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章玉虛峰上冰封雪染劍魔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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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虛峰位於西夏境內,山體凍封雪裹,乃極寒之地,終年冰雪不化。

其峰巍峨高聳,直雲霄。

名攝江湖的劍魔殿便位於這高山之巔,劍魔殿之主厲無痕,劍法早已超凡脫俗,如登天魔之境。

據說,劍魔殿雖然是派之首,卻也並不曾做過多少傷天害理之事…比起那些掛羊頭賣狗的名門正派,反而多了幾分赤子之風。

地權堂護送舒唸的一行人剛剛行到玉虛峰山腳之下,遠遠便看到了十幾名灰衣人在山口遙遙恭候。

為首一人見了舒念,立時上前行禮,口稱“公子。”舒唸對他們的神情卻冷淡得很,想是劍魔殿中等級森嚴,舒念既是厲無痕之子,自然身份尊貴無比。

地權堂趙副堂主見有人來接,便道:“既然貴殿有使者在此,那麼舒公子,咱們這便告辭了!”舒念聞言,忙道:“且慢,趙堂主,你們大老遠地將我送回家來,怎麼能不上去坐坐就走呢?你們這麼回去的話,方御風豈不是要笑話我們劍魔殿不知禮數麼?”趙易笑道:“話不是這麼說,方堂主讓我們護送舒公子回劍魔殿,本就是為了公子安危起見,而今既然有貴殿中人在此護衛,自然也就用不著我們幾個了…趙某看那玉虛峰頂距此還有一段路程,只怕來回往返耽誤了堂中事務。”舒念撅起嘴,還要說些什麼,一名灰衣人卻道:“趙堂主言之有理。公子,想來趙堂主這次護送公子返回之後還另有要務需待處理,我們也不好強人所難。”舒念見狀,只得作罷,雙方就此別過。

待得到了劍魔殿中,為首那名灰衣人卻道:“殿主這幾心緒煩躁,正在天音閣中休息,公子是這便去見他,還是稍等片刻?”舒念眼睛轉了轉,側頭想了一下“我爹爹是不是生氣得很?”那灰衣人道:“公子下山數月不歸,殿主自是憂急。”舒念卻道:“憂急?憂急為什麼不派人去找我?”灰衣人笑道:“公子卻怎知殿主沒有派人去尋你?只因他知曉你這一陣子一直待在地權堂之內,對乾坤堂諸人甚是放心,這才由得公子在外。倘若不是如此,只怕蜀中武林又將無寧。”舒念道:“好了好了!你們先下去休息罷!我過一會兒便自己去看我爹。”一入天音閣,舒念便看到了一個背影。

那是一個如此寂寞,如此孤獨,如此高處不勝寒的背影。

在那一瞬間,舒念幾乎要落下淚來。

——但是他沒有真的落淚。

“背影”突然說話了“你回來了。”舒念點了點頭,雖然“背影”是看不見他的,但是他仍然點了點頭“我回來了。”

“背影”嘆了一口氣“你過來,讓我瞧瞧你。”他的口氣雖然冰冷,似是沒有一絲情,但是他說的話,卻是一個父親對兒子所說的。

舒念果然走了過去,然後,他就看到了“背影”的樣子。

這張臉也許過於蒼白,但卻無疑是英俊非凡的,他氣質之中帶著與生俱來的孤傲與尊貴。

舒念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比不上他——這個只在武林傳說中存在的人。

然而此刻,如神如魔的人卻靜靜地坐在那裡,白衣如雪,如同一尊亙古有之的玉像。

一隻冰冷的手輕輕地撫上了舒唸的臉龐,眼神之中帶了一種說不出的寂寞。

“你瘦了。”舒念又要落淚了,他其實不是一個喜歡常常落淚的人,但是這一刻,他卻忍不住撲進了父親的懷裡。

“你這個傻孩子…”輕輕拍撫著愛子的後背,厲無痕喃喃地說。

——這一刻,這對父子,彷彿一起回到了舒念小時候的時光之中。

舒唸的淚落在了父親的肩上,厲無痕甚至能清楚地聽到舒念心跳的聲音。

然後他又聽到了一聲呼喚“爹爹…”這是舒念在叫他,而厲無痕卻彷彿是第一次聽到。

舒唸的手和他的心一樣,一同顫抖著…此刻,他的手上已經多了一樣東西——那是一針。

——針尖微微發紫…

針,正一寸一寸地接近厲無痕的項後…舒念清楚地知道,只要這針一旦刺破對方的皮膚…

針尖在距離厲無痕後頸半寸的時候停住了,那是因為這針的主人在猶豫。

然而,就是這片刻的猶豫,令他失去了一次最好的時機,也為他帶來了一個新的開始。

——他的脈門突然被人扣住。

舒念全身一震,卻已經無法動作。

厲無痕自舒唸的手上將那針取了下來,放在眼前看了看“不只是‘斷腸紫’啊…還有‘寂寞紅’…”他的聲音忽然變了“這兩種毒雖然都是極其厲害的毒藥,卻也未必能毒殺‘劍魔’罷?”舒唸的神情大變,因為他知道,面前的這個人,絕不是厲無痕!

——但是這裡不是劍魔殿麼?他不是厲無痕,卻又是誰呢?

那人將針丟在一邊,對舒念笑道:“你是不是很奇怪?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誰呢?”舒唸的神情又在瞬間變得冰冷無比“我並不奇怪…也不想知道你是誰…”那人疑道:“哦?”

“因為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白衣人再次笑了,他已經除掉了臉上的易容。

——朱玉面,風神俊逸,卻不是方御風是誰?

舒念冷冷道:“果然是你。你是什麼時候識破我的?”

“從你出手殺死風月染和白雲青的時候。”

“哦?”

“那個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院落四周,包括那四名押解風月染和白雲青的兄弟。這個時候,大廳反而是一個最不受人注意的地方。而且那兩人臨死之前都是面朝大廳…眉心中暗器…除了廳中之人,四周又有何人?”舒念冷笑道:“豈有此理!當時明明便有幾個丫鬟也在廳中,你卻為何偏偏說是我?”

“因為我想不出那些丫鬟殺死那兩人的理由…”

“照你說來,我殺他們便有理由了?”方御風凝視著他“不錯!你殺他們,就是擔心他們會說出你的真正身份!你,本不是舒念!”舒念聞言笑道:“是麼?那麼你倒說說看,我不是舒念,又會是誰呢?”方御風斜睨著他,半響,忽然一笑:“顏小姐,舒念雖然長得也不錯,但他畢竟是個男孩子…而且,方某一直覺得,他的相貌,比不上你。”

“舒念”也笑了,他的聲音也在瞬間跟著變了——變得如同銀鈴一般清脆,鶯啼一般嬌

“你真厲害!我服了你了!”然後她就撤去了易容,出了原本那凝脂一般的肌膚,雪玉一般的容貌。

她除掉易容之後,整個人似乎也輕鬆了很多“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懷疑我?懷疑顏家莊?”方御風道:“我本來完全沒有懷疑到顏家莊的頭上,直到那一你們去了斷劍門廢墟…”顏夢痕道:“那天去了的人都沒有絲毫察覺…你又沒有去?為什麼反而能發現其中的破綻?”方御風聽了這話,喃喃道:“沒有絲毫察覺麼?”他嘆了口氣“顏小姐,你未免也太小看阿倦了。”顏夢痕聞言驚道:“什麼?是談公子?

果然是他…他都和你說什麼了?”方御風道:“那一,你讓漠輕寒將眾人引進了密道,原本只是想借機將衣珠繡劫走,誰知後來竟發生了那麼多變故…”顏夢痕秀眉一挑“我們明明劫走了四個人…你為何單單隻說衣珠繡?”

“因為只有衣珠繡對於你們的利用價值最大,誰讓她有一個蜀中首富的父親呢…你們進了密道之後,又是漠輕寒…他原本只是想將眾人引開一陣子,從而為密道之外動手的人爭取時間…想來那時風月染和白雲青早就已經埋伏在那裡接應漠輕寒…也恰恰是因為這樣,才使得唐棠在密道中識破了風月染…”顏夢痕沉默片刻“他本來不用死的。”方御風接著道:“那時候你裝作害怕的樣子,拖住了談倦,將他和漠輕寒等人分開…後來他離開你獨自去尋找那三人之際,你卻又偷偷換上黑衣,前去接應風月染和白雲青…談倦他們在密道里面見到的那三個黑衣人,其中便有你顏小姐…不知是也不是?”顏夢痕瞪著他“你說的不錯…這些都是談倦告訴你的?他又是如何猜出來的?”方御風道:“他說你曾給他看過一柄彎刀,就是這把刀,洩了你的秘密。”顏夢痕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就是怕他在動手的時候識破這把刀…所以特意和白雲青換了兵器…那天他用的是一柄短劍…想不到…談公子真是絕頂聰明之人…”方御風卻苦笑道:“他自然是絕頂聰明,所以才決定不淌這一趟渾水,獨自前往劍神宮…卻是苦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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