一場,這是他最後的道義了。

於是法師、道士、和尚、尼姑滿場穿梭,香菸繚繞的法事一場接一場,也引起了爭執。

“為什麼一定要我跪?”就讀國三,正值叛逆期的黃佳瑜怒視著林母道。

十五歲的佳瑜是左宗方的外甥女,兩年前,雙親在一場轟動國際的空難中同時罹難,黃家的一班親戚覬覦龐大的保險金,紛紛使出各種手段爭奪佳瑜的監護權,傷透了小女孩的心,最後在佳瑜的請求之下,法官將她的監護權判給了舅舅左宗方。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倔!”林母很生氣地責備她,“你舅媽過世了!你做晚輩的跪拜一番,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呀!”林母不說就算了,一說更引爆佳瑜的怒火。

“什麼叫做天經地義?我已經跪一整個上午了,你憑什麼叫我跪?要跪,你自己跪去!”她甩頭不理。

“我是長輩,怎麼可以跪晚輩?小孩子胡說八道!”林母氣急敗壞地轉向左宗方尋求支持,“宗方,你也說說她呀!”哼!老妖婆!佳瑜在心中冷冷罵道。

“要說什麼?”左宗方頭疼裂。

是法王路易十四說過的吧?他寧可調解國與國之間的爭戰,也不願介入兩個女人的爭端。

真是至理名言呵!

“我已經跪一整個上午了,”佳瑜再次強調,“下午我要休息。”

“你…你真不孝!”林母氣得發顫。

“她又不是我媽!”她立刻反駁道。

“夠了!”左宗方煩躁地大吼。

他深一口氣,試著冷靜裁奪,“法事要隆重,無所謂,要花錢就花吧!佳瑜是國三生,學業要緊,不能一天到晚叫她請假。下午吃完午飯後,我載你回學校上課去。”佳瑜的小臉垮了下來,小聲嘟噥道:“還要上課呀?”

“宗方…”林母言又止。

他打斷了岳母的話,“您看著辦吧!看是要請個‘五子哭墓團’還是‘孝女白琴’都隨你,別為難小孩子。”林母淚盈眼眶,心有不甘地喃念,“我知道了…可憐的湘江呵!人在人情在,人亡人情亡,誰叫你自個兒肚子不爭氣,不能生個一男半女…嗚…嗚…嗚…”佳瑜嫌惡地翻了個白眼,而心冷情冷的左宗方則面無表情。

臺灣人的禮俗就是這樣俗不可耐,這樣沒沒夜的作法超度,真的能藉亡者的在天之靈嗎?恐怕未必吧!請來一群職業孝子假聲假氣地用擴音器乾嚎哀叫幾聲就能代替喪家的“孝心”了?燃燒一大堆糙黃紙,就能讓亡者在陰間坐享金銀財寶?

他無法瞭解,到底世人愚駿媚俗呢?還是他太過麻木不仁?

要不然,怎麼子的頭七,他連一滴淚都掉不出來?

默默在旁幫忙的陳嫂輕聲開口,“先生、林太、大家先吃飯吧!不先填飽肚子,哪有體力做事呢?”聽她這麼說,大家才圍向餐桌用餐。

潦草地扒過一碗飯,左宗方開口,“佳瑜,上學去。”

“是…”佳瑜心不甘情不願地回答。

將外甥女送到了學校後,左宗方並不想回家,在路上買了一瓶蘇格蘭威士忌,他將賓士車開上了陽明山,對著臺北盆地景,自斟自酌,宜洩連來的煩躁。

世界真小呵!

難以忍受岳母的嘮叨、哭訴和抱怨,左宗方再一次選擇放逐自己。

而他沒有料到,自己居然會在這間小酒館裡,再度碰上那個莫名其妙的怪女人。

這間式小酒館走的是觀光客路線,客人以本人居多,偶爾也摻雜了幾個金髮碧眼的歐美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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